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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下雨卻無法給你送傘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13 01:10:12

最怕下雨卻無法給你送傘(下大雨我沒帶傘)1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孜黎

1

滕早早覺得今天的門格外難開。

偏不信這個邪,一定是打開的方式不對。她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和誰較勁一般,剛取出來的鑰匙又用力往鎖眼裡戳,大有一種鑰匙不斷不罷休的架勢。

豈料鑰匙還沒戳進去,把手忽地轉動一下,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門便被人從裡推開。

白色棉T率先映入眼簾,視線往上,是一張輪廓分明的臉,眉頭蹙着,發梢還濕答答地滴着水,大抵是剛洗過澡,空氣裡浮着清淺的皂香,對方用毛巾胡亂擦了擦頭發,低頭瞥過來——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宋衡?!”滕早早低呼一聲,不記得自己給過他鑰匙,腦子一轉,她像是想到什麼,下意識往後退一步,“不會是之前輸了比賽才私闖民宅吧,你、你想幹嘛!”

顯然宋衡也沒料到是她,愣了愣,很快恢複如常。他冷笑一聲,指了指頭頂上方的門牌号:“看清楚,寫的什麼?”

是503,而滕早早租的房子在六樓。

她自知理虧,扯了扯嘴角打哈哈:“你别說,5和6長得還挺像。”說完也沒想等身後的人接話,轉身就要開溜。

“站住,”宋衡懶懶地伸出長臂,勾住她衣領,将人帶到自己面前,他居高臨下地打量她三秒,才再度開口:“喝酒了?”

“……”滕早早哪兒都好,就是酒量不太好,哪怕是抿一小口都會上臉,加上今晚隊裡聚餐,她可不止是抿了一口。

聽他這麼問,她忙掐了一節指腹辯解:“我們隊聚餐,也就喝了這麼一丢丢。”

轉念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她都大學了,幹嘛還要為這種事心虛!這麼一想,她腰闆都挺直了三分,狐疑地看着像是從天而降的宋衡,方才被他一唬,她都忘了問:“你怎麼突然搬到這兒了?”

還不是聽人說她搬出來和人合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誰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麼。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二天,他就匆匆搬了過來。

但以上心理活動,嘴犟如宋衡,自然不會說出口。

他倚在門框上,冷哼一聲,不答反問:“沈洲沒陪你回來?”

滕早早懷疑自己是真的醉了,思維遲滞了好幾拍:“沈洲為什麼要陪我回來?”

“問我?”宋衡半眯了眼,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搬出來和他住的是我?”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酒的後勁湧上來,滕早早的頭一陣一陣地發懵,她難受地揉着腦袋,低聲嘟囔:“你别血口噴人,我才沒有和……嘶,頭好痛。”

“自作自受,”宋衡嘴上這麼說,卻側身讓開一條道,“去沙發上等着。”

滕早早沒力氣和他拌嘴,依言乖乖進了屋,很快,宋衡從廚房出來,遞過一杯溫熱的水:“蜂蜜水,解酒的。”

也的确是渴了,滕早早将杯中的水一口飲盡,又靜坐片刻,頭痛總算緩和下來。

宋衡在她斜對面坐下,凝眸觀察了會兒,确定她好多了,沒成想他還沒開口,滕早早像是料到他要說什麼,索性先發制人:“我搬出來,是因為這學期早課太多我起不來,這邊離教學樓近。不過,這和沈洲有什麼關系?”

“沒什麼。”原來是情報有誤,連日來壓在心上的陰翳消散,宋衡拿了杯子去廚房清洗,借此掩去唇畔漾開的笑意,頓了頓,他一本正經地胡謅,“滕叔叔怕你學壞,讓我多留心而已。”

2

對于宋衡的說辭,滕早早深信不疑,因為這的确像她親爸會說的話。

滕早早一度認為,若不是她背時撞上了宋衡,一路頂着“别人家孩子”光環長大的大概就是她本人——偏偏滕宋兩家都住在醫院的職工大院,滕爸和宋父又同屬一個科室,離得近自然就有了比較,不幸的是,參照物宋衡處處壓她一頭,輕而易舉就讓她的光環打了對折。

不幸之最,好不容易高考結束,她以為終于能擺脫宋衡二字的壓制,誰知那年招生爆冷門,她比後者低了足有三十分,卻踩着調劑線和他進了同一所大學。

滕早早一時不知該哭該笑,就聽滕父樂呵呵道:“多虧了小宋的建議,不然我們家早早這分哪裡敢沖X大。”

