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記者 劉鴻亞
最近網上流行一個詞,叫“二倍速”。自從有了倍速播放功能,幾乎沒有哪一部爆款電視劇能逃脫被“1.5倍速”和“2倍速播放的命運”。不久,“二倍速吃飯”“二倍速創業”“二倍速讀書”的說法紛紛冒出來。總之就是,現在的人很忙,忙到沒有時間把一件事用正常的速度做完。
有數據表明,這種“倍速”節奏不僅體現在人們日常有目的的行為中,還體現在人們的行走速度上。一位來自英國的心理學家進行了一項實驗,發現世界各地的行人走過同一段路所花的時間,整體上比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減少了10%。對此,學界提出了一個更加精準的概念:“大加速”。有人認為,在大加速的作用下,人們對生活的态度不僅越來越缺乏耐心,流行文化也變得愈加快速、淺薄、無足輕重。這種大加速會讓人有種失控感。不過也有人認為,大加速讓我們進入了一個真正的黃金時代,人們的生活更加高效便利。對于快節奏的生活,你是怎麼看待的呢?
我想和自己“虛度時光”
王清銘
“當我們正在為生活疲于奔命的時候,生活已經離我們而去。音樂需要快節奏,但生活應該松弛有度,否則生活會抛棄我們,我們空有行屍走肉的軀殼,沒有靈魂。”
生活是一種廣義的藝術。詩人李元勝寫過一首詩歌《我想和你虛度時光》,他說,要把時光“浪費”在擡頭觀看落日和滿天星光,低頭看水的鏡子,散步、伫立,長時間凝視“你”的眼神中。詩人所寫的“浪費”其實是一種詩意栖居,他把生命“虛度”在美好的事物上,“直到所有被虛度的事物,在我們身後,長出薄薄的翅膀”。
珍惜時間,這一說法沒錯,但如果隻有繁忙和喧嚣,生命的美好又附着在哪裡呢?
搖滾樂節奏快而強烈,但英國著名的搖滾樂隊“披頭士”的成員約翰·列侬曾經說過,當我們正在為生活疲于奔命的時候,生活已經離我們而去。音樂需要快節奏,但生活應該張弛有度,否則生活會抛棄我們,我們空有行屍走肉的軀殼,沒有靈魂。
人生是藝術,不是技術。“二倍速人生”,從工作技術層面來說,有可取之處。影視劇注水的情節,用倍速播放功能快速“擰幹”;蒸汽機時代的火車氣喘如牛,加速後的動車奔馳如駿馬;憑君寄語報平安,山重水複,消息早丢棄在路途上了,不如一個電話或一條微信更為高效便捷。提高效率,是現代人普遍認同的理念。
人生可分為兩大部分:工作和生活。工作需要技術,但生活需要藝術。對很多都市人來說,突飛猛進的技術使生活更便利,但也容易使我們被技術綁架。歐·亨利的短篇小說《忙碌經紀人的浪漫史》寫經紀人麥克斯·韋爾機器化的生活:“坐在辦公桌前的人簡直成了一部機器;它是一個忙碌的紐約經紀人,由好些齒輪和正在展開的發條推動着。”午餐将近時,他才想起向萊斯利小姐求婚。萊斯利小姐柔聲告訴他,昨晚八點鐘在街角的小教堂裡他們已經舉行過婚禮啦。小說的結局是荒唐的,但認真反觀我們疲于奔命的生活,有時還真是如此。
朱光潛先生在《慢慢走,欣賞啊!》中提出一個看法:“人生本來就是一種較廣義的藝術。每個人的生命史就是他自己的作品。”人生應是藝術,但很多人習慣把“藝術人生”轉換成缺乏人性溫度的技術人生。各類媒體也在販賣焦慮,喜歡用的詞語是“抛棄”“來不及”等,如網絡上閱讀量極高的文章《你的同齡人,正在抛棄你》《我才23歲,卻一切都來不及了》《90後已經實現财務自由,你還在還螞蟻花呗》等等。販賣焦慮的人,危言聳聽,博人眼球,他們最大的思維誤區就是把工作的技術性和生活的藝術性混同起來。
醫藥學家拉裡·多西曾提出“時間疾病”的概念。是的,很多人的時間都患病了,沒有激情的紅血球,沒有詩意的維生素,我們都成了病人,生命的病人。
都市的夜晚需要璀璨的霓虹燈,夜行車時需要車燈,但真正能夠點燃我們心靈的是白天的太陽和夜裡的月亮。“獨坐幽篁裡,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王維這首《竹裡館》抹去了時間的刻度,用明月的升降作為生命的尺度。工作需要快節奏和技術化,但生活的節奏要慢下來。“慢生活”運動方興未艾,一個重要目的就是讓生命回歸簡樸、閑适和詩意。有一些時光需要詩意的虛度,一些生命需要“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這就是患都市病的人所缺乏的“生活的藝術”。
匆忙走在路上時,有時不妨停下來,看春天的陽光照着姹紫嫣紅的花朵,看青草在乍暖還寒的風中搖曳,讓心靈也像詩人所寫的那樣“長出薄薄的翅膀”。
莫讓生活技術化,回歸藝術。最好的生活藝術,就是我和自己“虛度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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