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的水來自玉龍雪山,麗江的水呈扇狀流去。因此,在麗江這個數也數不清的納西族大聚落遊覽,你無論如何都不會迷路,你可以在大街小巷盡情漫步,可以在納西家庭琴瑟歡歌,盡可以在東巴文化中恣意流連,隻要你順着遍布大街小巷的溪流逆流而上,你都會找到那個仿佛收攏萬千條目的魚綱——水車,那是麗江的入口。
麗江城的每條街道都是麗江支流的毛細血管。街道兩旁總是一渠清水沿街而過,褐色的石闆藏着千百年來麗江遠古的秘密,也記憶着麗江走向未來的夢。石闆上的青苔是納西人蒼勁的面紋,任南來北往人群目光的撫摩也消磨不掉。流水依然匆匆,流韻依然淙淙。隻不過水裡放生的魚兒換了一茬又一茬,老了,化作新一代的食糧,随波而去,悄無聲息,人們看見的依然是那一線線一群群紅白相間的錦鯉。街道上石塊高低不平,但排列十分有規律,全是肩并肩順向而列,任行人走過,任歲月走過,隻留下溜光的面容,隻留下丁丁的滴孔。屋檐滴落的雨水可以作證,街沿下的流水可以作證,惟有納西人不能作證,他們一輩又一輩走進先人的隊列,走進東巴那生動的象形文字,再也無法走出來。
麗江城的水善于養生。渠水清澈見底,不急不慢的水流将水草拉成長長的飄帶,柔柔地在水底招搖。水裡如線如縷牽連在一起的是紅白相間的錦鯉。水邊洗衣的納西婦女用手撩了撩頭巾下的發絲,告訴我:這是人們放生的魚。哦,在玉龍雪山的水裡放生魚兒,讓它們在這沒有污染沒有喧嚣的世界裡生生不息,這就是麗江水之善舉。這水的兩岸,這商鋪鱗次栉比的街道,養天地正氣,發古今完人,尤其置身著名的四方街,看許許多多的街道呈放射狀向四面八方伸展開去,那多少屋檐下靜坐多少納西兒女,那土漆染得黑裡透紅的美人靠裡又是多少納西胖金妹把目光投向外面的世界?養育了錦鯉又養育了納西人的麗江啊!沿溪徐行,悠然信步,清澈的水井如一雙雙納西人的眼睛,清澈的眸子折射出舉世聞名的納西東巴文化。看吧,那牆壁上依次排列的,那廊柱上星羅棋布的如甲骨文像楔形文字的,就是世界上僅存的女書——東巴文。這是一個完整的、完美的母系氏族社會的縮影,這依山傍水記錄的是納西民族燦爛的文化和悠久的曆史。哦,這哺育了東巴文化的古老麗江啊!
逆流而上,我在柳樹下漫步,思想也随水底的遊魚時而上溯遠古,造訪納西祖先的火堂,時而放開思想的駿馬,去麗江下遊瞻仰納西民族的未來,最後将目光停留在麗江的入口,停留在清清碧波上,那吱吱扭扭了幾百年的老水車上。老水車啊,你能承載納西人沉重的曆史文化積澱,你能承載納西人未來的命運嗎?
透過水車,英漢對照的兩行文字赫然凸現在大理石牆上:
世界文化遺産——麗江古城
是的,隻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淙淙流淌的麗江已昭示了這個千古不變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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