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 視覺中國 資料圖
美聯儲9月議息會議即将召開,市場預計美聯儲本次加息不少于75個基點。今年以來,美聯儲累計加息4次共225個基點。随着加息步伐加快,美元走勢逐漸變強,今年以來美元指數已上漲超14%。強美元對全球經濟産生了哪些影響?
“曆史上看,多數經濟體難以脫離美元周期的影響。一旦美聯儲步入持續加息周期、美元走強,往往對全球經濟體,尤其是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包括資産、彙率、債務在内的經濟金融形勢産生持續的影響,可能引發貨币、債務、金融甚至經濟危機。”東方金誠研究發展部分析師白雪對澎湃新聞表示。
上周,世界銀行報告《伴随着加息,2023年全球經濟衰退的風險上升》指出,随着世界多國央行同時加息以應對通脹,可能會在2023年走向全球衰退。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将出現一系列金融危機,這些危機将對它們造成持久傷害。
同時,世界銀行報告認為,世界各國央行需要共同努力來應對通脹以期不引發世界經濟衰退,但是這需要各國政策制定者采取一緻行動。發達經濟體應該牢記貨币緊縮的跨境溢出效應。在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應加強宏觀審慎監管,建立外彙儲備。
金融危機
今年以來,美聯儲大幅加息下,強美元對國際債務占比較大的發展中經濟體和新興市場造成了一系列金融危機。
南亞國家斯裡蘭卡因到期債務無法償付,基本生活物資無力進口,通貨膨脹失去控制陷入“國家破産”。根據國際貨币基金組織(IMF)官網最新消息,IMF和斯裡蘭卡當局已初步達成相關經濟協議,将于48個月内向斯裡蘭卡提供29億美元貸款。
IMF對斯裡蘭卡的考察團成員Peter Breuer 和 Masahiro Nozaki在聲明中表示,斯裡蘭卡面臨着嚴重的經濟危機。由于外部緩沖不足和不可持續的公共債務動态,經濟脆弱性有所增加。4月的債務延期導緻斯裡蘭卡拖欠外債,而極低的外彙儲備阻礙了包括燃料在内的基本物資的進口,進一步阻礙了經濟活動。預計斯裡蘭卡2022年經濟将收縮8.7%,通貨膨脹率将超過60%。窮人和弱勢群體承受的影響尤為嚴重。
對于斯裡蘭卡目前的經濟危機,中國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副研究員劉小雪日前撰文分析稱,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以及全球貿易鍊受阻,以低端制造品出口為支柱的斯裡蘭卡很快陷入經濟萎縮,盧比大幅貶值。盡管2021年斯裡蘭卡經濟開始複蘇,GDP增長率達到3.6%,但作為兩大外彙收入來源的旅遊業和海外勞工彙款都沒有恢複到疫情前的水平,加之防疫物品進口大幅增加,經常賬戶赤字持續擴大(相當于GDP的3.8%)。與此同時,随着美聯儲進入加息周期,國際資本開始從新興經濟體撤出,令斯裡蘭卡的國際收支形勢雪上加霜。
除了斯裡蘭卡,歐洲國家塞爾維亞也面臨類似問題。據華爾街日報報道,上周塞爾維亞開始和IMF讨論接受财政援助,這個東南歐國家在國際債券市場上面臨日益飙升的借貸成本。惠譽國際評級稱,塞爾維亞有大約190億美元外債,預計到2022年底,其外債占GDP的比例将達到33%。
IMF發言人Gerry Rice上周四表示:“塞爾維亞主管部門已向IMF表示對一項計劃感興趣,我們正在跟進,并與該國政府展開讨論,讨論融資需求和适當的政策回應。”IMF沒有提供關于潛在計劃的規模或範圍的進一步細節,目前塞爾維亞從債券市場舉借的成本已經從去年的2%以下上升到接近7%。
