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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七子的建安風骨代表作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2-04 21:22:34

本文刊載于《三聯生活周刊》2020年第34期,原文标題《建安七子和文學風骨》,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一群多才多藝的青年人,正在邺城引領着一種精緻生活方式,他們生在一個動蕩卻也充滿轉折的大時代,創下一個前所未有的格局,也就是《滄浪詩話》中說的“建安風骨”。

記者/張星雲

建安七子的建安風骨代表作(建安七子和文學風骨)1

建安七子的建安風骨代表作(建安七子和文學風骨)2

建安七子的建安風骨代表作(建安七子和文學風骨)3

清刊本《三國志像》,分别描繪的是曹操倉亭破袁紹,曹操大宴銅雀台,魏太子曹丕秉政(從左至右)

酾酒臨江,橫賦詩

建安九年(204),曹操從袁紹兒子袁尚手裡奪下邺城,終于有了自己的大本營。

邺城是當時冀州首府,在今天河北臨漳縣與河南安陽市中間。獻帝和傀儡政權仍在許城,但邺城成了實際的權力中心。曹操在這裡先後受封丞相、魏公、魏王,建文昌殿、宗廟,興修排水系統,并建造了著名的玄武池,以及銅雀、金虎、冰井三座高台。

其中銅雀台是最大的一座。台高十丈,即23米。台上有一隻大銅雀,“舒翼奮起,勢若飛動”。用清人吳淇的話說,“武帝制作,無不精妙,故銅雀台,後世得其片瓦,猶值百金”。描繪銅雀台的人将其比作山峰,加上它上面雕梁畫棟的層樓,形成了一幅壯觀的圖景,沒有别的建築可以與之比肩。此後曹操經常登上銅雀台,高台遠望,與兒子們一起賦詩,再大宴群臣。

直至曹操去世前,他在遺令中都惦記着銅雀台登高賦詩的美好時光。每每高台之上,曹操就不再是那位冷酷無情、狡詐多端的領主,而是一個胸懷抱負的文人了。盡管曹操的《登台賦》現已散佚,但這一場景卻成了後來文人們最愛創作的母題之一。

其實早年連年征戰時,讀書和寫作,都是曹操所愛。《三國志》說曹操“禦軍三十餘年,手不舍書,晝則講武策,夜則思經傳,登高必賦”。蘇轼《赤壁賦》說曹操“酾酒臨江,橫槊賦詩”。他不僅讀兵書,由他批注的《孫子兵法》成了曆史名本,帶軍打仗時,也會随軍帶着樂隊,每每戰争間隙安營紮寨後,營中設酒宴慰勞部下的同時,他會讓樂隊演奏自己創作的詩歌,讓随軍文臣們作詩吟唱。

曹操對音樂頗有修養,早年就愛作詩,通過改編樂府及古詩來抒發自己的感情。漢代強盛時的文學以宮廷辭賦為主,經常使用誇張的語言來描述皇帝的統治以及國都的盛況。不過随着漢室衰敗,一種來自民間的詩歌形式出現,這些樂府詩都是更适合歌謠吟唱的五言詩,擺脫了辭賦高度複雜的文學格式,詞彙簡單平實,段落也常常與音律相合,但内容往往滲透出生活在不安世态中庶民的悲歡離合。

曹操和随他征戰的文臣,對這些樂府和古詩的曲調耳熟能詳,于是采用這類詩歌的形式和曲調,再填入他們自己的詞,隻不過詩歌的内容變成了中原奔馳征戰的沙場。與此時其他辭藻華麗的辭賦作品相比,曹操改編的短詩坦率而直接,展現了他極其積極的心境。“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

曹操最有名的一首詩《短歌行》,與《苦寒行》一起,是被《文選》收錄的兩首作品。“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這是一首四言詩,還引用了《詩經》中的兩句。曹操将詩歌的文學性與複雜性大大提高了,在他的影響下,戰場成了孕育這一新文學流派的土壤,文武兼備的曹操便是建安文學的起點,而“從軍文學”也就成了最早的建安文學。

建安七子曹操初占邺城時,邺城就有城牆,東西七裡,南北五裡,面積3.7平方公裡,與之相比,東漢舊都洛陽城内面積10平方公裡之大。洛陽的人口大概50萬,城牆之外的郊區都住着人,而邺城連城内都尚未住滿。于是曹操在大力建設都城的同時,還網羅了一批文人名士,希望建立起一個與獻帝朝廷相匹配的朝廷。曹操自身是一名優秀的詩人,因此能夠欣賞其他人的才華,雖然他對敵人手辣,但對自己有利的人則展現出極度的寬容和禮數。

