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人性本善的觀點及原文?田文逐個介紹,先指向告子:“這位是告夫子,與夫子一樣,剛到稷下,也是飽學之士”指陳相,“這位士子叫陳相,慕夫子大名,特從滕地趕來拜谒”指蘇秦,隐去他的身份,“這位是蘇子,洛陽人,飽學之士”,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孟子人性本善的觀點及原文?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田文逐個介紹,先指向告子:“這位是告夫子,與夫子一樣,剛到稷下,也是飽學之士。”指陳相,“這位士子叫陳相,慕夫子大名,特從滕地趕來拜谒!”指蘇秦,隐去他的身份,“這位是蘇子,洛陽人,飽學之士!”
在田文介紹時,孟夫子微笑盈盈,與三人一一打過點頭禮,末了看向田文。
“夫子學識淵博,開壇圓滿,所恨時光不待,尚有衆多學士想與夫子切磋而不能,”田文指三人笑道,“三位學士皆是田文友人,與文議起夫子學問,皆有求教夫子之心。是文性急,候不及明日,直引他們前來拜谒!”
“轲久居僻壤,孤陋寡聞,此來稷下,為的正是向各位學士、各位方家求教學問。”孟夫子逐個看向告子三人,拱手,“孟轲不才,求請諸位方家賜教!”
“在下告不害,”見孟夫子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告子拱手,“後晌在論壇上聆聽夫子高論,甚是敬服,尤其是夫子所論之天下溺水,援之以道,堪稱妙論。在下想求教夫子的是,天下為何溺水?”
“天下溺水,是因為失去人性。”孟夫子應道。
“何為夫子所言之人性?”
“道。”
“何為夫子所言之道?”
“仁義。”
“仁義何以成為道,成為人性?不害愚昧,請夫子詳言。”告子傾身問道。
“轲以為,”孟夫子侃侃說道,“人在初生之時,本性良善,皆有四心,分别是恻隐之心、羞惡之心、恭謙之心、是非之心。恻隐之心,發端于仁;羞惡之心,發端于義;恭謙之心,發端于禮;是非之心,發端于智。因而,仁義禮智四德是人與生俱來的本性,也即人性。然而,自春秋以降,禮崩樂壞,人性堕落,善惡不分,人人以征伐為榮,天下是以動蕩不安。”
“在下以為不然,”告子應道,“人之本性,猶如杞柳;仁義,猶如桮桊。由人之本性生出仁義,就如用杞柳來做出桮桊,是要靠外力強制的。人生之初,利欲當頭。初生嬰兒,不利于己則啼,利于己則樂。由此觀之,天下之人,生而好利,生而多欲。因有耳目之欲,才有聲色犬馬。至于仁義禮智之心,實為後天養成。是以聖人治世,必制禮儀、道德、律法,使人性漸漸歸化,遠離本性。”
“夫子怎麼能這麼說呢?”孟夫子血氣上來了,盯住告子,“您是順着杞柳之性來制作桮桊呢,還是逆着杞柳之性來制作桮桊呢?杞柳之所以能夠制作成桮桊,是因其擁有制作桮桊的本性。假如杞柳沒有這些本性,您能将它們制作成桮桊嗎?如果是逆着杞柳的本性來制作桮桊,與逆着人的本性來生出仁義有什麼兩樣呢?使天下之人皆來為禍仁義的,必定是夫子您的這些言論!”
在場諸人,包括萬章等幾個弟子,顯然沒有料到孟夫子會對告子扣上這麼大的帽子,尤其是最後一句,簡直是誅心之論。
“夫子息怒,”告子先是震驚,繼而淡淡一笑,拱手,“我們就事論事如何?”
孟夫子顯然也覺得過分了,回個微笑,拱手回禮:“敬請夫子賜教!”
“我們依舊回到這個本性上。”告子揪住原話題不放,“在下以為,人之本性猶如湍水,決于東方則向東流,決于西方則向西流。本性就是本性,不能分作善與不善,就如這湍水一般無二,引之向善,則向善;引之為惡,則為惡。”
“好吧,就說這道湍水。”孟夫子應道,“湍水奔流,的确不分東西,但它難道也不分上下了嗎?人性之善,猶如水之就下。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今日之水,受擊打而濺起,可以過颡(額);若是阻其通道,強力引之,它還可流到山頂。然而,這是水的本性嗎?不是!是外力在改變它!人性之所以為惡,之所以變作不善,不是因為本性變了,而是因為有外力強加!”
