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tthew-Liu。外貿磚家

5路車，北京公交曆史最悠久的線路

上世紀，大概在1999年之前，北京，和全國一樣，99%的人沒有私家車。

TAXI？一般老百姓除非家中有事，一般不會‘打的’。

人們上下班、上學，出行的基本交通工具就是：

短途，自行車；時間長一點、路途稍遠的，公交大巴------這是僅有、必須的選擇。

今日中國的各個大小城市，公交線路如蛛網密布，地鐵暢通；人們乘車，簡單，快捷。TAXI, 網約車，應有盡有。

那個年代，則是公交線路設計不盡合理，車少，時間不确定、不保證；最恐怖的是，人多！

尤其在上下班、上下學高峰期間，人潮洶湧；擠公交，真的是一部‘血淚史’！

記得曾經有小夥子在車上大喊：别擠了，别擠了！我這個180斤的胖子，已經擠成‘相片’啦！........

但是，人的大腦、記憶有時候也是很奇特的。今天，當我們回憶這些過往的經曆，一些不好，甚至是糟糕的往事，在我們的腦回路中，貌似已經記憶模糊；那些擠公交中發生的逸事，段子，反而記憶猶新，栩栩如生。至少作者本人，這‘帶淚的微笑’的感受，這才是真實的生活，人生！

擠公交

見過嗎

某日，在擁擠的車内乘客中，一位農村大叔艱難的擠到女售票員面前，從皺巴巴的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張嶄新的50元人民币，潇灑的向售票員晃了一下，見過嗎？

女售票員有點困惑，擡頭看着大叔，一個白眼翻過去，沒有吭聲。

農村大叔見沒有反應，再一次揮舞手中的鈔票，嶄新的50元大币，嘎嘎作響，見過嗎？見過嗎？

女售票員大怒，低頭在她的票夾中一通翻找，然後擡頭，手中是一張同樣很新的100元人民币，揮舞着向大叔喊道：你見過嗎？你見過嗎！

大叔困惑的看着女售票員，撓撓頭皮，張嘴，又停頓。這一次他慢慢的，盡力模仿普通話的腔調，還算是比較标準：我買一張到建國門站下車的票，沒有零錢，隻有這50元的。

女售票員直接暈了過去.......

綠帽子

那個年代，公交車工作人員的基本配置：司機一枚，基本為男性；車上前、後門各有售票員一人，基本為女性。這些女性售票員們，不管是大嫂，抑或是年輕的姑娘，個個身經百戰，百毒不侵。她們在班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

最優秀的業務能力：眼光毒辣，記憶力超人。

上車的乘客中，誰已經買了票的，誰還沒有買，甚至是想逃票的，女售票員們在這些人一上車，就是過目不忘，遊刃自如的與其周旋。

那個夏日的午後，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一位戴着一頂破舊、有點綠色，又發暗的單帽的中年男子，随着擁擠的人群，從前門擠上了車。

售票員們高聲亮嗓：大家往中間擠一擠，讓别的乘客也可以上車！買票，買票啦！不買票的下車罰款！（其實她們沒有這一項權力）。

這麼熱的天，這位帽子的顔色又很有點特色，在衆多乘客之中，他頗有點引人注目。

此人上車時，和前門售票員眼神有一次暫短的交流，他立刻慌亂的将眼光移向别處，并沒有立刻買票，而是随着人群，走向車輛中部。

前門售票員是一位大嫂，估計她的内心是這樣的：小樣！我倒是要盯着你看看。

公交車前行，女售票員們繼續辛勤工作：買票，買票啦！到站啦！下車的，出示你的月票，車票！

這位乘客貌似要從前門下車，忽然一個轉身，直接擠向後門！
前門大嫂一個手勢，眼神向後門的女售票員，一個小姑娘傳去。她立刻從售票座位上站起：說的就是你！戴綠帽子的，你買票了嗎？