陳琳就是一個例子。他出生于長江口廣陵,是大學者蔡邕的學生,曾是大将軍何進的手下。他對何進招攬董卓入京發出過提醒,後投奔了冀州袁紹。他文筆很好,曾在袁紹與曹操大戰前操刀寫過讨伐檄文,大罵曹操全家:曹操祖父曹騰貪婪,父親曹嵩懇求被收養,而後又用錢買了高官厚爵,曹操本人是“贅閹遺醜”,即太監的犬子。

這篇檄文全文極長,因文筆極好,後來不僅被收入《後漢書》《三國志》,甚至還被收入《文選》裡。曹操當時也讀到了檄文,想必也做出了判斷。因此五年過後,當擊敗袁尚最終俘虜陳琳時,曹操隻是指責他:罵人罵到本人就行了,何必要上升到父親祖父呢?然後接受了陳琳的道歉,再任命他為自己的秘書這一敏感官職,陳琳後來與書法家阮瑀一起,負責起草公文的工作,魏國很多國家級文件,都出自陳琳之手。陳琳所作那篇檄文流傳至今,而曹操當年的寬容也就被流傳至今了。

就這樣,曹操不斷樹立起自己禮賢下士的形象,來表達自己與董卓、梁冀、窦武、何進這幾位此前掌握大權的人不同。集聚在邺城的文人雅士越來越多,又使得士族們對曹操另眼相看,通過戰争獲得的權力取得了在文化上的正統性。

曹操晚年,兒子曹丕寫下《典論》,在這部巨著中,他将曹操政權手下的七位文臣名士王粲、劉桢、徐幹、陳琳、阮瑀、應玚和孔融推為代表人物,并第一次把他們命名為“建安七子”。與後來的竹林七賢不同,建安七子并不是一個小團體,而是曹丕個人選出來的。曹丕深愛孔融的作品,并将他推上七子之首的位子。

比其他人都年長的孔融,屬于最早加入曹操陣營的一批文士。他的家族源自孔子一脈,文獻中留下過許多表現他小時候早熟的奇聞逸事。他天賦過人又傲慢,因敢于發聲且觀點獨立而名聲在外,沒人敢招惹他。他曾在外放北海相時試圖在曹操與袁紹兩方之間保持獨立性,但在建安元年(196),袁紹的長子袁譚對他發起進攻,戰事持續數月,文獻記載孔融對攻勢毫不重視,甯可投入他的文學創作和清談中,當敵人最終攻入他的首府,他才抛妻棄子,投奔了曹操。同年曹操迎漢獻帝到許城并控制了東漢朝廷,孔融被漢朝廷任命為九卿。

在曹操實際掌權的漢朝廷,孔融經常憑借自己淵博的古典知識批評甚至譏諷曹操。曹丕迎娶袁熙的夫人甄氏時,孔融向曹操引用了《尚書》中記載的武王克商後将商王的姬妾賜給兄弟周公的故事。因為孔融在學界名聲在外,所以曹操很相信他,但後來卻發現曆史事實并非如此,武王殺死了這個女人。此外孔融還曾嘲笑曹操在烏桓之戰的勝利,批評他的禁酒令,并提出他應該退回自己的封邑。孔融的這些妙語和雄辯一再給曹操帶來窘迫,動搖後者在學界和倫理上的權威,最終曹操被迫作出決定:即便帶來不好的聲譽,也要處死孔融。

對自己的文臣,曹操微妙地維持着恐吓與寬容之間的平衡,他曾讓王粲随他西征張魯,返回時,王粲寫下《從軍詩》:“從軍有苦樂,但問所從誰。所從神且武,焉得久勞師。”這首從軍詩寫得如此樂觀自信,顯然多少受到曹操的影響。

建安七子的建安風骨代表作(建安七子和文學風骨)4

曹操被視為建安文學的起點

建安七子的建安風骨代表作(建安七子和文學風骨)5

孔融被曹丕推為建安七子之首

建安七子的建安風骨代表作(建安七子和文學風骨)6

陳琳降曹是曹操禮賢下士的典型例子(本組圖片:FOTOE供圖)

建安文學圈子的聚會與詩賦

在邺城群賢的環境下,東漢末年進入了一個文學和學術異常繁榮的時期。曹操确立的尚文傳統,在他兒子曹丕和曹植那裡得以延續。如果說建安文學始于曹操,其發展壯大,則因他的兩個兒子。