孟夫子辯出這番話來,告子有點兒頭暈,覺得對手似乎跑題了,又似乎沒有。
“看來,”沉思良久,告子笑道,“在下與夫子的差異是在對本性的理解上。在下以為本性就是本性,沒有善與惡,隻有利與欲,導之使善則善,導之使惡則惡;夫子以為本性為善,使外力導其向惡的,是不?”
“就算是吧。”孟夫子應道,“轲想問的是,什麼是本性?”
“與生俱來的秉性謂之本性。”
“若此,”孟夫子追問,“白就是白了吧?”
“正是。”
“若此,白羽之白,就是白雪之白,白雪之白,就是白玉之白了,是不?”
“是。”
“若此,犬之本性就是牛之本性,牛之本性,就是人之本性,是不?”
“這……”告子苦笑一聲,看向蘇秦。
蘇秦似乎沒有看見,隻是二目微閉,專注于聆聽。
就争論看,兩位夫子各執一端,亦各有所指。在孟夫子看來,告子所謂“性”是先天惰欲的論點是不對的,因為,吃與睡既是人的本能,也是牛的本能,如此,人與牛有何不同?人性若是僅停留在本能的“情、欲”上,就顯得膚淺了。如同“白羽”“白雪”“白玉”等物,雖然都有個“白”字,但“白”是外在特征,不足以表達各自的本質屬性。換言之,孟夫子認為,在與生俱來的“情欲之性”之外,人“性”中還當包含“道德之性”,也正是由于這個“道德之性”,才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标志。這個“道德之性”,就是孟夫子之前反複強調的與生俱來的“仁義”二字。
告子顯然體悟到了,直入主題:“飲食、男女,皆為本性。夫子所言之仁,為内在,非外在;夫子所言之義,為外在,非内在。”
“為什麼仁為内在、義為外在呢?”孟夫子盯視告子。
“内在為心生,由内而生,如仁愛;外在為表現,由外而現,如行為。”告子應道,“譬如說,我們尊敬長者,是因其年齡長于我們,而不是我們從内心深處敬重他。我們稱白色為白,是因其外表是白色的,而不是指它的内在質地。”
“外表之白與白馬之白有什麼不同呢?白馬之白與白人之白又有什麼不同呢?尊重一匹老馬與尊敬一位老人的差别又在何處呢?是長者有義呢,還是尊重長者的人有義呢?”孟夫子發出一連串的質問。
“這麼說吧,”告子進一步解釋,“若是我弟我就愛他,若是秦人之弟我就不愛他。我是否施予愛取決于我自己的内心之情,是故仁為内在。我尊敬年長的楚人,也尊敬我自己的年長親人。我是否尊重取決于對方是否年長,是故義為外在。”
“愛吃秦國人的烤肉與愛吃自己的烤肉有什麼不同嗎?以此推說去,難道說愛吃烤肉的心情全都是外在的嗎?”孟夫子又是兩句反問。
這兩句反問顯然是在轉移論題了。
見孟夫子這般不顧立論,出口就怼,左右皆駁,多有強詞奪理之嫌,告子皺下眉頭,看向蘇秦,見他仍舊是半眯眼睛,似乎在聽,又似乎沒有。
告子吧咂幾下嘴皮子,苦澀一笑,閉上眼睛,不再置言。
孟夫子也不想再與告子交鋒了,目光移向陳相。
陳相正在忖摸兩位高手的對話,沒有注意到孟夫子的目光。坐在他身邊的蘇秦用腳尖輕輕頂他一下,見他看過來,朝孟夫子努嘴。
陳相擡頭,見孟夫子仍在看他,緊忙拱手:“晚生陳相,素慕夫子大名,聽聞夫子至滕,前往拜谒,不想夫子已回鄒地。晚生趕至鄒城,又聞先生來這稷下了。晚生遂又趕赴稷下,終于得見夫子,幸莫大焉!”
“呵呵呵,”孟夫子笑出幾聲,回個揖,語氣和藹,“陳子辛苦了!”
趨身,“陳子不遠千裡追來,可有教轲之處?”
“我……我……豈敢……”陳相一時情急,竟說不出話來。
“呵呵,那就随便聊吧。”孟夫子直起身子,“陳子是怎麼曉得我這個老夫子的?”
