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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一個前朝的老妃子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1-23 17:46:35
她離開前,他說,乖,我三年後來接你回京做我的太子妃。可才兩年,她在西北驚聞他的死訊。一年後,她回京,去了他荒廢的府邸。推開書房的門,她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他。她眼眸含淚的問,你是人是鬼?她撲進他懷裡說,不管你是人是鬼,這一刻,我隻想好好抱抱你。

死了一個前朝的老妃子(死去的前太子竟然又活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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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宏二十五年。

蘇意裳穿過繁華的街道,站在破敗的前太子府門前,怔怔地出了神。

門被封條封住了。

當今太子嫌這前太子府不吉利,另置了太子府。這裡便空落下來。

門前的落葉與枯枝積了厚厚一層,無人打掃,更顯出幾分蒼涼來。

與三年前的車馬盈門形成截然的對比。

發了片刻呆,蘇意裳繞過前門,翻身越過圍牆,進了府。

府内亦是一片蕭條。

蘇意裳不曾想過,她當初與商易宸一别,竟然成了死别。

猶記得三年前,商易宸摸着她的頭說:“阿裳,你跟你父親母親去西北吧,去代孤看看西北的風景。三年後,我接你回來做太子妃。”

然而,她才走了兩年,就接到了他的死訊。

她不敢相信,甚至私自帶人往江南而去,想要去找找在洪水中遇難的他。

可才走了二十多裡路,就被父親帶人截了回去。

父親說:“蘇意裳,你們一沒定親,二沒婚約。你這樣去江南,算怎麼回事?朝中已找到了他的屍首,此時怕已是運回了京。”

母親說:“阿裳,我們知道你的情意。可人死不能複生哪。”

最後,她在父親的怒罵與母親的眼淚中妥協了。

三年後,她回來了,卻不是被他接回來的。

蘇意裳走過抄手遊廊,進了正院。

此時正值午後,陽光灑落院中,即使灰塵堆積,卻意外地讓人覺得有了幾絲鮮活的之氣。

蘇意裳慘淡地笑了笑。

沒了他,這院中,哪裡還來什麼鮮活之氣?

蘇意裳看着緊閉的書房門,想着往日他在這書房裡教她練字罰她讀書。

忍了許久的淚,終還是滴落下來。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伸手緩緩地推開了那道門。

書房裡的擺設依舊,書桌後站着的那個人也依舊。

蘇意裳驚得後退了一步,卻又疾走幾步入了書房。

“商易宸?”她顫着聲音喚。

書桌後的男人擡起頭,朝她笑笑:“阿裳?怎麼就回來了?”

蘇意裳一時恍惚。

這是真的嗎?這個人,是真的嗎?

似是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蘇意裳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商易宸的手。

手心冰涼。

“怎麼了?一年不見,就不認識了?”商易宸低頭笑着打趣她。

“商易宸,你……你是人是鬼?”蘇意裳不答他的話,顫聲反問道。

商易宸輕笑一聲:“真是傻了。你猜呢?”

蘇意裳卻是鼻尖一酸,剛止住的淚,就噼裡啪啦地往下掉。

她一頭紮進他懷中,将他撞得一個踉跄:“我不猜,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隻想好好再抱一抱你。”

隔着衣料傳入手中的溫熱之感,讓蘇意裳的心定了定。就是做夢,也不會這麼真實吧?

商易宸無奈地笑了笑,輕輕地擁住她,滿足地歎息一聲。

良久,他放開了蘇意裳,刮了刮她哭得通紅的鼻尖:“阿裳,怎麼提前回來都不說一聲?”

蘇意裳皺皺鼻子,哼了哼,撒嬌道:“我想你了。”

是很想很想,從聽到他死訊的那一刻想,她就隻想再見他一面。

這一刻,她不管這些是真是假,是夢還是幻想,她都隻想與他好好地呆一會兒。

這樣想着,她又蹭進了商易宸的懷中。

商易宸輕笑一聲,将人整個抱進懷裡,然後抱着她坐下。

他拿了桌上剛洗好的葡萄剝了皮喂給她吃。

他喂,她就張口吃。一顆又一顆。

半晌,蘇意裳低聲嘀咕:“怎麼做夢吃葡萄還會吃撐呢?”

