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教育智慧:臨事而懼,好謀而成
《論語》感悟(一三七)
文/王營
原文:7.11 子謂顔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譯文:7.11孔子對顔淵說:“用我呢,我就去施行大道;不用我,我就隐藏起來,隻有我和你才能做到這樣吧!”子路問孔子說:“老師您如果統帥三軍,那麼您和誰在一起共事呢?”孔子說:“赤手空拳和老虎搏鬥,徒步涉水過河,死了都不會後悔的人,我是不會和他在一起共事的。我要找的,一定是遇事小心謹慎,善于謀劃而能完成任務的人。”
感悟:這段簡短的對話,一則表達了孔子“用行舍藏”的思想,二則通過對子路含蓄的批評,闡明了“勇”的内涵,指出真正的“勇”,不是魯莽行事,而是“臨事而懼,好謀而成”。
《論語》中,孔子曾多次表達過這樣的觀點:“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隐。”(《泰伯》),還說“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在這一章裡,他再一次強調“用之則行,舍之則藏”,這種想法與道家有相似之處,看上去似乎有點兒悲觀,也與孔子一貫倡導的“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積極用世态度相矛盾。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我們知道,孔子不迷信鬼神,對鬼神敬而遠之,但是他相信命運,孔子“五十以學易”,大概已經知道了自己一生的命運,“用”與“舍”,在孔子看來,這是上天的安排,自己說了不算。但是孔子又不想受命運的擺布,一旦争取到“用”的機會,他就會施行大道,實現其政治理想。如果沒有這樣的機會,甯可把自己隐藏起來,韬光養晦,等待新的時機。
所以,無論“行”還是“藏”,孔子都不是一個悲觀厭世主義者,都是為了自己實現自己的理想,這與他“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思想并不矛盾,也與道家思想有本質的區别。孔子的這一思想影響了後世的知識分子,孟子說得更好:“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蘇東坡說:“取舍由人,行藏在己”,都與孔子的這一思想一脈相承。
孔子說完這番話後,他最勇敢的學生子路坐不住了,也許他沒有領會老師的這一番用心,也許是他對孔子誇獎顔回不服氣,孔子話音未落,便立刻将了老師一軍:“老師,您如果統帥三軍,那麼您和誰在一起共事呢?”意思是說,顔回雖然道德好,但缺乏指揮戰争的能力,在這一點上,我肯定比他強,老師您一定會認同吧?
沒想到孔子非但沒有表揚他,反而用了一個形象的比喻對他進行了嚴肅的批評,他說:“赤手空拳打老虎,徒步涉水過河,死了都不會後悔的人,我是不會和他在一起共事的。”孔子的這番批評,語氣果斷,用形象的比喻來說理,令人歎服。但批評隻是手段,目的是要告訴子路怎麼做,接着孔子語氣緩和了下來,對子路說:做為一名軍事指揮員,光有勇氣是遠遠不夠的,還要有謀略,做到“臨事而懼,好謀而成”。
春秋時代還沒有出現小說這類文學體裁,本章這個片段雖隻有兩句簡短的語言描寫,卻把人物性格刻畫得十分鮮明生動,子路的率直、争強好勝,孔子智慧的批評以及循循善誘的教導,均被塑造的栩栩如生,這也可以看出《論語》在人物描寫上獨特的文學魅力。更為重要的是,通過本章,孔子為我們留下了“臨事而懼,好謀而成”的千古訓言。
“臨事而懼,好謀而成”不是讓人遇事退縮不前,什麼也不敢做,這裡的“懼”,不是害怕事情,而是嚴肅認真對待事情,也就是說,無論對對待什麼事情,都要有敬畏之心,多從成功、失敗不同的方面想一想後果,多準備幾套方案,精心謀劃,才能最終取得成功。
同時,“臨事而懼,好謀而成”也是對儒家“智、仁、勇”三達德的具體闡述。孔子認為,做為一名真正的君子,智、仁、勇三者密不可分,《顔淵》篇中有這樣一番對話:司馬牛問君子,子曰:“君子不憂不懼。”曰:“不憂不懼,斯謂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憂何懼?”(顔淵第十二)。君子不憂不懼,來源于君子“内省不疚”的“智”和“仁”,可見“智、仁”是君子之道的核心,僅有“勇”而不同時具備“智”或“仁”,不可稱為君子。
子路有一次問孔子:“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義以為上。君子有勇而無義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陽貨第十七)。君子的“義”舉,既應當是“仁”的行為,也應當是“智”的行為。同樣,“智”和“仁”二者也不可分離,子曰:“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陽貨第十七)。宰我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其從之也?”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雍也第六),意思是說君子仁而有智,是不可被陷害、不可被愚弄的。同時,真正的仁者不但有智慧,更可以表現出超乎常人的勇氣,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憲問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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