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裡有這麼一段,令狐沖和任盈盈赴華山途中保護林平之和嶽靈珊,因為要改裝,盈盈去一農舍偷衣服,把一條叫老黑的看家狗打暈了。
結果聽到了農舍老公公和老婆婆的對話。
老婆婆說:“阿毛爹,别是黃鼠狼來偷雞。”
老公公說:“老黑又不叫了,不會有黃鼠狼的。”
老婆婆忽然笑了起來,說道:“隻怕那黃鼠狼學你從前的死樣,半夜三更摸到我家裡來時,總帶一塊牛肉、騾肉來喂狗。”
一看,這和信天遊裡唱的很應景。
“牆頭上跑馬回不轉頭,你看我情人多風流。騎上毛驢狗咬腿,半夜裡來了你這個勾命鬼。”
信天遊活潑诙諧、潑辣流暢,唱得精彩,聽者入迷。
《天龍八部》裡段譽怎麼誤打誤撞進的琅擐福地?因為幹光豪和葛光佩正在無量山後峰那你情我願、談情說愛呢,讓段譽給打擾了。
幹光豪說:“自今而後,咱二人再也不分什麼東宗西宗啦。我倆東宗西宗聯姻,合為一體……你依了我,若是我日後負心,就掉在這水裡,變個大王八。”
葛光佩格格嬌笑,膩聲道:“你做王八,可不是罵我不規矩嗎?”
段譽一聽,傻笑了一聲,結果兩人追殺段譽,段譽慌不擇路跑進了琅擐福地。
信天遊裡唱:“你常看我來我常看你,咱二人常做野夫妻。”這兩個都是壞人,确實做了野夫妻,最後還被木婉清送去做亡命鴛鴦了。
所以,武俠不僅僅都是快意恩仇、仗劍天涯的高高在上,也得有點酸中帶美的煙火氣,才更是藝術上的大衆化。
信天遊這種土著出來的情歌,野性有張力,迷人而真切,是人性最原始、最直白的情感宣洩。
楊逍半生浪迹,縱情花叢,把人家峨眉女俠紀曉芙拿下了,就消失了。
金蛇郎君夏雪宜利用情窦初開的何紅藥到毒龍洞中取走三寶,而且少男少女,種下情孽,何紅藥後來毀了容貌,從青春少女變成老乞婆,為情而亡。
還有道士尹志平,把小龍女玷污了,拍拍屁股跑路了。
信天遊裡唱得一句太貼切了:“名聲讓你弄臭了,撒開兩腿你就上路了。”
要是用信天遊再唱唱段正淳的故事,那就是“大炖羊肉短不了蔥,山曲不酸不好聽。”
段正淳去和馬夫人約會,馬夫人此時正是為亡夫馬大元守孝的時候。
一看情郎來了,馬夫人雖然缟素衣裳,但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還慢慢打開綁着頭發的白頭繩,讓長發直垂到腰間。
正是“風流風流實風流,為哥哥我越拾掇越風流”。
段正淳情人多,風流韻事也多。甘寶寶想和他一起做小賊、強人去,秦紅棉想和他隐居幽谷,阮星竹就盼着在小鏡湖畔與他長相厮守,王夫人想着把他留在曼陀山莊養茶花,刀白鳳一直苦于怎麼拉住他的心。
可是:“白花花的大腿,水靈靈的...這麼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
金老筆下出現的小曲也有酸的,比如王鐵匠給胡斐唱的洞庭湖情歌。
“小妹子待情郎——恩情深,
“你莫負了妹子——一段情,
你見了她面時——要待她好,
你不見她面時——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程靈素程死後,胡斐仿佛又聽到了這首情歌,憶起程靈素的一言一語,一颦一笑,當時漫不在意,此刻追憶起來,其中所含的柔情蜜意,才清清楚楚的顯現出來。這不就是信天遊裡的“雲遮月芽天不明,唱起那酸曲想情人。”
最牛的要數阿碧,用軟鞭和算盤兩件冰刃彈奏,一曲:“鳳凰巢穩許為鄰,潇湘煙瞑來何晚?亂入紅樓,低飛綠岸,畫梁輕拂歌塵轉。為誰歸去為誰來?主人恩重珠簾卷。”的江南小曲,硬是把過彥之、崔百泉兩個人的複仇心消融了許多。
最悲傷的曲子是令狐沖聽到的,嶽靈珊原來唱的都是沈西小曲,沒準就有信天遊。後來和林平之學了福建山歌,便唱了起來:“妹妹,上山采茶去”。
令狐沖聽得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郭德綱說:“小人物的喜怒哀樂才是真正的藝術,沒必要一味高雅,一味拔高。”曲子酸與不酸,喜歡就好。最後,用福建山歌《留朵梅花等妹開》(央視版《笑傲江湖》中出現的)收個尾。
“高山頂上呦,
一枝梅。
手攀梅樹等妹來,
十朵梅花開九朵喲。
留朵梅花等妹開,
留朵梅花等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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