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磊

長勺、乘丘兩敗于魯，齊桓公顔面全失。知恥而後勇，于是聽從管仲之言閉門理政。在管仲思想指引之下，過了三年，齊國當真是物阜兵雄，百姓安居。這麼說吧，當時的齊國就相當于現在的美國，貌似人人向往的民主國度。

可以稱霸了嗎，仲父？

在中原一帶，按照我們的實力，當然可以。管仲很自信。不過，楚、秦自逞英雄，不會服氣，要想讓天下諸侯心服，首先得尊王？

那個周王，陳、蔡之流，有必要尊敬他嗎？齊桓公不理解。

大有必要。尊他不在于他的實力，而在于讨個理由。如今，周莊王崩逝，太子胡齊初立，我們上表尊王，新王必感恩于我。到時，我們以周王的名義遍招諸侯盟會，諸侯便不敢不來。大會之上，由周王室宣布我們齊國為諸侯盟主，這樣也就名符其實了。這就叫奉天子以令諸侯。

眼熟嗎？對，後來曹操用過這一招，不過在他那裡叫奉天子以令不臣，他的反對派硬說成挾天子以令諸侯，源出于此。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即尊王室，必攘夷狄。不尊周禮者，率諸侯共讨之，遵從王室者，雖小微扶植之。如此，天下諸侯知我無私心，必相率朝齊，不動兵旅，霸業可成。當年，鄭莊與齊、魯盟會，雖未主盟，也有小霸之名。如今宋國大亂，宋君未定。主公可遣使朝周，請天子之旨，大會諸侯，立定宋君。

齊桓公頓覺眼前一亮，不管怎麼說，管仲的想法讓他看到了更加光輝燦爛的未來，已經深深地打動了他。

知道齊桓公為什麼不救他老丈人了吧，一方面是看不上，再一個人家正準備幹大事呢，哪有時間管他啊。

咱們暫且把齊桓公君臣如何“尊王攘夷”先放一放，來說說“宋國大亂”是怎麼回事。

乘丘一戰，齊國幾乎毫發無傷，宋國就不一樣了，軍士折了大半，大将南宮長萬還被魯國俘虜了。

宋闵公很生氣，第二年，又單兵侵魯。結果行事不秘，還沒集結完畢，又被魯軍來了個迎頭痛擊。

禍不單行，當年秋天，宋國又發起了大水。

這之前魯莊公為齊桓公主婚，齊魯兩國重修舊好。要想發展，必須有一個安定團結的周邊環境，魯莊公很看重這一點。當聽說宋國大水的消息後，立即派臧文仲帶着糧食、生活必需品等赴宋慰問。