俠客劇

擁擠的公交車上，你擠了我一下，我不小心踩了你一腳......經常發生。

涵養好，素質高的，一句道地的北京話：對不起啦，您哪！
那一位也客氣：沒事，沒事！還不忘幽默一把：是我不小心，擱着您的腳啦。

但是，也有相當一部分人，素質很差，男女都有；筆者曾經親眼目睹，遇見這樣的人，明明是他（她）不小心踩了别人一腳，往往就是回頭看你一眼，主動道歉？這類人這一輩子也不懂，或者說不想學會，什麼叫禮貌！

如果是年輕人，火氣大，要‘拔份’；這一場全武行，可能就要上演了。

那日的公交車上，忽然前排傳來喧嘩聲，接着是乘客們向前、向後散開，這麼多的人，車上中部卻已經是一片空地。

兩個年輕人，一高一矮，激烈争吵，手已經指到對方的鼻子尖。
大個子揮手就打，一拳擊中小個子臉部，小個子趔趔趄趄，連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大家都知道，一般的公交車上，有2排通貫全車的站立扶手，如果雙手并舉，恰似雙杠。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小個子從地上一躍而起，一個漂亮之極的‘雙杠引體向上’，高高躍起，雙腳飛踹大個子胸部！

這次輪到大個子慘了，被踹的連連後退，差一點摔在地上。

此時，有乘客已經開始勸架了：别打了，别打了。女售票員更是喊道：司機師傅，停車！你們倆下車，下面打架去！

大個子站穩之後，慢慢走了過來，小個子十分警惕：怎麼着？
卻見大個子忽然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哥們，你家是哪裡的？2人居然低聲‘盤道’起來。

後面的事情更加搞笑，又過了幾站，二位居然有說有笑，連手一起下車了。

蜂擁而上

農曆，生肖

這一天臨近春節，農曆的狗年即将過去，下一個豬年還未來到。
雖然是下班時間的公交車，照例擁擠異常。特别是在車門處，已經上車的，就不想再動了，車門口下面的，則是拼命，也要擠上這班車！
一位還算年輕，漂亮的女士，對在她身後，推推嚷嚷，非要擠上來的年輕人十分不滿；大概也是反感他有‘揩油’的嫌疑;

突然回首，峨眉倒豎：拱，拱，拱什麼拱？豬年還沒有到呢！
後面的小夥子絕不示弱，手、嘴并用，反應奇快：叫，叫，叫什麼叫，狗年還沒有過去呢！

有一點感慨：這是我們中國人到現在都存在的一種很浮躁的心态。

已經上車的人，這樣一種心态：

我比車下的人‘領先一步’，反正我已經上車了，你們最好上不來。

車下的人呢? 絕對不能‘輸在起跑線上’，我拼命也要趕上這趟車！
奉勸一句，仔細想想：第一，你拼了命也要擠上去，那就是你的全部幸福？

第二，我們已經多次體會、看到，由于第一輛公交車乘客太多，到下一站時，上、下車更加擁堵，很可能遲遲無法啟動。
此時，第二輛，甚至第三輛車已經來到，結果是‘後發先至’，‘後來居上’。這是否對你有點啟發？