商易宸回過神,好笑地拿手帕給她擦掉嘴角的汁水,又擦了擦自己手。

然後在蘇意裳頭上輕輕敲了敲:“還以為自己做夢呢?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一回來就問我是人還是鬼。”

蘇意裳臉上一片懵懂之色。片刻後,她揚起小臉,認真地問:“你剛才說什麼?你多久沒見我了?”

商易宸揉了揉她的頭,故意将她整潔的頭發揉亂:“一年呀。去西北一年就傻了?”

卻見蘇意裳愣住了,也不見她像往日般跳起來叫嚷着他弄亂了她的頭發。這倒是稀罕得緊。

蘇意裳是真的愣住了。

商易宸說一年沒見她。可她,明明已經三年不見他了呀。

蘇意裳的腦中蓦地升起一個念頭,并且迅速地生根發芽。

她拽住商易宸的衣襟,急聲問:“你有沒有去江南赈災?”

商易宸皺了皺眉:“阿裳,你怎麼了?今日怎麼怪怪的?赈什麼災?近日朝中沒有任何江南有災難的傳言呀。”

蘇意裳腦中的念頭得到證實,突兀地笑了。笑完就哭,哭完又笑。

商易宸一直哄着她,不見半絲不耐煩。

半晌,蘇意裳擦掉了淚,非常認真地望着商易宸,一字一句地說:“商易宸,我接下來的話,不管如何不可思議,你都要聽着,并且要相信。我不會騙你。”

商易宸聞言也是正了正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

蘇意裳見此,長籲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緩緩地道:“易宸哥哥,走進這裡之前,我已經三年沒有見過你了。三年前,我離開京城往西北,你說三年後你接我回來。可是我沒等到你。一年前,江南大水,為穩民心,皇上要派皇室中人去赈災。你自請去赈災,然後在洪水中遇難……”

說到最後,蘇意裳已是聲音哽咽。

商易宸怔住,繼而眉頭緊緊蹙。

剛才阿裳進來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僅僅一年時間,她如何就成熟這許多?他還在想,是不是蘇将軍與蘇夫人沒有好好護住她?

聽了阿裳這番話,他瞬間便想通了所有。不過這個說法,也委實過于神奇了些。

幾息後,他嘶啞着聲音開口:“阿裳,你是說,在你的世界裡,我已經死了?”

蘇意裳點着頭,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商易宸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接人抱進懷中。緊緊地抱着,良久沒有說話。

他輕輕地拍着蘇意裳的背,緩緩地開口,聲音沉靜不見一絲慌亂:“這麼說,咱們倆個之所以能見面,應該是時光錯開了。”

蘇意裳将眼淚鼻涕蹭在他的衣服上,悶悶地不開口。

“好了。怎麼現在變愛哭鬼了?來,起來吃糕點。”商易宸見她那悶悶不樂的樣子,笑了笑,将人扶起,又将桌上一碟紅棗糕往蘇意裳面前推了推。

“易宸哥哥,一年後,你不要去江南好不好?”蘇意裳扁着嘴,頂着一雙通紅的兔子眼睛,軟聲祈求道。

“好了,我既然知道了這件事,就不會讓它發生。阿裳,你信我。”說着,商易宸從碟中拿起一塊紅棗糕,喂進了蘇意裳的嘴裡。

蘇意裳臉一紅,得到了商易宸的承諾,心下也有些放松,便接過紅棗糕捧着小口小口地啃了起來。

吃到一半,她又擡頭看商易宸,軟着聲音道:“易宸哥哥,你不要死,好不好?”