臧文仲名叫臧孫辰，臧哀伯的孫子。臧家在魯國世襲司寇，位列上卿。

無利不起早，宋闵公被魯國的行為搞糊塗了。

看宋闵公狐疑的眼神，臧文仲道：天降大雨，淹死了莊稼，為什麼不能慰問呢？有原因嗎？有。想讓你的老百姓不挨餓。

宋闵公為自己的狹隘紅了一下臉：孤對上天不誠敬，所以上天降下了災殃，還因此連累貴國操心，實不敢當啊。煩請敬問魯侯無恙，敝國尚有不情之請，萬望釋放南宮長萬。

宋魯修好，南宮長萬回國了。

他聽說宋闵公正招赴洛邑吊賀之人，也想去，王都繁奢，誰不想去見見世面。

宋闵公不樂意他去：你一囚徒，别丢我的臉！

南宮長萬恨恨而去。

人道打人别打臉，說話别揭短，宋闵公很快就要為他放肆的言語付出代價。

從洛邑回來，宋闵公帶領大夫們秋狩，不住口地誇贊王都的豪華。南宮長萬感覺很刺耳，他認為宋闵公這是有意刺激他。

宋闵公射落一隻小鹿，正欲派人撿拾，就見南宮長萬疾驅而過，一手操起。

以前寡人尊重你，現在你不過一介囚徒，敢搶本公的獵物，真不要臉！宋闵公氣急攻心。

當着衆人之面，依然如此腔調，南宮長萬氣得差點從車上栽下來。昏君，我一定要做了你！

機會很快就來了。

翌年秋天，依然秋狩。之後，君臣至蒙澤（睢陽附近）開party。

下棋之時，南宮長萬因一子之差與宋闵公吵了起來。

你個囚徒，去年争獵，今年争博，不想活了！

奶奶的，老子忍你好久了！南宮長萬操起棋盤，重重地砸在宋闵公頭上，宋闵公搖了幾搖，倒地而亡。

衆人都驚呆了，待反應過來，盡皆逃散。

出了宮門，正碰上大夫仇牧。南宮，哪裡去？感情仇牧還不知情。

造反去！

又說笑話。仇牧笑着打趣。看到南宮長萬滿身鮮血，好像忽然明白了。你？

沒時間和你啰嗦，是的，老子把那不要臉的昏君殺了。

殺君之賊，天理不容！仇牧瘋了一樣，舉起笏闆批向南宮長萬。

南宮長萬不再解釋，一拳把仇牧砸了個腦漿迸裂，牙齒飛出，直直嵌入門楣之内。

太宰華督驚聞事變，率軍殺來，在東宮西邊碰上了南宮長萬。南宮長萬也不答話，一戟刺去，華督翻倒車下，接着又是一戟，老華督也找宋闵公報道去了。天理昭彰，南宮長萬算是給宋殇公報了仇。

沒人敢攔。南宮長萬徑趨朝堂，立公子遊為新國君。

呆在家裡那是找死。戴、武、宣、穆、莊之族一衆公子公孫們逃到了蕭（安徽蕭縣），投奔蕭叔大心（蕭邑大夫，宋戴公之後），公子禦說逃到了亳（商丘市梁園區）。

禦說才高德邵，又兼闵公親弟，乃衆公子核心。長萬派弟弟南宮牛、大将猛獲包圍了亳，意圖困死禦說，瓦解衆公子鬥志。

當年冬天，衆公子向曹國借兵救亳。禦說與衆公子内外夾攻，擊殺了南宮牛，猛獲奔衛。于是，合兵攻入睢陽，殺了公子遊。

卻說這曹國乃是周文王第六子振铎的封國，伯爵，地今山東省曹縣周邊地區，近宋，都于陶丘（山東省荷澤市定陶區）。

南宮長萬至孝，以車推母，連夜奔陳，不及天明，已至宛丘。

衆公子立禦說為君，是為宋桓公。

桓公感念大心功勞，升蕭為附庸，立蕭國，以戴族叔皮為相，讓華督之子華家繼任司馬。

宋桓公請猛獲于衛，衛惠公念猛獲骁勇，不想給。石祁子說，不能這樣做，天下的邪惡是一樣的，得一人而失一國，結惡人而失友邦，這不是好主意。衛侯很聽話，還猛獲于宋。

石祁子乃石碏後人，現今衛國石氏的掌門人。

宋桓公又賄賂陳國，請誅長萬。

陳宣公設宴為長萬壓驚，一幹美人勸飲，不多時，長萬爛醉如泥。陳人以熟犀牛皮重重綁縛，如同粽子一般。然後，派人解送宋國。剛至宋都，長萬酒醒，踢彈之間，犀牛皮已破了幾個大洞，手腳盡露于外了。長萬神力，實不虛也。

宋桓公命列位大夫人人舉刀，亂刀剁了長萬與猛獲，有警示為人臣者必須忠君愛國的意味。

宋國有了君侯，隻是沒有加蓋周王公章，這就是管仲說的請命于天子，立定宋君的原意。

【作者簡介】尤磊，筆名歸去來，基層幹部，市級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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