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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神話》：美豔風情背後的教育叙事

朱延華

正在熱映的《愛情神話》，是我喜歡的電影類型，真誠，誠實，自由，輕松，要妖豔有妖豔，要文藝有文藝，要咪道有咪道，要自由有自由。作為教育人，我也在電影所展示的美豔風情與人間煙火的背後，品到了教育叙事的風味。

首先向讀者大力推薦一下，《愛情神話》這部電影真的很好看，值得去刷一刷。我覺得，好看體現在幾個方面，一是演員都非常棒，女演員都非常漂亮，而且演技也都超好；男演員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演技也個個在線。二是故事叙述疏密有緻，風輕雲淡，既有小客廳裡的衆聲喧嘩鬧騰，也有小鞋攤前咖啡時間奢侈世界的時尚讨論。三是情欲表達上，既有中年離婚男女的一夜苟且金錢買笑，也有青年男女的中性發展，小男生成為美妝達人，小女生則像帥氣的假小子。四是配樂活潑歡快俏皮诙諧，與上海這座摩登城市非常匹配，也更有助凸顯強化美豔風情人間煙火的劇情展開。

現在來談談《愛情神話》裡的教育叙事。在電影中，教育叙事大緻呈現了三種類型，一是上海爺叔雜家老白，專門教老年人畫畫，這是中老年教育，也可算作終生教育。二是帶着女兒過單身生活的李小姐，每天要把女兒送到校外培訓機構去學習，這是校外社會培訓，是一種教育類型。三是老白與離婚的蓓蓓對已經成人的兒子白鴿的教育，這是家庭教育。悄悄隐藏在愛情叙事背後的這些教育叙事，既構成了愛情叙事的社會曆史背景，也直接為愛情叙事創造了細枝末節。

影片中，有錢有閑又老公失蹤的格洛瑞亞，人長得美豔，性格也妖冶主動，她因參加老白的繪畫培訓班而與老白發生交集，她從來也沒準備跟老白認真，老白隻是她的一個一次性消費的欲望對象。人到中年老年，或有閑或有錢，或者像電影中那樣報個繪畫培訓班，或者像城市生活中那樣到老年大學參加各種才藝學習，這種終生教育的本質是什麼呢？我覺得，中老年教育，首要的功能是以優雅學習的方式虛度餘生歲月，讓後半生的生命更加充盈豐富多姿；其次，是滿足社會交往的需要，有益于規避退出職場後無社交的無聊空虛，如果恰巧單身，就像片中的格洛瑞亞，參加社會培訓也是一個尋覓伴侶的合适渠道；其三，才是通過學習真正提升文化藝術修養，甚至把年輕時想做想學而沒有做沒有學沒有展開的藝術文化理想補起來實現出來。

被英國丈夫遺棄帶着混血女兒的李小姐，一個人帶着女兒住在母親的房子裡，李小姐的重要日常是送女兒參加各種培訓班，在影片中，我們可以通過李小姐鬼機靈女兒童言無忌的話語裡，品咂到對當下教育的反諷。小丫頭說自己是英國人，卻不善于英語拼寫，她也一點不想到英國去，在跟老白對話中，她得意地說，她在中國學校，是英語最好的，到了英國，就是中國話說得最好的。這種觀點其實并不新鮮，然而從小丫頭嘴裡說出來，很真特别有趣。這個小丫頭上了好幾個課外培訓班，其中之一就是英語拼寫的培訓，在李小姐窄憋的房間裡，李小姐就每天督促小姑娘背默英語單詞，後來老白幫忙每天從學校接出來小姑娘，也是幫着督促英語拼寫。英語這種語言到底是用來說的，還是用來寫的，對于還是小學生的小姑娘，卻已經被校外培訓和家長焦慮所控制，内卷入這種毫無意義的校内外教育當中，我覺得電影設置這個混血小姑娘，确實具有教育叙事的社會警示深意。

當下，媽寶男已經成為重大社會熱點，也已經成為家庭教育失敗的代名詞。影片中，白鴿也有媽寶男的淡淡傾向，比如他明明已經跟洋洋有了戀愛關系，還是拗不過他的媽媽蓓蓓，媽媽讓他去相親，他就老老實實去相親，這不是媽寶是什麼。總體來說，老白和蓓蓓這對離異父母，與兒子白鴿的關系還是很平等的，在家庭教育實施中注意分寸，既有鮮明的價值導向，也有對新時代新時尚的包容與理解，片中，老白多次關注兒子白鴿的化妝、眼線等，這些情節設置，很有生活氣，白鴿從不承認化了妝，到承認畫了眼線，到家中聚會時指導幾位女性長輩如何根據個人皮膚特點使用化妝品，從躲躲藏藏到坦然面對質疑，再到以專業自居，男生也愛美的風尚漸次呈現，老白也從一開始的反對，到後來的諷刺，再到逐漸接受與認同，這場家庭教育叙事，非常巧妙的表達的代際教育的順向與逆向并行，這不正好證明了美國社會學家瑪格麗特·米德在《文化與承諾》一書中提出的"前喻文化時代、并喻文化時代、後喻文化時代"的時代劃分，片中的老白，應該從兒子身上，學到了年輕人的新觀念、新時尚、新科技。以此來看，家庭教育，也确實應該少一點媽寶爸寶教育，而應該多一點長輩向晚輩學習的後喻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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