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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雲南麗江古城約千名商戶關門停業，以此抵制古城保護管理局日前增設多個收費卡，向遊客征收“古城維護費”。多位古城商戶表示，他們均認為收費卡點導緻客流量下滑，影響商鋪生意。

有商家認為，古城維護費的曆史由來已久，但此前管理局對此管理得較寬松，從去年開始，古城管理方面增設了大量收費關卡，要求遊客繳納每人次80元的管理費用，直接導緻遊客客流量下降，店内經營慘淡。

麗江古城保護管理局吳姓科長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古城内5平方公裡内共有4000多家商鋪，古城維護費的征收是否導緻商鋪虧損，未經過核實。對于商鋪關門停業，其稱可能是部分商鋪經營不善導緻虧損，故意将原因歸結到維護費征收上。

古城維護費收了15年

為啥現在遊客才減少？

對于此次麗江部分商戶罷市的行為，許多評論将其比對于剛剛熄火的張家口“草原天路”剪徑收錢，其實不完全準确。

麗江商戶罷市，是因為他們認為，麗江古城收取“古城維護費”後遊客減少所緻。但這一說法稍顯牽強。因為麗江的這項“古城維護費”的收取早在距今15年前的2001年就已經開始。“古城維護費”連續收了10多年一直未見麗江商家公開抗議，隐性原因就可能是這項收費并未完全将遊客吓跑。因而今天将遊客減少完全歸咎于10多年前就已經開收的“古城維護費”，就顯得并不十分公平。

但麗江的“古城維護費”擡高了遊客的旅遊成本，卻是一個不争的事實，不過，麗江遊客近年來的不斷減少，恐怕還不單單是因收取了“古城維護費”這樣簡單。“麗江旅遊”品牌的老舊失真、麗江古城近些年裡負面新聞數度纏身，或許也是麗江遊客減少的更重要的一些原因。

商家的喧嚣與原住民的消失

麗江旅遊的早年火爆，與古城被刻意渲染的小資情調的“柔軟時光”不無關聯，靜谧、古樸、納西人與納西文化甚至古城的古街古橋獨特水系，都曾成為吸引遊客前往的原動力。然而好景不長，麗江旅遊連年的超熱發展，已經讓這座小城今非昔比，令許多遊客對麗江的崇慕感大大降低，失望而歸的遊客也不乏其人。

這當然也怪不得遊客。當今天的遊客來到心馳神往的雲南小城麗江的時候，在一家江蘇人開的客棧下榻，在一名浙江老闆的店裡喝茶，吃面時耳畔回響的是餐館老闆娘的四川口音，整天看不到幾個真正的納西人，更無法與居住在麗江古城内的真正的原住民進行對話交流的時候，感到失望或也在情理之中。

1997年得以冠名“世界遺産”的麗江古城，曾得到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極高的評價：“古城麗江，把經濟和戰略重地與崎岖的地勢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真實、完美地保存和再現了古樸的風貌。古城的建築曆經數個世紀的洗禮，融彙了各個民族的文化特色而聲名遠揚。麗江還擁有古老的供水系統，這一系統縱橫交錯、精巧獨特，至今仍在有效地發揮着作用。”雖經1996年那場突如其來的強烈地震的破壞，“麗江古城”的古城風貌仍得以保存。

然而，今天的麗江古城，變異則分分鐘會讓人切身感知。市井商家的喧嚣氛圍與原住民的消失，怕都很難增進人們對麗江過往的良好印象。

到了夜間，麗江的燈紅酒綠。

200多個世界遺産古城

找不到另一家收“古維費”的

遊客從過往的趨之若鹜到今天的不斷減少，用腳投票的結果自然而然也會轉向對“麗江古城維護費”的追問。從這一點來看，麗江商家罷市也具有一些尋根溯源的意義存在。從“麗江古城維護費”當年的收費依據與批準程序來看，似乎尚沒有太大漏洞，且符合既定程序。

與雲南另兩座也在收取這項“古城維護費”的大理古城、香格裡拉獨克宗古城以及剛剛停收這項費用的湖南鳳凰古城相比，“世界遺産”的招牌讓當初的麗江古城啟動收取這項費用更多了一些理由。

但是，“世界遺産”的桂冠并非是必須收取“古城維護費”的說辭。當今全球“世界遺産城市”有200多個，有大有小有窮有富，不乏聲名遠遠高于麗江的地方，比如日本的奈良、叙利亞的大馬士革、老撾的琅勃拉邦、瑞士的伯爾尼老城、肯尼亞的拉姆老城，在這些古城當中，尚找不到另一個以保護的名義不由分說向每一位到訪的遊客都收取“古城維護費”的地方。

世界上與麗江古城同樣具有“世界遺産”桂冠的這些古城，為麗江古城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參照系。繼而，也就有了對麗江施行多年的這項“古城維護費”進行合理性改造的探讨空間。若是從樹立當地城市純潔善良良好形象和遊客接受心理的角度來看，如果說将現有的這樣一種強行收費能理性改變為遊客自覺自願的捐助或消費時的捐助提醒，讓遊客心靈每每與古城氣息相融，對遊客實際感受而言，效果或會更好。

納西古樂的現場演奏。

“古城維護費”未能阻止麗江的變異

麗江堅持收取“古城維護費”帶給遊客的沮喪和疑惑在現實中其實不難捕捉。從這次麗江商家罷市事件來看，諸多媒體與網民并不直接将這項費用稱之為“維護費”，許多都直接将其改稱作“保護費”。

這想必也不完全都是筆誤，而更像是一種戲谑情緒的表達。因為與“保護費”字眼相關的事項，在現實生活與文藝作品中總是與劫道剪徑行為相連。若從這一點來看，媒體或網民将麗江收“古城維護費”與張家口“草原天路”事件放在一起，也不完全沒有道理。

麗江方面對“古城維護費”的用項曾有過語焉不詳的說明，但無論怎麼說，收取了這項費用後，有了專項維護費用的古城卻未能保住遊客，則是一個不争的事實。遊客不肯到訪麗江的多重因素中，就包括了對今天的麗江從形到神都發生的變異的不認同。面對社會各界疑問，麗江方面至少需要檢讨的是，“古城維護費”為何未能阻止麗江變了味。

本文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旅遊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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