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敞開你的心扉,做一枝盛開的花吧!做花很好,有陽光,有溫室,有人來澆水施肥,還可以聽到欣賞者的啧啧贊美聲。
我很孤傲,甯肯做一棵曠野裡自由舒展的草,也不做溫室裡的一朵供人擺布、欣賞的花。況且,我還有一個很大很的的野心,想長成一棵大樹。心裡裝着對樹的向往,迎着無情的風吹雨打,默受着季節輪回的嚴寒酷暑,我生長,長了一年又一年,看到身邊的樹一棵棵長成棟梁,我依然如故。
一個很平常的日子,風沒來,雨沒來,覓食的小羊也沒有來,我卻低垂下枝葉,收斂自己孤傲的心。你倒背着手,悠閑地轉到我身邊,自言自語地說:“我好像發現你是一個很執着的小生命,怎麼變得這麼可憐兮兮?來,讓我看看是不是生了蟲子?”
一雙溫暖的大手伸向我,明亮的雙眼一下看穿我的心底。我聽見你笑到:“你不會長成樹的,也不能永遠做草,你是花的生命。現在你的花心上長了蟲子,不過沒關系,我會給你診治的。”你拿走了吞吃我身心的害蟲。我一陣輕松,一股生命的活力傳遍全身,心花不由自主地開放。
我聽見人們開始用花來稱呼我。我想起一句話:“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不過,對着你看我變成花的表情,我并不計較這話的含義。我不得不承認,我也動了花心。
做花的确很好。可以靜靜地等待别人的澆水施肥,可以享受沒有雜草幹擾的獨立空間,可以在遊人留戀的目光裡高傲地仰着頭。
你細心地給我培培土,剪去我多餘的枝葉,用清涼甘甜的水為我沖洗身上的塵土。有着草的野性,樹的向往的我,變成一朵令人豔羨的花。
你又背起雙手,悠閑地圍我轉一個圈,很滿意地笑了笑,然後揚長而去。
你知不知道,天地之間多了一個偉大的傑作!
你不經意的舉動,救活了一個要枯萎的生命,把悲觀厭世的靈魂注入到要給世界以芬芳的花之體裡。
然而,你隻對你的傑作滿意地一笑,就揚長而去了!你隻是想做一次園丁嗎?
我沒成為花之前,你是匆匆的過客;我是花的時候,你是偶發善心的園丁。
你知道,我不願為花,我甯願作為草的形象去向往大樹,是你觸了我的靈性,動了我的花心,我才開放的,我為你而開!
你卻不為我留,你甚至沒有回頭望一眼,就去趕自己的路了。
沒有你來欣賞,我還為誰開放?我做花何用?你之外的眼神,我隻覺得是挑剔,是亵渎,隻覺得作為花開放是我的恥辱!
淚水不自禁地流出來。我好傷心,好難受,好想化作一縷春風追随在你身邊。可我為花,隻能作為花而流淚。
你又不經意地轉到我身邊。你好像很奇怪,做花還有什麼可以傷心的?
我說:做草還可以有成為樹的夢想,而為花隻能接受别人目光的評判,有什麼價值可言?
你說:做花挺好的。可以給人賞心悅目的環境,馥郁芬芳的清香。而且,可以做一個結果的準備。你說:你隻是想給我一個完整的生命,并不想做一個賞花人,或者等着占有我将來的果實。最後你說:好好地作為花而開放吧,花落的時候,就是結果的開始。
我還能有何言?還能做何感慨?
我任憑你再一次揚長而去。
我要為自己而活,為一個能結果的未來而作為花開放。
西貝海淼,筆名海淼,真實姓名賈愛英。山東省散文協會會員,山東省詩詞協會會員,德州市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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