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
我讀過很多現代作家的散文,有的散文冶豔如白先勇,有的豐厚如蔣勳。
看完汪曾祺先生的《生命本來從容》之後,發現把散文寫的如此雲淡風輕的唯有汪曾祺先生一人。
童年登高遠望的,是永不能釋懷的鄉愁
汪曾祺祖籍江蘇高郵,離我居住的南京很近。我曾經多次去過那裡,是一座非常典型的江南小鎮。
現在的高郵給我的印象,是被高郵湖圍繞的現代小城,安詳靜谧。汪曾祺先生筆下的高郵可能是因為年代的關系,充斥着小河蜿蜒的水汽。
汪先生在文中重複着回憶着自己的父親。
在陽光通透的瓦屋裡面,一位年輕的父親,正在教孩子畫畫。父親畫畫是自學的,卻也懂得布局,濃淡,俨然是不出世的國畫高手。在父親細細的為畫梅花布局遒勁的枝幹時,旁邊是充滿孺慕目光的孩童。
在汪先生的筆下,童年對于他來說是充滿了愛的。
無論是帶着他唱“小白兔”,對他有着“師恩母愛”的幼兒園老師,還是家中從小對他百般疼愛的姆娘,都是孩童時期不能忘記的母親懷抱一般的溫暖。
童年的幸福感造就了汪先生寬闊豁達的性格。即使後面求學時候面對戰争的陰影,工作之後種種不順,都能在他的恬淡性格中變成人生路途上的風景。
西南聯大時光,承載了青春的肆意狂放
整本散文集用了三分之一的篇幅自報家門,回憶故鄉,卻用了整整一大半來講述了汪曾祺先生在西南聯大的八年時光。
西南聯大,是中國教育史上一段很奇異輝煌的時期。它所在的時間正是戰争期間,為了保全全國的最優秀教育力量。清華、北大、南開大學一起西遷。在後方建立起了一道保護屏障,才沒有讓戰火毀了當時中國最優秀的子弟。
戰火沒有澆滅知識的種苗,毀滅伴随着重建的新生。
戰後中國很多行業的領頭人,先驅都是西南聯大畢業而來。其中不乏李政道、楊政甯這樣的知名學者,他們帶來了中華民族複興的希望。
在作者的筆下,西南聯大卻和我們所處的校園沒什麼不同。有各種各樣性格的教授,學生們朝氣蓬勃,自由肆意。并沒有因為所處戰争年代變得怯懦。那時的學子追求的并不是畢業之後能否找一個好工作,為中華崛起讀書仿佛是刻在骨子裡一般。
為此,在飛機來轟炸之時,還有人能夠欣欣然繼續蒸着自己的蓮子。
這個例子在這本散文集中反複出現,可見在汪曾祺先生的心中。對于任何猝然而來的災禍,都用一種“儒道互補”的施施然精神對待之,這種臨危不懼,“儒道互補”的不在乎,正是西南聯大永遠不被征服的精神所在。
不僅僅是學生,沈從文先生,金嶽霖先生,這些中國文學史上響當當的人物,在文中也仿佛就是曾經教過自己的老師一般。慈愛惜才,有時又有些小怪癖,有時又有些孩子氣。
文章反複描摹沈從文先生對于學生的愛惜。
沈先生不遺餘力的把學生的作品投稿到各大報社,使用的都是自己的薪水,為了省一些,會把旁邊多餘的紙邊細細裁減了,這樣可以省一些郵費。文章功力見細微之處,這樣的先生真是讓人覺得可敬可愛。
漫長的歲月,靜觀萬物,自得其樂。
汪曾祺常說,“人生苦短”,為此他馬不停蹄,一路向前。
離開西南聯大之後的汪曾祺命運多舛,一度找不到工作,被下放,經曆了建國初期的一系列經曆。
雖然坎坷但是汪先生的精神依舊是開朗的,如同他淡淡的文風,看淡一切,随遇而安的性格把讀者帶到了他的人生境界之中。
萬物靜觀皆自得,無一事不美。
他告訴我們,無論是恬淡的生活還是生活的壓力,都可以過的很詩意。
他用畫水墨荷花的手畫土豆大全,還自得其樂的說,土豆畫完正好可以烤了吃,乃是人生一大妙事。真不愧是“抒情的人道主義者”。
汪曾祺的文字是淡的,為此常被人诟病說沒有藝術性。先生不為所動,說,我是什麼樣的人就是什麼樣的文字,不會為了追求深度違反了自己的本性。
由此可見,汪曾祺的恬淡是刻在骨子裡面的。他的思想也好,觀念也罷,都在他的文字裡面靜靜的放着。
他的作品映照出汪曾祺先生的一生。
他的鄉愁,他肆意的青春,他靜觀人生的态度。
就像他的這篇小詩裡面說的:
如果你來訪我
我不在
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
它們很溫暖
我注視他們很多很多日子了
—— 汪曾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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