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故事,出自明代王同軌志怪筆記小說《耳談》,翻譯時稍有改動。
浙江有一位書生,姓蔣,叫蔣心昭。蔣書生讀了幾年書,覺得自己不是這塊料,于是開始學做生意。幾年之後,蔣書生賺了不少錢。從此,蔣書生變成了蔣商人,後來,蔣心昭在漢陽客居,大多數時間都在馬口(地名)一個客棧裡住。
蔣心昭年紀不大,剛二十來歲,相貌不錯,英姿飒爽,加上做生意賺了不少錢,所以當地不少人對他印象深刻。
在客棧隔着幾家的地方,有一戶人家姓馬,馬家有個女兒,長得很是漂亮。有一天,馬小姐在閨房窗戶邊化妝,她皓齒明眸,雙目流盼,一颦一笑,都是那麼地誘人。正好,蔣心昭路過,擡頭看到了馬小姐。
蔣心昭足足看了半天,差點連口水都流下來了,直到後來馬小姐才注意到他。不過,馬小姐也沒生氣,反而抛了一個媚眼。蔣心昭看到後,心都酥了,咽了咽口水,感慨一聲,說了一句“要是我能娶到這般女子,死也值了”。
當天晚上,蔣心昭正在客棧房間裡,思念着馬小姐。
終于,有一個同伴忍不住了,問蔣心昭:蔣兄,你房間裡是不是有妖怪啊?我看你最近不對勁啊!
好家夥,白天才看到心儀的姑娘,晚上這姑娘就來投懷送抱,蔣心昭狂喜,比牛郎娶了七仙女還興奮。他也不客氣,邀請馬小姐到床上,于是乎,兩人當晚就做了夫妻,天沒亮呢,馬小姐就走了。
如此幾晚上過去了,蔣心昭果然閉口不提,就當從來沒有這回事一樣。出門後,他即便路過也不看馬小姐家,唯恐被人懷疑,從而失去馬小姐。
又過了一陣子,蔣心昭還是被懷疑了。
原來,和他一起做生意的夥伴住在他的房間左右。以前,每到晚上蔣心昭房間都很安靜,但是,現在裡面卻很鬧騰,還常能聽到蔣心昭和女子說話的聲音。最可疑的是,蔣心昭每天吃得也不錯,又不幹體力活,但卻日漸消瘦。
終于,有一個同伴忍不住了,問蔣心昭:蔣兄,你房間裡是不是有妖怪啊?我看你最近不對勁啊!
蔣心昭矢口否認,堅決不承認,但是幾個同伴一起問他,他終于招架不住了,說:你們想得真多,我不過是跟馬家的小姐有緣分,這些日子,到了晚上她就會來找我,我和她很快樂,你們不要想太多了,怎麼可能有妖怪?
不料,這話說完後,同伴們都驚呆了,說:蔣兄,你怕是不了解馬家吧?馬家乃是名門望族,他家你也看到了,高牆聳立,仆人、婢女都有很多。這樣的人家,規矩肯定多,馬小姐怎麼可能随便出來,何況還是晚上?難不成守門人都睡着了?
蔣心昭還是不服氣,說:馬小姐也說了,她家規矩嚴,她是偷偷跑出來的。
同伴們紛紛笑話他,說他被狐狸精迷昏了頭,說:就算她偶爾能偷跑出來,難道這半個月她每天都能偷跑出來?久聞這裡附近有狐狸精,恐怕與你一起快活的不是馬小姐,而是狐狸精啊!
蔣心昭覺得有道理,不再辯駁。
幾個同伴又拿了幾升芝麻,告訴蔣心昭:如果她晚上再來,你就把黑芝麻送給她,到時候就能知道馬小姐是不是狐狸精變的了。
那天晚上,蔣心昭果然把一袋芝麻送給了馬小姐,馬小姐很高興,第二天清晨離開,把袋子放在腰間。他們都不知道,芝麻袋下面有小洞,馬小姐離開時,芝麻就撒了下來,這樣她的蹤迹就知道了。
果然,蔣心昭順着芝麻找到了馬小姐的蹤迹,她果然是狐狸,就在大别山一個洞裡。
當蔣心昭來到狐狸洞時,狐狸還在睡覺呢。蔣心昭喊了幾聲,狐狸才醒。她發現自己暴露了,沒有生氣,說:你看破了我的行蹤和身份,也是天意,我們的緣分到頭了。不過,我沒有想過要害死你,反而要報答你。正好你來了,我就告訴你吧,也算是報答你。
蔣心昭不明所以,狐狸說:你不是想得到真正的馬小姐嗎?把我洞裡的草拿去三束,一束自己煎煮喝下,這樣你的病就好了;另一束撒在馬小姐房間上,馬小姐就會生病,無人能治好;再用一束煎熬給馬小姐喝下,她的病就會好,她也會嫁給你。
蔣心昭回來後,同伴問他是不是狐狸精,他說是,就此敷衍過去。
他自己熬了草,喝下後果然好了起來,又像以前那樣帥氣有氣質了。半夜的時候,他把另一束草撒在馬小姐房頂上,馬小姐果然生病,身上長大瘡,還生癞子,家裡請了很多醫生,都沒治好她。
馬小姐父親無奈,貼出告示:凡是能治好我女兒病的人,不但賞錢千兩,我還把女兒嫁給他。
蔣心昭看到後,揭了告示,用草熬湯給馬小姐喝,沒多久馬小姐就完好如初了。馬小姐父親大喜,當即給了蔣心昭一千兩銀子,并把女兒嫁給了他。蔣心昭帶着錢和銀子,回家安居樂業,日子快活如神仙。
其實,蔣心昭當初看到馬小姐後,色不迷人人自迷,被狐狸看到了。所以,狐狸才會變成馬小姐,魅惑他,取其精華。
故事到這裡,你以為蔣心昭嘗了狐狸精,又得了銀子,娶了馬小姐,他就是人生赢家了嗎?大錯特錯了,人生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馬小姐雖然貌美,但不懂風月,狐狸精附在她身上,依舊和蔣心昭縱情。
蔣心昭自以為娶了馬小姐,實際上還是狐狸精而已,這便是狐狸精的美人計。所以,不到幾個月時間,他就被榨幹了,死在了床上,相當殘忍,馬小姐也和他一起死了。
呵呵,狐妖的話怎麼能當真呢?這一切,還是因為蔣心昭貪财好色,故而才有如此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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