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家常菜#
已是80歲的母親早已是個無所事事的曬太陽的老人了。
近來,不經意間我常常想起老母于幾年前說過的那句令我頗為不安的話:“娃娃,自你阿大(父親)走了後,我身上的骨腥味越來越明顯了。”當時,驚聞此言的我立即脫口安慰母親:“阿媽,哪裡的話,那是你鼻子齉了的原因啊!”是的,我說的當然是假話。我清楚,母親所說的骨腥味就是老年人身上獨有的那種氣味,俗稱“老人味”。
我極力排斥、對抗母親所說的那個骨腥味,非要找出母親身上的香味不可!然,作為一個山區農婦,母親一生沒有也不會塗脂抹粉,更不知道香水為何物,她身上有的隻是常年勞作的汗酸味,還有就是年邁後她不時說起的“骨腥”味,哪裡會有什麼香味呢?
我傷感不已……
幾天前,我怅然的心豁然開朗起來了。
兩盤山藥菜,一摞油馍馍,這無疑是20世紀六、七十年代青海東部山區普通人家的上乘、稀有飯菜。由于這道飯菜不僅要動用少得可憐的白面,還要花費很多平時舍不得食用的清油,因此,一般是輕易吃不到的,隻有過年過節或家裡來重要親戚時才被端上桌的。
所謂油馍馍就是用清油燙烙的死面餅,所謂山藥菜就是洋芋絲——在那個艱苦的年代,這兩種吃食的搭配可謂天衣無縫。
當把油馍馍、山藥菜端給客人後,我們幾個小孩有個十分強烈、不可告人的“陰暗”心願,那就是希望客人千萬别吃光了。客人走後,要是剩得多,我們就說他(們)好,否則,我們就悄悄罵他(們)是“一輩子沒見過五谷的‘饑荒鬼'”。當母親把客人剩下的油馍馍、山藥菜分給我們時,我們就三下五除二給解決了。那個香啊,那個解饞啊,那個回味啊,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油馍馍、山藥菜,這就是母親的家常菜,是我心中的天下至味!
網絡圖片油馍馍(西甯一帶叫狗澆尿)
網絡圖片山藥菜(洋芋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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