“好。”商易宸伸手拿手帕給她擦掉嘴角的點心屑。

蘇意裳眉眼便亮了起來。

就這樣,她亮晶晶地一眼不錯地盯着他看。一邊吃着糕點,一邊與他講着在西北這幾年的趣事。

時光似是一下子就溜走了。

轉眼,落日的餘晖透過窗子灑了進來,給室内蒙上了一層橘黃的暖色。

商易宸拍了拍蘇意裳的頭,輕聲道:“好了,回吧。”

蘇意裳不動,也不吭聲。

商易宸就笑了:“回去吧,不然你爹娘得擔心了。”

蘇意裳擡眼看他,眸中是化不開的濃愁。

商易宸的心一顫。一瞬後,他又恢複如初:“沒事,不怕。我一定會努力活着。”

蘇意裳抿了抿唇,輕聲說:“那我明日還來,好不好?”

“好。”商易宸的眉眼越發柔和。

商易宸欲送她出門,可她才跨出了那道門檻,就憑空消失在眼前。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手往前伸了伸,似要抓住什麼。

侍衛十一在商易宸推開的刹那就從黑暗中走出,悄無聲息地侯在了門口,這會兒見主子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樣,忙問:“殿下,怎麼了?”

“你可有看到什麼人過來?”商易宸怔怔然地問出聲。

十一低聲回答:“殿下,不曾有人來過。屬下今晚一直在。”

“問問西北那邊的人,阿裳近日可好?”

“是。”

商易宸轉身回了書房。

五日後。十一回了商易宸:“殿下,蘇小姐一切安好。”

“她一直呆在西北?”商易宸又問。

“是的,從不曾離開。”十一疑惑地看了一眼商易宸。

“行了,我知道了。”

這一刻,商易宸完全相信了那是來自兩年後的蘇意裳。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是不是有人設計。可再厲害的人,想來也是沒法讓人憑空消失的。而且,他的阿裳,隻要有一點點不同,他都能敏銳地察覺到。

2.

蘇意裳就這樣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書房。

門關上的一刹那,院内滿地的枯枝在漸濃的夜色中愈發顯得頹然。

蘇意裳的心裡卻是生出了一股子希冀和勇氣來。

蘇意裳回到将軍府,已是掌燈時分。

母親見了她,好一通埋怨:“阿裳,你下午就出去了,怎麼這時才回?女孩子可不能這麼晚才回家。”

母親向來古闆,這種程度的唠叨蘇意裳完全不當回事。

“阿裳,你出去這麼久,去哪兒了?”

蘇意裳想着下午見到的商易宸,情不自禁笑了出來,脫口而出:“我去見易宸哥哥了。”

母親聽了這話,憐愛又悲傷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開口:“阿裳,你盡說傻話。前太子殿下已經薨了。你……你不能總是這樣啊,阿裳。往後的日子還長呢。”

說到最後,母親長長歎息一聲。

蘇意裳一時怔忡。

是了,大家都知道,他死了。他死在了一年前的江南水患中。

可是,想到下午她見到的那個鮮活的人,想到他承諾她的話。蘇意裳又笑了。

這一夜,蘇意裳早早的入睡了。還做了一個美夢。

次日。

好容易捱到晌午,蘇意裳又出了門。

臨出門前,對着母親憂心忡忡地眼神,她笑了笑以示安撫。

她知道母親的想法。可是,她就想與商易宸多呆會兒,再多呆會兒。

推開那扇門,見到商易宸果然正在書桌前寫着什麼,蘇意裳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她輕笑着走過去,率先開口:“易宸哥哥,你忙,我自己乖乖呆着。”

商易宸聞言,挑眉笑了笑,指着靠牆的小塌道:“你坐那邊自己玩會兒,桌上有吃的。”

蘇意裳開開心心地走過去,窩在小榻上,捧臉看着商易宸的側臉發呆。

她與商易宸可算是青梅竹馬。

蘇意裳兩周歲時,她母親就跟着父親去了西北任上。

她一個人因路途遙遠,被留在了京城。由祖母撫養。

祖母的性情古怪,她又自小是個活潑的,經常被祖母斥責,也因而常受家裡兄弟姐妹的欺負。

她的性子也就慢慢地變得怯懦。

七歲那年,祖母帶她入宮。

皇後要與祖母說話,就讓小宮女帶她去花園裡玩。

她與珍妃的安娴公主碰上,被公主欺負得狠了,隻知道哭。

清俊的小少年走了過來,将她扶起,皺着眉厲聲斥責了安娴公主。

又轉頭來溫聲安慰她。

那一刻,她覺得這個哥哥真好。她軟糯着聲音喚:“哥哥。”

