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終于沒有抗住歲月和疫情的影響,關了他在西安的雜貨店,獨自一人黯然回河南老家了,就像他來時一無所有,幾十年後回時依然一無所有。
老馬這個人就像《平凡的世界》裡的王滿銀,一輩子懶散遊手好閑,不同的是王滿銀有一個圓滿的結局,而他最後落得一個凄涼。老馬生于上世紀五十年代,年輕的時候當過兵,在遙遠的新疆保衛過我們偉大的祖國,複員後回到河南老家開始修理地球。在那個大鍋飯的年代,老馬吃不得那份苦,也受不得那份約束,憑着能說會道的一張嘴就偷着遊走在各大城市,幹着投機倒把的小營生。用他的話說,被遣返過,也學會了許多像捏面人、紮氣球甚至看相算命等手藝活,一個人的日子也過的比較舒心。
改革開放的初期,老馬也迎來了他的高光時刻。那時候,他已經基本紮根在西安,靠着一輛二八大杠的自行車,趕着西安的各個集市廟會,賣一些針頭線腦、劣質的兒童玩具和棉花糖等小玩意,在大家還不具備商業頭腦的時代,老馬收入也算可觀,但在他的思想裡今朝有酒今朝醉,打牌喝酒就是他的業餘生活,确實也沒有攢下什麼錢。
最讓老馬得意的事情,就是他以前常給人說起的一把瓜子讨來的老婆。那是在近郊的一個集上,老馬的攤前不時有婦女挑揀着小玩意。一個懷裡抱着孩子的小媳婦,也想着挑揀幾樣東西。怎奈孩子在懷中已經睡着,小媳婦下蹲的非常困難,老馬趕緊為她遞上了小闆凳讓她坐下先休息一下。好在這時沒有什麼生意,看着坐在自己旁邊的俊俏小媳婦,老馬有點心跳加快的感覺,好在老馬那時也有着遊走江湖多年的定力,沒有什麼失态的表現。他從口袋抓出了一把葵花籽遞給小媳婦。小媳婦也沒有拒絕,接了過去,一邊摟着熟睡的孩子,一邊磕着瓜子開始了和老馬的聊天。聊天中他知道了小媳婦是附近村子的姑娘,離婚了帶着孩子生活在娘家,并不受哥嫂待見。看着小媳婦的漂亮模樣,三十好幾的老馬突然有了成家立業的強烈念頭,靠着伶牙俐齒竟和小媳婦約好了下一個集再見面。待下一個集市,小媳婦獨自赴約而來,幾個回合下來就促成了老馬的好事。小媳婦的娘家也沒有過多刁難,隻是老馬和那個成為自己媳婦的女人依然要在外面租房,而不能沾染女人娘家分毫。
有了老婆的老馬也過了一段惬意的生活,但随着女人為老馬生下小女兒,一家四口的生活一下子讓老馬感到錢怎麼不經花了。随着共同的生活,女人也開始看清老馬胡侍鬼的本性,相互的争吵也随之而來,而大舅哥也許害怕自己的妹子被退貨,一再為老馬求情,并希望給老馬介紹工作來化解他們夫妻的矛盾。但老馬根本就不是打工上班的人,隻幾天時間就炒了老闆,依然我行我素。
九十年代的西安,城中村慢慢拉開了城改的序幕,許多城中村村民一夜之間由拆遷變得暴富。而老婆的城中村村民身份在老馬看來竟然成為威脅,他有了改變了自己和一家人一生的神操作,在他的伶牙俐齒的哄騙下,竟然将母女三人的戶口從西安遷到了河南老家的農村,他想着一家四口生活在老家農村來切斷老婆抛棄自己的路。在老家的日子,老馬更是原形畢露,每天混迹在中老年婦女的團體中聊天打牌,全然不顧老婆的勸告。無可奈何的女人抄起了老馬在西安的本行,騎着車子趕集走村買一些小百貨,艱難的維持着家庭生活。老馬美其名曰在家要照顧孩子,實則是大女兒照顧小女兒,自己和那些中年婦女打的火熱。
終于在一天,女人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看到兩個孩子一身泥土,大女兒還在喂小女兒早上剩下的稀飯,而此時的老馬卻無影無蹤。女人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抑制,在憤恨中頭也不回的回了西安。回家的老馬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急匆匆的帶着兩個孩子也後腳追到了西安。在大舅哥的勸說下,兩口子又開始在西安開始了自己貧賤的生活。待孩子大一些,沒有什麼文化的老婆也開始在一些飯館幹一些服務員和洗碗的粗活,老馬又幹回了自己的老本行。而看不到生活希望的女人,回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老馬也漸漸聽到了自己老婆在外和别的男人糾纏不清的傳聞,而沒有能力的自己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各過各的互不打擾。
兩個女兒就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大女兒十五六歲就跟附近城中村一個吸毒的男人混在了一起,小小年紀為那個男人生下了一個兒子。而老馬看到的不是女兒的将來,而是在向男方要了六萬元的彩禮後,同意了大女兒的婚事。但短短一年後,女婿就因為吸毒進了監獄。大女兒也被婆婆趕出了家門,連自己的孩子都見不上一面。在社會上也步母親的後塵,一邊打工一邊和不同的男人糾纏不清,最後遠嫁陝北。二女兒的成長也還算讓人放心,最後嫁到了城中村,但也不受婆家待見,沒有多少家庭地位。
老馬年紀大了,也沒有力氣騎着他的二八大杠趕集穿巷了,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了一間不大的門面,但沒有改變自己僵化的思維,繼續經營着那些老掉牙的東西,生意也自然越來越差。老馬的老婆年齡也逐漸大了,終于在餐廳洗碗中幾次暈倒被老闆辭掉失去了生活來源,又回到了老馬的出租屋。人們也幾次看到老婆在小店内向老馬讨要生活費,換來的是老馬冰冷的現在各自顧各自的言語。終于在自己六十多歲的年齡的找了一個退休工人,無可留戀的和老馬離婚了。
離了婚的老馬好像也難過過幾天,便又開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生意也越來越不掙錢,前幾年過年的時候,老馬還想着向兩個女兒要些孝敬錢。大女兒說,我自己都顧不過來哪兒有錢給你;小女兒說,家裡我也不做主,勉強隻有這二三百元。打哪兒以後,老馬就再也沒有向女兒們伸過手,因為也要不來什麼。
這幾年老馬的身體每況愈下,在疫情下日子越發難過,商店時常無法開門,但租金要交,住的房子租金也要掏,無奈下老馬給自己的兄弟打電話說自己想回老家。他侄子一口應允,說會為他養老。老馬打理了自己的小百貨店,滿心歡喜的回老家養老去了。這幾天,聽老馬的一位老鄉說,老馬的侄子以為老馬在西安做生意這麼多年,一定攢下了不少家底,等老馬回來才知他是一無所有,便對叔叔不聞不問,老馬也隻能可憐的在老房内孤苦的過着他的晚年。(圖片與文無關,内容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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