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劉鄂

再過幾天，2018級的新生就要進法學院了，這也是大規模地成為法科生的第一批00後。不出意外，他們會和他們的學長、學姐一樣，領到長成這個樣子的教材：

這幾本書代表着的是現在法學院用得最多的幾套教材。其實單看封面，把書名《法理學》及作者替換掉，也就可以換成其他課程的教材，比如《刑法學》《民法學》等等。千人一面，十書一封，整齊劃一，就像大城市的小區房子都長得一個樣。私下，我們就把這些書稱為“黃皮書”“紅皮書”“馬工程”。

我有位朋友說過一句話，“看什麼車好，隻要看外表就行”。我以前不以為然。後來仔細觀察各種車，果然如此，高檔車的設計就是更好看些。後來了解到，這就是工業設計。再好的動力系統、再好的制動系統，也得一個好的外殼罩住嘛。

那麼法學教材與它封面的關系，是不是也是這個理？我覺得也是。

現在很多教材的寫作，已不再是編過來、抄過去，而是法學家的心血之所鐘，比如“黃皮書”中張明楷教授寫作的《刑法學》，前後五版，一紙風行二十年。為什麼不能讓它與同系列書的封面設計保持一定相似度之外，有一些反映其課程特點、專業特色的個性？

其實，法學之内，門類衆多，憲法學、民法學、刑法學……每一門課都有它自己的模樣。說到模樣，我就想到日本著名刑法學家西原春夫先生那篇著名的演講——《刑法的臉》。

西原先生說：“刑法的臉是什麼樣的臉？外行人一定會認為那是像寺院山門處站着的哼哈二将那樣可怕的臉。”一直在琢磨着這個問題的西原先生，從一尊觀音像上得到頓悟：“當我更加長久地凝視着這尊像時，有瞬間，我感覺到了這張臉上顯示出了超越單純個人喜怒哀樂的情感。我猛然想到，這不就是刑法嗎?如果刑法有張臉的話，一定就是這樣的臉。當時，這種過去從未有過的感覺，像雷電一樣穿透了我的全身。”

那麼民法的臉又可能長什麼樣子呢？孟德斯鸠不是有句非常著名的話麼？——“在民法慈母般的眼神中，每個人就是整個國家”。

是的，不同的法學教材就應該有不同的臉，正如民法、刑法、憲法……各有特點一樣。相由心生，不同法學課程的“心”自當生出不同的“相”。

進而言之，好看的教材封面不隻是起着提點内容的作用，它更反映的是審美。

看到這裡，很多法律人估計會笑了，我們追求的是嚴謹，審美和法律人有什麼關系？當然有關系：法袍該怎麼設計才好看？什麼樣的律師袍更能襯托出律政俏佳人的氣質？檢察院建築與法院大樓應該各具什麼樣的力量與美感？審判庭的空間設計怎樣反映出司法文化？等等等等。這哪一件、哪一樣不是由法律人的審美水平決定的？

審美水平當然不是天上掉下來，而是耳濡目染中習得的，正如中國古人所說，“三代做官，學會穿衣吃飯”。法學教材作為法科生接觸最多、使用時間最長的書籍，對于培養法科生的審美水平，責無旁貸。

隻可惜，現有法學教材的大多數封面設計者把這個“責”輕輕地推開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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