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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農村藝術家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01 00:52:18

外國農村藝術家(是大地的雕塑家和魔術師)1

外國農村藝術家(是大地的雕塑家和魔術師)2

陳應松。郭紅松繪

我的家鄉湖北省荊州市公安縣地處江漢平原、長江南岸,是荊江分洪區。這裡的農耕文明異常發達,人們精耕細作,生活富庶安甯,被稱為夢裡水鄉。千百年來,耕種的是五谷雜糧、稻麥黍稷。沒有誰能想到某一天,這片田野上蓦然竄出了一種前所未聞的藤本植物,鋪天蓋地、氣勢磅礴。這些五顔六色、珠滑玉潤的漿果渾圓、飽滿、晶瑩、清香、甜蜜,深沉嚴肅的土地突然變得浪漫可人、搖曳生姿……從苦澀的土地到甜蜜的土地,這個變化是怎麼出現的?我在長篇小說《天露灣》裡進行了追溯和記錄。在我的追溯中,被歲月掩埋和遺忘的故鄉,在風雨摧折中漸漸消失的鄉愁,在旺茂繁華、碧浪澎湃的藤蔓上集結成穗,以另一種方式重現了!《天露灣》,是我的一部家鄉書,是一個關于故鄉和土地的故事。

公安縣,被譽為江南葡萄第一縣,有十多萬畝葡萄園,五六十個品種。公安過去沒有種葡萄的曆史,但在上世紀80年代末,有幾個農民試種葡萄,打破了長江以南不适合種葡萄的定論,在這片土地上成就了一個奇迹。這令我着迷和感動,也促使我開始思考農民對今天這個時代究竟意味着什麼?

過去有種偏見,認為農民思想觀念保守落後,但我家鄉葡萄成為巨大的農業産業,恰恰說明如今的農民不僅不愚昧、不落後,而且比我們更聰明、更進取。他們跟随時代,以我們完全沒有料到的速度在進步着。我2019年開始在公安縣采訪葡萄産業情況,有兩三個月。慢慢地,我有了寫一部長篇小說的打算。真正動筆是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寫了兩年,目的是記錄湖北江漢平原這40多年來改革開放的曆史,具體說是葡萄産業從無到有的發展曆程。但葡萄和家鄉隻是一個背景,我關注的焦點是農民。我寫了兩代農民,寫他們對土地的感情,寫他們的奮勇拼搏、脫貧緻富,寫他們可歌可泣的經曆。

小說中的主人公金滿倉,是老一代農民的代表,他命運坎坷,為改變貧窮的命運種葡萄,又承受了更多的磨難。但最後,他成了縣裡葡萄産業的功臣。新一代農民代表洪大江,作為中國農業大學的研究生和高級農藝師,放棄上海的高薪待遇,回鄉種葡萄,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他經營的生态葡萄農場,是先進的生态種植理念的産物。這個集采摘、觀光、休閑、康養為一體的現代葡萄産業園和精品果園,還釀造出适合東方人口味的“天露”葡萄酒,帶動了全縣葡萄深加工産業的發展。在兩代“葡萄人”的努力下,天露灣成為了葡萄飄香的美麗富饒的鄉村……

我是因神農架系列小說在文壇立足的,以往的作品或多或少帶有批判現實主義的特點。熟悉我的讀者都知道,我的小說往往還有一種神秘和魔幻的色彩,但對人物塑造不很重視。《天露灣》不同,它是我懷着對家鄉農民的崇敬和感激寫的,沒有那些神秘魔幻,是以純正的現實主義手法創作的。這部小說有幾十個人物,至少有十多個是我着力塑造的。

我的寫作初衷是,用作品反哺故鄉。我過去寫神農架、寫高山和森林,現在回過頭來書寫我出生的水鄉和平原,因為它重新喚醒了我的記憶。這是一種自覺的行動和應該承擔的責任——作家是為故鄉而生的。

我在這部小說的後記中說:有時候,拎着一種叫鄉愁的東西,在故鄉的葡萄園裡遊弋。可這樣的鄉愁又讓我惶惑和窘澀,感到那個被懷念的舊物就是自己,而故鄉的鄉愁卻太過鮮靈與甜蜜。我懷着被時代抛棄的倉皇,與故鄉貼近。我說服自己,如此醉人豐盈的、翡翠瑪瑙般的鄉愁,遠非一副石磨、一個碾子、一棵老柳和一座衰頹院落可以窮盡的。每年六七月間,我就會收到寄自故鄉的葡萄,陽光玫瑰、浪漫紅顔、甜蜜藍寶石、藤稔、美人指……這些水靈靈的時鮮,這些俏麗的名字,難道就是味蕾深處的陌生思念?

有時候,我們才是故鄉寒碜的舊影。我已經在城市生活了40餘年,記憶中的鄉村,就是那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耕生活,土坯房、泥巴路、臉朝黃土背朝青天的無休無止的勞作。挑糞、挖溝、鋤草、插秧、割麥、揚場、堆垛、推車,沒有一樣不是繁重的苦力。多年前我們感歎過,農民真苦、農村真窮、農業真危險,“三農”問題困擾着我們。多年來,中央一号文件也都是關于“三農”的。農業為本,本固邦甯。40多年的改革開放,彈指一揮間,農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2009年在荊州挂職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突然發現,幾乎一夜之間,農村實現了機械化,農民再也不需要鋤頭鐮刀和耕牛了,不需要除草,也不需要插秧割谷,一切交給了機械。牧歌時代的農耕文明,成了遠去的曆史。土地流轉以後,發生了更大變化。連片連片的塑料大棚裡有各種各樣的農作物。農民和高附加值的農作物、農産品打交道,一畝地的産值甚至有十萬元。聰明的、有知識的種地人,在土地上耕種,就跟種金子一樣。這樣的變化多麼神奇!現在的農村,是現代的、先進的、時尚的、美麗的。社會主義新農村遍地開花,所謂的桃源仙境處處都有。随着人們對生态環保的重視,對綠水青山的向往,對鄉村的喜愛,對大自然的喜歡,農村成了我們最美麗的鄉愁、最幸福的去處,成了我們靈魂的歸宿。

故鄉越來越年輕。大地不會老去,生活之樹常青。

農民,是大地的雕塑家和魔術師。

有一天,我坐在公安葡萄種植第一人老陳的家門口,品嘗着這位“甜蜜的挖掘者”種的葡萄,在他寬敞的樓房前,看着浩蕩的田野上閃光的大棚,看着露天生長的碧綠的葡萄,綠潮喧嚣,沒有盡頭。葡萄成熟的香甜彌漫在這片我曾經勞動的土地上,我感到,農民在這個時代是多麼偉大,所有強加到他們頭上的所謂愚昧和落後的評價,都是不公正的、荒謬的。作家隻有深入到他們的生活之中,才會發現以往對農民、對這個時代的認識是多麼隔膜、多麼膚淺、多麼概念化。

《天露灣》是我書寫神農架20年後的一次嘗試。寫故鄉令我惶恐,我從來沒有為哺育我的故鄉寫這麼長的文字。但這是一次有意義的嘗試,它讓我重新發現了故鄉、重新發現了農民,也通過這次寫作,重新發現了自己、重新發現了文學。文學的疆域是無邊的,文學還有另一種表達方式和叙述的可能,文學還有另一種柔軟的、靈動的、燦爛的質地。文學,還有另一種感動。

(作者:陳應松,系湖北省作協專業作家)

來源: 人民日報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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