雪中行

公交車上，也有令人贊歎的溫暖故事。

那一年冬天，北京的雪下的很大。

馬路上，風雪交加，有些路段甚至結冰，路面濕、滑。

這一天清晨，我正好站在一輛公交車的前排，靠近司機處。駕駛員看着歲數不大，也就是30歲出頭。

上班、上學時間，車多，人多；還有不少人，在這樣的惡劣天氣下，仍舊騎着自行車，行色匆匆。

公交車行使至清華南門，接近五道口處；前方車右側，一個年輕姑娘，是有點害怕，還是車技比較差？亦或是路面濕滑？自行車騎得歪歪咧咧，搖搖晃晃。

就在公交車右側車頭與她臨近之時，隻聽一聲尖叫，女孩子連人帶車，摔在了車前！

車上我們這些看到的乘客已經是一片驚呼！

公交車突然制動，立刻往前行，再刹車，又前行；大概行使了10餘米，慢慢刹住。司機動作極快，開車門，沖到了車前。

車上，有的膽小的女乘客，早就是雙手捂住胸前，發不出聲音。
我們看到的卻是奇迹！

司機從公交車前部抱起臉色蒼白，滿臉驚恐的女孩，居然沒有大礙；就是她的那輛自行車，也是基本完好。

女孩子站了起來。自己慢慢的推車走到路邊，确認她安全、無恙後，司機回到了車上。

已經有乘客對他鼓掌，我也是由衷的贊歎：師傅，你真棒！

年輕的‘老師傅’十分得意，主動和我聊起：地面濕滑，又是一車乘客，公交車分量極重。如果我緊急刹車，根本刹不住！必然是汽車前輪從那姑娘的身上碾壓過去，可怕的後果：非死，既傷！

我早就有所準備，已經提前減速。不斷點刹，緩行。結果你們已經看到：是公交車一直慢慢推着她前行，當然，這時候濕滑的、結冰路面反而變成了好事。

我補了一句：物理學定理，摩擦力大大減少。

最好的結局：這個姑娘，基本上都沒有受傷。

痛苦

北京街頭自行車

北海艦隊

那個年代，騎自行車上學，上班的也是大有人在。天安門前，滾滾的自行車洪流，照片也曾經刊登過西方國家報紙，雜志的頭條。
但是令公安局頭疼的是：相當一部分人不遵守交通管制，闖紅燈，騎車帶人，逆行，等等。

政府下決心，大力整頓交通秩序！

某日，臨近釣魚台國賓館的一個十字路口，所有行人，自行車，在警察的指揮下，乖乖的停在紅燈前。

突然，烏泱泱的自行車車流中，一個年輕工人模樣的小夥子，直接沖出，直闖紅燈。

好啊，被執勤的警察抓了個現行！

警察走到年輕人面前：同志，你怎麼回事？

小夥子一臉笑意：哎呦，不好意思，我執行任務。

警察有點困惑：執行任務？你是什麼單位的？

年輕人低下頭，嘟嘟囔囔，含糊不清的小聲說了4個字：北海jian隊。

警察聽的也不是十分清楚：什麼？你是北海艦隊的？别大舌頭說話！

仔細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小平頭，一副墨鏡斜挂鼻梁，身穿當下最時髦的大喇叭褲，火箭式皮鞋。好吧，出示你的軍人證件給我看看。

此時，圍觀的群衆已經是一大圈人。

我沒說我是軍人啊！小夥子嘟囔着。

那你說你是北海艦隊的？警察已經提高了嗓門。

北京市海澱區建築工程隊，簡稱：北海建隊。這一次，一口标準的京片子，發音清晰，字正腔圓。

話一出口，笑翻了周圍一圈吃瓜觀衆！

年輕工人一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警察有點憤怒，趕緊支起自行車，來到警察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個躬，警察蜀黍，我錯了。但是我确是有任務，您看前面國賓館的圍牆，就是我們正在維修；我今天如果遲到，這個月的全勤獎就泡湯啦！

警察：這也不是你闖紅燈的理由啊！今天可要處罰你的。

年輕工人：是是是，我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求求您，千萬别開罰單啊！

警察同志不為所動。

小夥子已經是哭喪着臉，單眼皮的小眼睛滴流亂轉。突然，他跑到警察面前，雙手緊握警察的雙手，面部表情認真、誠懇、謙恭：警察蜀黍，求求您，把我就像放個屁一樣的放了吧！

哈哈哈！圍觀吃瓜群衆再次笑倒！

年輕的警察一直試圖維持一種嚴肅的執法氛圍與秩序，這時候，也是不由自己的笑出了聲。

故事的結局？劇透嗎？還是賣個關子，留一個伏筆吧。

讀者朋友可以自由杜撰，發揮。

恰逢中秋佳節，祝節日快樂！

謹以此小文紀念我們曾經的青春，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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