建安十六年(211),曹操封曹丕為五官中郎将及副丞相,封曹植為平原侯,這時曹操對兩個兒子仍還一視同仁。他謹慎地挑選輔佐兒子們的人選,五官中郎将下設“文學”官職,徐幹首任,建安七子們聚會與此。曹丕、曹植比王粲、徐幹以及其他文士同僚們小十多歲,但身為曹操之子,地位特殊。曹操希望兒子們能與這些博聞多識、操翰成章的名士一起,“行則連輿,止則接席”,自此曹丕、曹植便成了建安文學圈子的核心。

盡管兩人是繼承人的競争關系,但他們還是常聚在一起宴飲,在邺城的宮殿中和郊外遊玩,創作出華美的詩賦,往來應答。

曹丕在《于玄武坡作》中說,“兄弟共行遊,驅車出西城”。在《與吳質書》中,他則回憶了他們乘車駕馬野餐下棋遊樂的場景,“每至觞酌流行,絲竹并奏,酒酣耳熱,仰而賦詩”。聚會和詩賦應酬興盛起來,詩壇就這樣形成了。這種聚會上,往往會找出一些題目,如女神、槐、迷叠香、愁霖、喜霁等,大家分頭去寫詩,作競賽。《文選》中收錄了一組被歸類為“公宴”的詩作,其中三首的作者分别是曹植、劉桢、應玚,三首詩都完成于曹丕舉辦的一次宴飲,曹丕自己也作了一首《芙蓉池作》。

一群多才多藝的青年人,正在邺城引領着一種精緻生活方式,他們生在一個動蕩卻也充滿轉折的大時代,受曹操父子的激勵,“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在文學上既競争也合作,創下一個前所未有的格局,也就是《滄浪詩話》中說的“建安風骨”。詩歌在文學性上開始與辭賦并駕齊驅了。但建安七子的成就并不僅僅停留在詩歌,陳琳和阮瑀雖有詩歌存世,但他們主攻散文——包括紀錄、信件和公文。應玚、劉桢、徐幹的詩賦也存世很少,但應玚因編輯了有關圍棋的論著《弈勢》聞名,徐幹的《中論》收集了數篇哲學文章,強調儒家理念與現實的名實之符,流傳至今。

建安二十二年(217),曹丕被正式立為魏國太子。曹操當時已經63歲,并将在兩年後去世。在這兩年裡,曹丕寫下巨著《典論》,為建安文學進行了全面總結。世之所謂建安文學,是以東漢獻帝年号建安為名。曹丕介紹了奏、議、書、論、詩、賦等文章體裁,列舉了建安七子,對他們每個人的文學進行品評。他強調文學的精神在于“氣”,并在最後說到文學的意義:“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

漢代以儒學為“經國之大業”,而曹丕表達了以文章取代儒學地位的希望,将文章的價值擡高到同治理國家一樣重要。也許對于現在的我們,很難理解以文章去改變國家之本的想法,但對于在亂世中深刻體會人生悲苦并一步步完成國家統一的曹氏父子來說,歌頌建國經曆和精神的詩歌和文章,應該很難與治理國家分開,與轉瞬即逝的榮華富貴相比,能傳于後世的文章才能使人獲得永生。

曹丕被立太子的同一年爆發了一場大瘟疫,基本經曆了一代人的時間,其影響也是毀滅性的。建安七子中的四人徐幹、陳琳、劉桢、應玚都死于這場瘟疫。其餘成員中,孔融和阮瑀分别在9年前和5年前去世。王粲則于大瘟疫的同一年,在曹操攻打孫權的戰役中去世。傳說曹丕特别敬重王粲,因王粲生前喜歡聽驢叫,王粲死後,曹丕讓前去吊唁的人,都要學一聲驢叫。至此,建安七子正式落幕。

建安二十五年(220)春,曹操死于洛陽,按照遺囑,他的遺體沒有被運回家鄉亳州曹氏祖墳,而是葬在見證了他一路南征北伐、蕩平天下的邺城。曹丕沒有曹操周公式輔佐君王的夢想,在曹操去世幾個月後,曹丕強迫獻帝禅讓皇位,自己成為魏文帝,正式改朝換代。

曹操自己一生不曾稱帝,他開創的魏國也隻存在了45年,但由他引領的一時風氣、一代文化,卻比他以及他的子孫能夠掌握的政治權力延續得更久遠。而在曹氏父子和建安七子們的影響下形成的各類文人圈子,則乘着形式自由的詩歌繼續前進,最終一路抵達唐詩。

(參考資料:《〈三國志〉講義》,戴燕著;《國之枭雄,曹操傳》,張磊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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