十歲的商易宸就沖她笑了笑,牽着她的手,帶她去尋祖母。

當時皇後還曾笑言:“阿裳倒是投了宸哥兒的眼緣了。”又道:“既然宸哥兒喜歡,往後阿裳要與你易宸哥哥多走動些才是。”

蘇意裳記得自己當時脆聲回皇後:“好。我也喜歡易宸哥哥。”

從此,蘇意裳就成了商易宸的小跟班。

商易宸對她總是多了幾分耐心,玩兒的時候也願意帶着她。

因了她與商易宸的親近,家裡的兄弟姐妹也不敢再欺負她,甚至帶了絲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的性子,在商易宸刻意的縱容下,也越來越活潑。

後來,對比京城裡的貴女們,她甚至活潑得有些過了頭。

有一次,蘇意裳小心翼翼地問商易宸:“易宸哥哥,她們都說女孩子應該要端莊娴靜,我這樣的是嫁不出去的,是真的嗎?”

商易宸看着才十歲的她,嘴角抽了抽,然後拍拍她的頭,道:“她們是嫉妒你,在胡說。你别聽,做好你自己就可以。”

十歲的蘇意裳聽了這話喜笑顔開,咧着嘴跑了。

想着想着蘇意裳有些犯迷糊,抱着抱枕,往小塌上一歪,睡了過去。

時刻注意着這邊動靜的商易宸,見此寵溺地笑了笑,腳步輕快地走過去,給人把睡姿調整好,又給搭了條薄薄的毯子。這才退開,回去忙自己的事。

而睡夢中的蘇意裳卻被拉回了年少的時光。

3.

她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商易宸的呢?

大概是十三歲那年吧。情窦初開的少女,總是帶着幾分浪漫的情懷。

那一年的春日宴。

蘇意裳穿着薄薄的春裝,顯得格外的俏麗可愛。

她嘴甜性子又活潑,就格外的讨夫人們的喜歡了。

當然,也極其的讓同齡的少女們讨厭她。

是以,當尚書府的林大姑娘故意将一杯溫茶碰倒在她身上時,周邊的少女們竟然沒一個人為她說話。

蘇意裳倒不是很在意。不管林大姑娘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就當她是無意的吧。

她沖林大姑娘笑了笑,以示無事。

爾後轉身欲去後面的廂房換身衣裳,可轉身的刹那,就不知道被誰絆了一腳,摔了個四仰八叉的,極其難看。

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哄笑。

蘇意裳雖然性子有些大咧咧地,可歸終是十多歲的少女。尤其又是以這樣難堪的姿勢摔倒,簡直是尴尬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當蘇意裳以不雅的姿态揉着臀部慢慢爬起來,欲找她們算帳時,就聽到了一個冷冽的聲音。、

“你們這是做什麼?一群人欺負一個小姑娘嗎?”商易宸黑沉着臉走過來,伸手扶起了蘇意裳。

一衆少女皆垂首不敢言。

“阿裳,怎麼樣?可是摔疼了?”商易宸低首溫聲尋問。

那一刻,蘇意裳覺得商易宸簡直就是她的天神。

有那膽大的少女,這會兒擡起頭,不甘地道:“太子殿下好生冤枉人,我們怎麼就欺負人了?蘇姑娘自己不小心摔倒了,難道也要怪到我們頭上?”

