妖貓附身的張雨绮,颦笑間的豐腴嬌媚似乎更像是楊玉環
讀夢枕貘的書時,便笃定陳凱歌會幻化另一個故事。書是空海的禅,電影是白居易的詩,移換了視角,一個僧人和一個詩人,各自感受這大千世界。
鏡頭真美,是一種詩意的美,一種意态橫生、五蘊交融的美,而不僅是視覺直白的美,宮室、教坊、街巷、城阙,皆見上自廟堂下至市井的帝國儀态,盛世是生活美學的全民奉行,是倉廪實而知禮節的一種講究。因此,才有一個朝代的名字,能夠冠絕五千年的詩歌,才有谪仙的詩人驚鴻照影。
書是空海的禅,電影是白居易的詩
《妖貓傳》裡寫盡八法的極樂與佛法的極樂。陳凱歌用詩人的情懷,抒寫了盛世之末的極樂之宴,他是李白,也是白樂天,秉持着孤獨的、不向時務取暖的氣節,盡緻地縱情于自己的極樂中。我一向不喜歡《長恨歌》,總覺得楊玉環就像言情小說的女主,除了人設的傾國傾城,找不到任何讨喜的依據,隻有空洞的美麗。
然而,當電影裡楊玉環凝視過來的時候,整顆心都被她的美所攝受。她的美,就像我們從孩童長大,第一次知道了戀愛的感覺,那種自洪荒便有、不必傳習蒙訓、輪回千世都會自發覺醒在生命裡的感受,沒有邏輯,沒有佐證、沒有預兆,倏地在心裡覺醒,生起、執著、幻滅、涅槃。
楊玉環凝視過來的時候,整顆心都被她的美所攝受
妖貓附身的張雨绮,颦笑間的豐腴嬌媚似乎更像是楊玉環,似乎隻有這樣的女人才會在帝王最無常的愛情裡赢勝六宮粉黛。然而當楊玉環徐行在花萼相輝樓,“雲鬓花顔金步搖”,在這幕極樂盛宴上我找到了答案,無論是玄宗、晃衡、白鶴少年,她回應着每個人的愛。幽居在心裡的渴慕,就像含苞的牡丹,把美開在空想處,孤芳自賞。這愛不能求,又不能舍,而她皆一一珍視,溫柔相待。愛也是詩意的,有始,無終,不問究竟。“雲想衣裳花想容”,她的美拂面而來,沁入每個人的心,沒有一絲驕矜,回向給每個人最溫暖的心照不宣。她像一朵空性之花,自天而來,極緻盛放,将每一縷愛慕化作詩意與芬芳,因為人間有記憶與懷念,傳奇才會有不朽。
這是一部需要帶着一點浪漫去看的電影,沒有審視,沒有判斷,沒有甄别,沒有思考,才能看得快樂。
佛法的感受是無法用世間的形态去注解的,有時,感受本身就像一見傾心不求甚解的愛慕,色、聲、香、味、觸、法淋漓酣暢,盡興就好了。
極樂之宴
詩意,是與萬物通感的浪漫。浪漫地吟詠完愛恨,生死,對錯,究竟何為極樂?
陳凱歌無法在電影裡給出答案,他隻給出了一個和尚,置身阿蘭若,身披伽藍衫,這就是答案嗎?
我更喜歡書中的空海,而不是剃度的柯南,但是,觀影如同“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太較真就好比非要三人組個局鬥地主,敗壞詩意太庸俗了。
美,可以颠倒衆生,愛,也可以颠魂倒魄。有時愛一個人,不需要回應,不需要結果,愛,也是浪漫的詩意,而詩意,采撷萬千靈感的吉光片羽,織成霓裳羽衣,踏歌起舞……愛與被愛都在極樂盛宴醉夢一場,直到被“漁陽鼙鼓動地來”所驚破,究竟何為極樂?書中的佛意,比詩意更接近答案。
“雪花把天空飄得很輕
輕如風中的愛情
被詩歌埋沒了一生的人
在黎明前又重新回到想象中
他在一首詩的結尾處停了停
就想到了布達拉宮
他隻朝前邁了一步
就與積雪一同融化了
………
………
布達拉宮
四大皆空”
——倉央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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