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我們還是一群懵懂的小家夥。我們考試成績差一點兒就會被爹媽和老師數落,我們做點出格的動作就會被人罵作“不良少年”。我們盯着隔壁班的姑娘,嘴裡叭叭評論着哪個長的水靈,哪個身段不錯...然後就聽到了别人嘴裡的八卦:那些個姑娘們曾指名道姓說喜歡年級“扛把子”。
那個年代,我們不懂什麼叫“扛把子”,隻知道那哥們兒虎軀一震就是江湖氣,夾着煙舉起酒杯,在館子裡談笑風生,左右逢源,兄弟長哥哥短的,說起話來敞亮,辦起事兒來也利落。于是左問右打聽,終于在學校門口租書老闆那兒才得知,去斜對角街上那棟寫着“錄像廳”的小黑屋裡,看上一部叫“古惑仔”的電影就能明白。
那個年代,錄像廳門口總能聽到刀劍碰撞的哐哐聲,槍林彈雨的biu biu聲,間或還有一些也許、可能、大概不是很明白的喘息聲。錄像廳的長條闆凳用面粉袋兜起來,門口挂着比棉被還厚的門簾,空氣裡充斥着汗味兒、煙味、腳臭味兒甚至是尿騷味兒...那種感覺回憶起來就像在幹壞事,交上兩塊錢,就像參與了帶着睾丸酮味道的儀式,充斥着陰暗,瘋狂扯碎了每一個人的面具。
那個年代,我們腦中憧憬着姑娘們的暧昧眼神和同齡人的崇敬羨慕,胳膊上滿是用煙頭燙出來的“煙花”,或者是因為找不到紋身店,隻能自己用針沾着墨水、心中緬懷着嶽飛與母親、咬牙含淚刻出來的“綠(lu,四聲)林好漢”。
那個年代,但凡有點“社會氣息”的青年,為了獲得姑娘們的芳心,也為了争奪錄像廳裡的“點播權”,都會在看了《古惑仔》之後就去給自己身上來幾下子。那個年代,小混混們靠着皮夾克、長劉海、蝴蝶刀、半指手套和粗制濫造的“紋身”,成為那個年代的初高中裡,男生眼中的”英雄“,女生心中的”浪子“。
那個年代,我們幾乎被當作“社會毒瘤”。是我們讓文身背上了“不良”的色彩,順帶生産出了大批終身無法痊愈的皮膚病患者。
曾經的你我,各不相同卻都烙刻着同一個時代的印記。這段經曆,就如同撕心裂肺到如同小說劇情般的的初戀一樣,都是一塌糊塗的、奢侈卻又不羁的青春。
我們并不曾有過“牛仔褲上挂鐵鍊,赤膊紋身扛着刀”的造型,也沒有“說過讓他全家死光就讓他全家死光”的暴戾,更沒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經曆。時至今日,那段時光所留給我們的,隻有真正經曆過後的“大徹大悟”,以及已經因為醜陋而做過多次“返廠”的文身。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也算擁有過見證了彼此窮途末路的青春然後攜手奔向大千世界的夥伴。大家在快意恩仇的暢想與躁動無序的暴力美學中漸行漸遠。有的人帶着一身孤勇,紮進社會大潮,與擦肩而過的各路人馬稱兄道弟,心中自有宏光偉願,背後更有關公立馬,手持青龍偃月刀,威風八面。我們則牢記“去惡從善”和“反思黑道”的教益,空氣中還飄着荷爾蒙的味道,一摸臉卻已是紮手的胡茬兒,亦步亦趨走上了父母所希冀的“從良路”。
幾年下來,我們終于在三教九流間熟門熟路,從酒桌上也沒少遞煙,沒少認識人,哪裡的大哥誰誰誰,跟你喝過幾回酒,哪裡的經理誰誰誰,也跟你熟的不能行,去他那玩兒一個電話就能點招待。回頭看看,認識的同齡人也一樣開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混得好的,出門撿錢走路遇貴人就連鬥毆進個局子都能因為和被保釋者重名被“錯放”出來。混的差點兒的,就算啥行當都摸的門兒清,卻依然高不成低不就,至今沒有找着合适的工作,或者找着了以後嫌棄工資低,跟女友出去打個炮還得合計開房費,實在不行就憋兩天,辛苦辛苦五姑娘。當然,最差的那種,根本沒有女朋友。
文藝的瓊瑤大媽說“匆匆太匆匆”,不文藝的我們學着古惑仔的口吻,摸着手臂上爛文身說句“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怎麼還?鬼™才知道。把見人待客用的中華揣回褲兜,摸出帶着腳丫子味兒的中南海點上,看着一路陪伴着自己的文身默不作聲,腦子裡回旋着簡單、粗暴、熱血、張揚、嚣張、放肆等等風暴,吐出一口煙霧,仿佛曾經張揚熱血的自己就站在身前。
其實這并非在對自己做今昔對比,隻是在反思世間的變化,共鳴于熟悉的旋律與感覺,琢磨着自己那段...不可再來的人生。
我很好奇,對正在看這篇文章的你
屬于你的那個年代,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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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來一起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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