商易宸冷冷的瞥了她們一眼,朗聲道:“我不管你們是不是故意,但是見她摔倒卻無人扶一手,在我眼中看來,就是欺負她了。阿裳是我護着的人,以後爾等惦量着行事。”

這一刻,天神走下凡間,隻為給她解圍。

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擊中了蘇意裳的那顆小心髒。“砰砰”地跳個不停。

從此,蘇意裳越看商易宸越順眼。覺得他哪哪哪都好,有那不好的地方肯定是别人嫉妒陷害的。

她也越發的黏着商易宸。

可他身為一國太子,每日都有着繁重的功課。

于是,她就跟進了他的小書房。

跟着他一起練字,雖然她的字寫得并不好。

跟着他一起讀書,雖然她讀的總是話本子。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她簡直成了公認的太子妃。

可是,皇上卻一直沒有給她與商易宸賜婚。

有那看不上她這樣沒臉沒皮的做派的,背地裡總會嘲笑幾句:還真當自己是太子妃了?也不照照鏡子。就她那個樣子,也配?殿下不過是看在往日的舊情上多照拂幾分罷了。

蘇意裳哪能沒聽過這樣的流言呢?

可她不在意。她覺得,隻要商易宸在,一切都好。

直到天宏二十二年的春天,祖母因受不了那樣的流言,逼着父親母親帶她去了西北。

商易宸忙完後,淨手坐到了小榻旁。

他看着榻上的女孩子,小小的一團,睡得極其不安穩。不知道是做了怎樣不好的夢。

商易宸心裡閃過一絲心疼。

他沒想到,他竟然會在短短一年後身死,讓他的愛笑的小姑娘染上了愁緒。

商易宸思及此,眼眸黑沉不見一絲光亮。

既然上天給了他這樣一個契機,他就不會讓事情再次發生,不會獨留他的小姑娘單獨一人。

榻上的蘇意裳不安的動了動,将薄毯掀開了一角。

商易宸見此,無奈地笑了笑:還是那個愛踢被子的小姑娘啊。

他伸手過去,将薄毯重新給她蓋上。

她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後将臉蹭在他手間,舒服地哼了哼,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商易宸不敢再動,落到蘇意裳身上的眼神卻是更加的柔和。

他是哪一年對她動心的呢?

大概是十六歲那年吧。夏日的夜晚,他做了夢,夢見他親了蘇意裳,小姑娘粉嫩嫩的唇柔軟得不像話。

第二日醒來,他換下髒掉的衣裳,按了按心口。那份悸動還在。

他便知道,他要這個小姑娘。

幸運的是,小姑娘很乖也很黏他。

他便用溫情和寵愛織了一張網,想要網住她。也網住了他自己。

她一日日的長大,即使滿京都的人都知道她應該是他未來的太子妃。可父皇就是不賜婚。

其實他是明白父皇心裡的顧忌的。

母後也正是因為明白父皇的顧忌,就更不敢去求賜婚的聖旨。

直到蘇意裳被她祖母逼着去西北。

他哪裡舍得她去那麼遠的地方?

可他的實力還不夠。他隻能撫着小姑娘的頭,輕聲安撫她:“阿裳,你跟你父親母親去西北吧,去代孤看看西北的風景。三年後,我接你回來做太子妃。”

他以三年為期。他覺得他可以做到。

可小姑娘走了不過三個月,母後竟然就病逝了。

他現在還不曾出孝期呢,可他的好父皇已經立了珍妃為後。

4.

蘇意裳醒過來時,又已是暮色低垂。

“呀,我竟睡了這麼久。易宸哥哥,你都不叫我。”蘇意裳擁着薄毯坐起來,嬌嗔道。

商易宸順勢收回自己已有麻意的手,笑着道:“我見你睡得正香,不忍吵你。”

他不敢問她為何會睡得不好,怕看見她含了淚意的眼。

清咳一聲,商易宸又道:“醒了就回去吧,不然太晚了,我不放心。”

其實他想送送她的,可他又不敢冒險。

他一個在她的世界裡死去的人,再冒然的出現在她那一方世界,會不會有什麼承受不了的後果呢?

他不想賭那萬分之一,他隻想在自己的世界裡好好活下來,然後走向她的世界,長長久久的陪着她,而不是一時一刻。

雖然他其實并不知道要如何走去她的世界,但總該是有辦法的,不是嗎?