“先師陳良對夫子甚是敬佩,屢屢提及夫子大名……”
“哦,你是陳良的弟子呀!他可是儒門大家,我與他見過一面,學問、見識在宋國首屈一指,無人可及呀!”孟夫子猛地想到什麼,趨身,“方才你說先師,陳良他……”
“先師于五年前過世了。”陳相語氣沉痛。
“唉,真是可惜!”孟夫子輕歎一聲,看向陳相的褐衣短衫,“哦,對了,你既是陳良的弟子,為什麼不着儒服?”
“我……”陳相嗫嚅一句,勾頭,“是這樣,先師走後,相與弟辛無着落處,聽聞滕公為賢君,行聖人之政,遂至滕地,願為滕民。滕君賜我們田宅,相待甚善,向我二人舉薦楚人許行,說是許子由楚地而來,擅長神農之學,善于耒耧耕種。我兄弟拜谒許子,相見甚笃,
就……改拜許子為師,事稼穑耕耘了。”
背叛師門是欺師逾禮,大逆不道,孟夫子火氣上來了,但有礙于學宮令及兩位客人,不便發作,勉強壓住,語氣轉冷:“你這尋我,沒有什麼事吧?”
“有有有……”陳相急切拱手,“晚生是為滕君而來。”
“哦?”孟夫子問道,“滕君怎麼了?”
“就晚生所察,滕君确為賢君,可惜仍舊未懂賢君治國理民之道。晚生得知夫子與滕君相善,此來是想請求夫子勸勸滕君,讓他明白這些道理,與民同樂。”陳相一臉真誠。
“你且說說,滕君何處不賢了?”
“賢君當與民同耕,同食,自食其力。然而,滕公未曾稼穑,卻倉滿庫盈;未曾狩獵,卻獾懸鹿陳。這是損民肥己,怎麼能稱得上是賢君呢?”
陳相千裡追來,為的卻是這檔子事兒,且一臉真誠。莫說是孟夫子,即使蘇秦、告子與田文,也是醉了。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孟夫子,看他如何應對。
孟夫子略一沉思,傾身,盯住陳相:“在你眼裡,何人為賢?”
“神農氏。”陳相應道。
“轲非問古人!”
“楚人許行。”
“甚好。”孟夫子問道,“許子是自己種粟自己吃嗎?”
“是的。”
“許子是自己織布自己制衣然後才穿衣嗎?”
“不是。許子着布衣。”
“許子有冠嗎?”
“有。”
“什麼樣的冠?”
“沒有染色的冠。”
“許子的衣、冠是他自己所織、自己所縫的嗎?”
“不是。是拿粟換來的。”
孟夫子總算繞到點上,傾身:“許子為什麼不自己織、自己縫呢?”
“顧不過來,許子太忙了。”陳相應道。
“他忙什麼?”
“許多事,主要是耕種。”
“許子是用釜、甑燒飯,用鐵犁耕種嗎?”
“是的。”
“這些釜、甑、犁、铧等物全是他自己制作的嗎?”
“不是。拿粟換來的。”
“拿粟來換器械,就不能說損害了陶匠、鐵匠;反過來,陶匠、鐵匠拿器械來換粟,難道就是損害了農夫嗎?許子為什麼自己不去做這些陶器、鐵器呢?許子為什麼不把所有這些制作出來存在家中以備随時取用呢?許子為什麼要一件一件地前往百工那兒交換呢?許子為什麼不怕這些麻煩呢?”孟夫子發出一連串的質問,氣勢如虹。
“百工諸事太雜亂了,人不可能既耕作又做百工。”
“這就是了,”孟夫子侃侃而談,“既然不能同時既事百工又事耕種,難道就能同時既治理天下又耕作田園嗎?官員有官員所務,百姓有百姓所務。方今之世,一人之用需要百工之務,如果每一件東西都要自制自用,那就是讓天下人疲于奔命!所以說,方今之世,重在協作。
協作須分工,分工有不同,有人要勞心,有人要勞力。勞心之人要治理勞力之人,勞力之人要接受勞心之人的治理。接受治理的人要供養治理的人,治理的人則自然而然地接受供養,這是天下共識。譬如說,在堯帝時代,天下阻塞,洪水橫流,泛濫成災,草木茂盛,五谷不豐,禽獸逼人,民不聊生。堯帝憂心忡忡,推舉舜來治理。舜令益用烈火焚燒山澤林木,驅走禽獸,令禹疏通九條河道,使濟水、漯水東流入海,使汝水、漢水、淮水、泗水彙流入江水,從而使中國之地豐衣足食。當其時,禹在外奔波八年,三過家門而不入,即使想耕田,他能耕嗎?”