對于目前部分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遇到的金融危機,中銀證券全球首席經濟學家管濤解釋,全球高通脹回歸,發達經濟體貨币追趕式緊縮,利率大幅上行、融資環境收緊,加重了新興經濟體資本外流、彙率貶值的壓力。據IMF披露,當前60%的低收入國家可能具有債務風險,30%的新興市場國家已經或者接近發生債務危機。脆弱新興經濟體“經濟+債務”雙重危機的“風暴”一觸即發。
外彙波動
強美元不僅對發展中國家和新興經濟體造成一系列金融危機,還讓多國外彙出現大幅波動。
以日本為例,今年3月以來,在美國加快加息步伐不斷加快日本堅守寬松貨币政策的分化之下,日元一路貶值。美元兌日元彙率在3月初時徘徊在115左右,到9月初,日元對美元彙率自1998年以來首次失守140大關,并一度下挫突破144關口。
當地時間9月8日,日本财務省、日本央行、金融廳舉行三方會議。日本外彙事務主管、财務省副大臣神田真人表示,對日元的近期走勢高度關注,單從基本面來看無法證明近期日元走勢是合理的。美元兌日元的曆史波動率比去年翻了一番,如果日元進一步走低,不排除任何選項的可能性。
随着日本政府官員的評論提高了自1998年以來首次進行幹預以支撐日元彙率的可能性,日本兌美元的貶值勢頭有所緩解。然而,高盛策略師Karen Fishman預計,日元跌勢可能還沒有結束。“我們預計日元短期内有進一步走弱的空間,目前的風險分布指向日元可能跌至更低的水平,而且我們更多在戰術上仍然看跌。”
歐元兌美元也打破20年記錄,在9月5日一度跳水跌至99美分以下。不僅如此,強美元下,人民币也兩年多以來首度跌破“7”關口。9月15日傍晚,離岸人民币對美元跌破“7”關口;9月16日上午,在岸人民币也跌破“7”關口。
白雪表示,對于我國來說,今年在海外政策收緊和美元快速升值背景下,也遭遇了一定規模的資本外流以及人民币彙率的兩波貶值,但短期來看不會對人民币彙率和資本市場産生實質性影響。
“國内經濟整體處于修複軌道、出口支撐下國際收支維持順差、人民币兌非美元貨币表現偏強,人民币彙率貶值預期難以聚焦;加之我國國家資産負債表十分穩健,體現在外債儲備充足可控、結構較好,外債負擔率等都遠低于國際警戒線水平,因此,基本面支撐下,人民币彙率不會脫離美元走勢快速下行,彙率因素也不會掣肘我國貨币政策的靈活調整。”白雪說。
重蹈“美元泡沫”覆轍?
如何看待強美元對全球經濟産生的影響?
管濤認為,這次由美聯儲貨币政策快進快出引發的美元周期轉換,不僅對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也對其他發達經濟體産生了巨大沖擊,是當前世界經濟前景壓倒性偏向下行的重要根源。
“這暴露了現行國際貨币體系的内在缺陷,即美國經濟政策難以兼顧内外均衡的特裡芬難題。不排除美國有可能重蹈上世紀八十年代上半期美元泡沫之覆轍。當時,美聯儲高利率反通脹,催生超級美元強周期,才有了1985年廣場協議,重啟國際彙率政策協調。” 管濤說。
管濤進一步表示,主要國家政策空間狹窄也會影響當下世界經濟複蘇。一方面,新興經濟體本身因醫療衛生條件差、宏觀經濟政策空間小,受疫情打擊大,經濟複蘇整體比較靠後。另一方面,發達經濟體的情況也不樂觀,經過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的多輪大水漫灌,其财政貨币刺激基本都用到了極緻,現在普遍背負高物價、高債務和高資産價格“三座大山”。
白雪補充表示,未來,高債務國,尤其是短期外債規模較大,彙率貶值幅度較大,國際收支失衡(尤其是大宗商品淨進口國)的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出現債務違約的風險較大,比如土耳其、阿根廷。但也要看到,同樣在強美元下,另一些受益于大宗商品上漲和國際貿易産業鍊轉移的經濟體,由于出口增長和國際收支改善,反而增強了其償債能力,如石油輸出國,東盟地區主要國家的債務風險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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