蘇意裳明顯不太樂意。她看了他一眼,垂了眼眸,輕聲道:“好。那我明日再來看易宸哥哥。”

商易宸輕輕捏了把她潮紅的臉頰,嘴角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颔首道:“好。我等你。”

這一回,他沒有再送她。

他看着她走出書房,然後再憑空消失。心髒的某個地方生疼。

蘇意裳回了府,沒有見到父親和母親,微微松了一口氣。

她懾手懾腳地往自己院子走。

剛走進自己房間,就見到了坐在房中飲茶的母親。

蘇意裳有些頹然。

唉!看來還是逃不住母親的盤問了。

蘇夫人的臉色很不好,但也沒有發作。而是淡淡地道:“阿裳,那些名冊都看了吧?可有看上哪家公子?”

蘇意裳這才想起昨兒早上母親塞給自己的名冊。上面是京城各家适婚公子的簡短介紹。

蘇夫人一回到京城就在為她張羅婚事,想要尋個可靠的人把她嫁了,以免她心裡一直惦記着已經那薨了的前太子。

蘇意裳看着忙前忙後的母親,本想着,嫁就嫁吧,反正沒了那個人,嫁誰不是嫁呢?

可是現在,她不想随便找個人嫁了。

蘇意裳上前行了禮,小聲道:“母親,我想再等等。”

“阿裳,你還要等什麼?”蘇夫人歎了口氣。

等什麼?蘇意裳有些茫然。但是,她就是固執地想再等等。

蘇夫人看她一眼,終還是不忍苛責,軟了聲音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日與我去參加魏國公府的宴席。不要再整日不着家了。”

蘇意裳沉默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蘇夫人再看她一眼,放下茶盞,起身走至她跟前,拍了拍她的手,緩步走了。

蘇意裳看着母親離去的背影,心頭一片澀然。

次日清晨,蘇夫人一大早就送來了出席宴會的衣服和首飾。

蘇意裳其實不想去,她雖在京城長大,卻并不曾有知心的姐妹。

可想了想母親日漸愁苦的神色,蘇意裳抿了抿唇,還是說不出口拒絕的話。

接下來連續五日,蘇意裳都完全沒有時間再去見商易宸。

今日被母親拉着去魏國公府參宴,明日又是去尚書府、将軍府。

京城的宴會特别的多。

多得蘇意裳想哭。

參加完宴會回來,母親就會到她的院子裡,拉着她一直絮絮叨叨個不停,與她一起吃飯,最後看着她睡覺。

蘇意裳知道母親的意思。母親不過是擔心她,不願意讓她再去前太子府罷了。

可她的心一日比一日更焦慮。

第五日晚上,她等母親走後,換了衣裳,翻牆出了府,甚至差點被府上的親衛兵逮住。

夜晚的前太子府,空寂得有些陰森。

影影綽綽間,偶有貓頭鷹尖利的叫聲,吓得人心髒一縮。

待到了前太子府的正院,蘇意裳的腳步就慢了下來。

她其實一點都不确定,這個點過來,能不能遇上商易宸。就像她第二日也是硬生生地捱到了晌午才去見商易宸一樣。

可心裡總是抱了絲希望。萬一他在呢?

在看到書房中透出的亮光時,蘇意裳的心安定了下來。

推門而入,果然見到商易宸正坐在小幾旁喝茶。

“怎麼這麼晚了還來?”商易宸擡頭見她,頗有些責怪地問。

蘇意裳笑着跑過去:“這幾日母親總是守着我,不讓我出門。這時候我才敢偷偷地溜過來。”

商易宸示意她坐下,遞了杯清水過去:“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出門不安全,以後不可這般。”

“嗯。”蘇意裳随意地點頭,接過水小口小口地喝。眉眼微微彎起,眸中是點點星光。

“這些日子在忙什麼?”商易宸關心地問。

蘇意裳放下水杯,嘟起了嘴:“母親總拉着我去參加宴會。哎呀,京城裡的人怎麼這麼喜歡辦宴會呢?這家完了又那家,煩死了。”

商易宸挑眉:“嗯?每日都參加宴會?”

“對呀。這五日,我天天在參加宴會。”蘇意裳手指繞着頭絲,顯示着自己的不耐煩。

“五日?”商易宸抓住了她話中的關鍵詞。

蘇意裳不明所以:“嗯。怎麼了?”