“不……不能……”陳相的聲音幾乎聽不見。
孟夫子越說越激動,不及陳相說完,再度開示:“後稷教民稼穑,使民掌握種植五谷的技藝,百姓從此衣食無虞。然而,衣食無虞、居有所并不等于受到教化。人無教化,與禽獸何異?聖人為此憂心,使契為司徒,教民以人倫之道,使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序、朋友有信。堯帝說:‘慰勞他們,安撫他們,糾正他們,輔助他們,庇護他們,使他們得自在,使他們有德行。’聖人為民操勞到這個程度,能有空閑耕種嗎?”
陳相勾頭,不敢吱聲。
孟夫子卻是沒完,目光從陳相身上移開,伸向遠方,聲音近乎顫抖:“堯帝所憂的是得不到舜,舜帝所憂的是得不到禹和臯陶,農夫所憂的,則是種不好百畝稼穑。給人錢财叫惠,教人行善叫忠,為天下物色賢才叫仁。所以,将天下送人,易;為天下覓才,難。孔子說:‘堯之為君,偉大啊!隻有天是最大的,隻有堯能效法天。堯恩之浩蕩,百姓難以言表。舜也是個了不起的君哪!巍巍乎擁有天下,卻從未想過占有它!’堯、舜治理天下,難道不需要用心嗎?他們能把心思用在耕種上嗎?”
孟夫子将一連串的大帽子砸在陳相身上不說,這又搬出堯、舜二位聖帝,把在場的幾人砸暈了。尤其是陳相,本為求請夫子而來,不想卻動了夫子的肝火,引出一連串的雷霆之問,整個蒙了。
孟夫子卻是未完,狠話還在後面。
“轲隻聽說華夏教化蠻夷,未曾聽說蠻夷教化華夏。”孟夫子提高聲音,語氣改為訓示,“陳良本為楚人,北上宋地,習華夏之學,得周公、仲尼之道,精研之深,即使北方學者,也少有超越他的。而你呢,與你兄弟師從于他幾十年,師一死就背叛師門,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吧?當年孔子謝世,衆弟子守孝三年,方才收拾行囊,向子貢揖别時,衆弟子無不相對悲哭。衆弟子走後,子貢返回孔子墓地,又為先師守孝三年,方才離開。後來,子夏、子張、子遊等認為曾子有孔子之德,欲以尊敬孔子之禮來尊敬他,曾子婉拒。可你們呢?聽信一個饒舌南蠻來诽謗先王的聖賢之道,背叛師門,從他學藝,與曾子是天壤之别啊!轲隻聽說幽谷之鳥往山頂之上的高樹飛,未曾聽說它們由山頂高樹飛往幽谷。《魯頌》說:‘戎狄是膺,荊舒是懲。’連周公都要懲罰的南國楚蠻,你們兄弟竟然認可他的學問,改拜他為師,這難道不荒唐嗎?”
話至此處,衆人才算明白,孟夫子說來道去,目的是在數落陳相兄弟欺師叛門、大逆不道之罪,順便歌頌堯、舜二聖帝,張揚儒門鼻祖孔子的美德。
陳相是個實在人,千裡追賢,一腔熱誠,未曾料到換來的竟是這般苛責,沉默良久,輕聲辯解,聲音幾乎聽不到:“從許子之道,則市場買賣無二價,童叟可無欺。布帛定價依據長短,絲麻定價依據輕重,五谷定價依據多寡,鞋子定價依據大小,這些才是真正公平合理呢!”
“唉,”孟夫子長歎一聲,“看來你是真正執迷啊!物品之間,質地不同,價格自也不同,或差一倍五倍,或差十倍百倍,或差千倍萬倍。你把它們等同起來,難道是想攪亂天下嗎?譬如鞋子,若是隻按大小論價,怎麼交換呢?有誰還會用心花時去做鞋呢?若從許子之道,你們隻能引領大家走向虛僞,怎麼能治理好國家呢?”
在孟夫子強大的氣場面前,原本木讷的陳相越急越不會辯,勾頭不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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