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地,便又貌似能見到秋的那頭一片葉子了,雖說熱浪仍一陣陣地神氣得緊,跟老虎尾巴似的,不過,靜下心來慢慢兒走,台風後的陽光還是溫柔了許多。同山、唐仁、邊村、一圈下來,末站還是海鮮宮的西施宴,跟上次一樣,隻是這回的是2.0版本了。擺設更為講究,菜名呢,也愈加有故事了。
都說一桌菜常是一個地方的一道風景,有時,許多人去個地兒的理由就是一道菜, 有一回,我們去蘇州木渎的石家菜館,奔的就是一道“鲃肺湯”,所以,它時不時地又會成為一種地方文化的标志。隻是偶爾做菜的會迷惑:它的那道風景又該姓什麼?
(網絡圖片)
一
據說,西施姓施,原名叫施夷光,因美得驚人,且住在村西,故曰“西施”,以此類推,“東施” 當然也就住在村的東邊了。
那西施的宴該姓什麼呢?“西”?還是“施”呢?我覺得都不是,它該姓 “西施”。因為這桌菜講的故事既不是施姓的,也不發生在村西,而是西施一生的經曆:
羞花閉月(田園炒時蔬)、沉魚落雁(蟲草花鴿子)、西施浣紗(西施豆腐羹)、 佳人思鄉(石鍋香米飯) 、荷塘三寶(蓮子小炒皇)、吳越争霸 (五谷大豐收)、卧薪嘗膽(蝦仁 炒苦瓜)、鐵甲圍吳(幹菜煮河蝦)、泛舟五湖(石斑魚刺身)、遊鳳歸隐(嶺北鹽炯雞)等等。
菜名帶故事,這不稀奇,像“龍井蝦仁”、“宮保雞丁”等,背後都有一個可以玩味的故事,或者乾隆,或者丁寶桢,不過,這麼多菜名聚一塊兒講一個村姑的故事,這倒是不多見。估計吃完這一桌,稍稍讀過點中國史的人,都可憑記憶大緻拼貼出一幅當年吳越戰争的畫卷來。加上一隻隻晶瑩玲珑的擺盤,使得那風景變得愈加精緻而浪漫。就像“泛舟五湖”裡的石斑魚刺身,便是裝在一個塑有“海的女兒”雕像的大餐盤裡。望着那尊金發半裸的神女雕像,哥們兒都調侃“西施漂洋出海了”。
二
相比起來,諸暨也是個挺有的吃的地兒,不光蒸三鮮、篰頭湯、 幹菜扣肉和西施豆腐們個性十足,蜚聲裡外,而且,同山燒、草塔羊肉、安華牛湯、劍饅頭、次塢打面、嶺北鹽煸雞以及白塔湖魚幹等,各鄉還都有各鄉自己的品牌,放眼一看,葷的,素的,冬的,夏的,山上跑的和水裡遊的,都不缺。可見,就菜肴而言,這西施宴也似乎該姓姓諸暨,在什麼山唱什麼歌嘛!
網上說,所謂旅遊,就是從自己呆膩了的地方去看别人呆膩的地方。所以,如果要“西施宴”去呼朋引類、招徕遊客,個性還是第一位的。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同樣做湯,甚至同樣做幹菜湯,紹興人習慣截取芥菜或雪裡蕻的纓子,而諸暨人呢,則多喜歡用它們的筆頭,别看菜篰頭生得張揚舞爪的,煮起湯來,則比别的部位香得更加通透和爽朗,雖說最後一道菜不見什麼油水,喝起來卻特别過瘾。 除此,用來盛湯的餐具也可以做得很個性,像新昌“天姥唐詩宴”的餐前湯,就是盛在小巧的茶壺和茶盞裡的。
當然,也不惟諸暨。如果整一全是諸暨木杔風味的,那久而久之,本地人也難免審美疲勞。
(網絡圖片)
三
平心而論,無論姓“西施”,還是“諸暨”,講的都隻是一個地方曆史的故事 ,比方說,“次塢打面”講的就是那次宋室南遷的故事。說得堂皇點,也不過非物文化遺産那點事兒,可吃還得當代人來吃。前段時間,有人發來一本書稿讓我寫序,書名叫做《舌尖上的紹興非遺》,當時我挺納悶兒的,古人的風味一定能風靡當下的人麼? 有的,應該喜歡;有的呢,則不一定。
所以,在姓完曆史之後,它還得有那麼點兒當代氣息,說得直白點,就是素雅、清淡和精緻,即便“幹菜扣肉”,也得扣出潔淨來。用兩漢詩人石勳的話來說就是:
清潔曒爾。埿而不滓。( 《費鳳别碑詩》)
這或許正應了網上的一句話: “重要的不在乎吃什麼,而是怎麼吃”。怎麼吃,才最終決定什麼味兒。雖說諸暨人天生爽直、好客,好幾回吃完飯,台面上都還是滿滿一桌菜。不過,現代生活理念卻講究的是适量和适口,而且浙菜的風格也大多以蒸、煮、炖、焐為主的清淡,所以,西施宴不應忘了浣紗時的優雅。說實話,這才是2.0版本最突出的地方。
從“荷花宴”到“西施宴”,從1.0版本到2.0版本,從提出概念到面向市場,“西施宴”估計還有幾個版本要走,怎麼走?又走向哪裡?我們在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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