商易宸微微歎息一聲:“阿裳,我已經五十天沒有見過你了。”

蘇意裳微微張大了嘴:“所以,我們的時間是不對等的?我這裡一日,你這裡竟是十日?”

“嗯,應該是如此。不過咱們在這個小書房中時,時間又是對等的。”商易宸輕輕地點了點頭說。

“你那裡現在是幾月?”蘇意裳蹙眉問道。

“十月。”商易宸幾乎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蘇意裳歪着腦袋盤算着時間。

室内一時靜默一片。

良久,商易宸揉了揉蘇意裳的頭,溫聲道:“别想了,這些事,我都會處理好的。你隻要乖乖等我就好。”

蘇意裳瞪了他一眼,鼓了鼓嘴道:“你這回不許說話不算話。”

“不會,我還想陪着阿裳到老呢。”商易宸笑着哄她。

蘇意裳紅了臉。

商易宸道:“回去吧,太晚了不好。”

蘇意裳埋怨地看着他:“總是我一來你就催我走。”

商易宸輕笑出聲:“我也舍不得,可你一個姑娘家,我總是不放心你太晚出來的。我也是自私的人,極想見到你。不然我該與你說,晚上你不要出來。”

蘇意裳被哄得心裡甜滋滋的,也不說話,捧着臉呆呆地看了商易宸好一會兒,這才起身道:“那我便走啦。”

“好。”商易宸也笑着起身。

蘇意裳往前走了幾步,突又回身跑至商易宸面前,踮起腳尖,用自己嬌嫩的唇碰了碰他的。

商易宸一怔,繼而摟住她的腰,止住她後退的步子,将他的唇輕輕地覆了過去。

小姑娘的唇瓣與那年夢中的一樣柔軟,還帶着股沁人的香味。

商易宸不舍得放開。

良久,兩人分開。

蘇意裳摸了摸商易宸微帶涼意的臉,輕聲說:“易宸哥哥,你要小心三皇子。”

“嗯?”商易宸挑眉笑着看她。

“我聽父親說,當年你身死的消息傳開後,首先找到你的人是三皇子的人。”蘇意裳蹙了蹙眉。“我直覺這中間應該與三皇子有什麼關系。”

“嗯。我聽阿裳的,我自己會小心些。阿裳也要注意安全。”商易宸的指腹撫了撫蘇意裳女嫩的臉蛋,仔細的叮囑。

“好。”

5.

接下來的日子,蘇意裳都等母親離開後偷偷去前太子府。

往往呆一兩個時辰,便被商易宸攆了回去。

如此過了半個月。

這日,蘇意裳偷摸着回到府中時,卻見自己院裡燈火大亮。

心中暗叫不好,蘇意裳磨磨蹭蹭地進了房。

果然見到母親鐵青着臉坐在房中椅子上。

眸光微閃,蘇意裳痛快地跪在了母親面前。

“你去哪兒了?”蘇夫人厲聲問。

“我就去院子裡逛了逛。”蘇意裳擡眼悄悄的瞄母親的神色。

蘇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去院子逛逛?蘇意裳,你怕是不知道我早已經将府裡翻了個遍吧?”

蘇意裳聽着母親喚她的全名,就知道這是真的生氣了。

她跪着往前行了幾步,軟聲道:“母親,我知道錯了。您别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蘇夫人見她如此,氣倒是緩了幾分,冷聲道:“你去哪裡了?”

“我……我去易宸哥哥院子裡呆了會兒。”見瞞不過,蘇意裳大大方方地道。

蘇夫人聞言怔住了。半晌,她落了淚。

蘇意裳見母親這般,慌了神,忙道:“母親,女兒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您别哭啊。”

蘇夫人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内一片清明:“阿裳,你起來吧。既然知道錯了,那你明日就從娘給你的名冊中挑一個人出來,咱們把親事定下來。”

蘇意裳怔怔地望着母親,固執地道:“母親,我不嫁。我不定親事。”

“你……你個糊塗的丫頭,要犯倔到什麼時候?前太子死了,一年前就死了,你接不接受,這都是事實。”蘇夫人突然神情激動。

蘇意裳心中凄楚一片:“母親,您讓我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一年,就一年的時間,好不好?”

“你……”蘇夫人看着面色蒼白的女兒,再多的狠話卻是說不出來。

頓了頓,蘇夫人道:“以後,你不準再去前太子府。”

“母親,不行的。我……我就是去看看,呆一會兒就好。”蘇意裳軟聲求道。

蘇夫人别過了臉。

“你再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身後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蘇意裳回首就看到了父親陰沉的臉色。

“蘇意裳,你倒是越發的膽大了啊?晚上一個人偷偷跑出去?”蘇将軍踱至蘇意裳面前,厲聲質問。

蘇意裳向來怕父親,這會兒更是縮着頭不敢吭聲。

蘇夫人拉了拉蘇将軍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吓着女兒。

蘇将軍看了自家夫人一眼,無聲地歎息一聲。又朝着蘇意裳道:“明日起禁足一個月。”

說完,蘇将軍拉着蘇夫人的手出了蘇意裳的院子。

蘇意裳在丫頭的攙扶下爬起來,撇了撇嘴。心裡有些委屈,更多的是仿徨。

蘇意裳這次是真的被禁足了。

她曾經嘗試着翻牆出去,最後被父親的親衛堵了回來。什麼時辰都是一樣。

蘇意裳很頹喪。

她放軟了态度去求母親,母親歎息着還沒說話,就被父親拉走了。

她也去找父親哭過鬧過,可往日裡最疼她的父親,這回卻是硬下了心腸。不管她如何鬧,就是不松口。

最後,她沒了辦法,開始拒絕吃東西。

她知道父親和母親定會心疼她。

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實在是過份。

可是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她一日比一日焦慮。

她與商易宸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她不知道最後結局會不會改變,她隻想在這之前,與他多一些相處的時間。

就算最後,最後……

想到這裡,蘇意裳再也不敢往下想。

果然,第三日,蘇将軍和蘇夫人就來了蘇意裳的院子。

蘇夫人見着蘇意裳蒼白瘦削的臉,當場落了淚。

蘇将軍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看這個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女兒,歎了口氣,甩甩衣袖走了。

臨走前,他沉聲說了句:“你是長大了,我和你母親是管不着你了。你……好自為之吧。”

這是蘇意裳第一次聽見父親對她說這樣的話,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一串一串地往下落。

蘇夫人則道:“阿裳,你這是何苦?前太子再好,可終歸是不在了啊。我的女兒啊,你要如何才能放下?”

蘇意裳一把抱住母親,将頭埋進她懷裡,嗚嗚地哭,就是不說話。

蘇夫人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阿裳,吃點東西吧?我和你父親都不再逼你了。”

蘇意裳點了點頭,擡首看着母親,撒嬌道:“那……我吃了東西,想要去看看易宸哥哥。”

“唉。去吧去吧,往後我不攔你了。”蘇夫人苦澀一笑。“這幾日,我也想了很多。如果換成了我自己,怕也是沒辦法那麼快走出來。娘想通了,總歸,你的健康和心情最重要。”

蘇意裳一臉愧疚地低下了頭:“母親,對不起,是女兒不孝,讓您和父親擔心了。”

蘇夫人再次拍了拍蘇意裳的手以示安慰。

蘇意裳吃了點粥,恢複了些力氣,就往前太子府跑。

她滿心雀躍地進了小書房。

推開門,裡面空無一人。

蘇意裳頓時有些慌。

小書房不大,裡面除了書桌、書架與靠牆的小榻小幾外,無任何遮擋物。

倒是小書房裡面,還有個裡間。平時用作臨時小憩。

蘇意裳慌亂地跑進裡間。

裡面放了洗漱的用品,可見平時是有人住的。

可是依然空無一人。

一時間,蘇意裳心裡茫然一片。她踉跄着走至小榻前坐下,抱着小榻上的抱枕發呆。

商易宸他不見了嗎?

她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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