聞言,宋衡很是謙虛:“是早早運氣好,我也隻是稍微研究了X大的大小年,賭一把。”

稍微研究?滕早早兩眼一黑,懷疑這是宋衡為了能在未來四年繼續打壓她的托詞。

她那時還有些天真,心想偌大的校園,兩人又在八竿子打不着的院系,也沒什麼大不了。

前提是沒有校級辯論賽的話。

X大每兩年一屆的辯論賽,旨在選出一支隊伍,代表本校參加省内的聯賽,滕早早壓根兒沒想到能在決賽場上見到宋衡。

他所在的物理系雖是X大的王牌專業,但大抵是理工科的緣故,能言善辯的人幾乎絕迹,往年物理院就沒撐到過前三。

對于稱得上是逆襲的物理隊,滕早早所在的外語院表達了十二萬分重視,就在拿到辯題的第二天,她們那支隊伍全換成了本院辯論隊的顔值擔當——因為那場辯題是“初次見面,顔值是不是比内涵更重要”,而外語院是顔值的持方。

賽前,兩支隊伍在後台相遇,物理隊清一色的男性選手,和外院隊形成了鮮明對比,彼此虛僞地客套一番,準備上場時,滕早早聽到對方有人哀嚎:“外語院這排面,我心髒受不了,我輸了。”

她聽得忍俊不禁,稍一扭頭,瞥見宋衡虛踹他隊友一腳,輕嗤道:“出息。”

言語間,他淡淡瞥過來一眼,又很快觸電似的移向别處——那天的滕早早化了淡妝,本就是女孩子最好的年紀,隻需略施粉黛,擡眼間便顧盼生輝,和他從小看着長大的模樣不太一樣。

他胸腔某處跳動的頻率,也不太一樣。

事實證明,正如對方辯友所言,這次的安排心機值滿分,甫一開場,外語院的四位辯手輪番上陣,自由辯環節直接以身說法論證顔值的重要性,一頓輸出壓制後,對面隻剩宋衡還抗得住,見招拆招條理清晰。

可惜辯論賽是團隊戰,隻靠一個人帶不動。

最後,宋衡和滕早早各拿了“最佳辯手”稱号,決賽以外語院的勝出告一段落,結果算是意料之中。

聽衆散場時,宋衡有意拖延了會兒,長腿往某個方向邁出一半,就見有人抱着一束花小跑至滕早早面前,兩人低聲說了些什麼,笑得很是愉悅。

那人他認得,是校辯論隊上一屆的隊長,恰好也是外語院的學生,所以現在負責指導滕早早他們這屆辯手,叫沈洲。

宋衡靜默地看了一會兒,眼底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而後他抿了抿唇,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3

滕早早真的不記得,自己怎麼會在宋衡家睡過去。

“你最好是不記得了。”睡了一宿沙發的宋衡語氣不善,沙發實在算不上寬敞,他又人高腿長,以至于一覺醒來渾身都不自在。

據他所說,昨晚有些人喝了蜂蜜水,等他洗個杯子出來的空當,已經在沙發上睡得七倒八歪,他拍了拍她肩膀原想讓她回去,誰知某人眼睛倒是睜開了,環顧一圈,迷糊地問:“床呢?”

宋衡下意識指了卧室的方向,然後他就眼睜睜看着滕同學大搖大擺地走進去,門“嘭”地一關,實力演繹什麼叫作鸠占鵲巢。

滕早早聽完,在餐桌旁坐下,十分自然地咬了口宋衡剛買回來的早餐,“啧”一聲,含混不清道:“太過分了。”

“的确有些過分,但你也不用太……”

“我喝醉了,還睡着了,你還要趕我回去,這也太過分了!”

“内疚”兩字生生卡在喉嚨,哽得人心裡不上不下的,宋衡好氣又好笑:“你也知道喝醉了?喝醉了還敢危險地留宿在異性家裡?你長沒長腦子?”

一連三問,滕早早咽下食物,眨了眨圓圓的杏眼,無辜又誠懇地回:“不是啊,你不算。”

“……”

他不算異性?這大早上的,聽到的話一句比一句氣人,再聽下去,宋衡感覺自己能少活三年。他忙伸手示意滕早早打住,怕她再多說一句,自己都會忍不住掐死她。

滕早早渾然不覺哪裡有問題,扯過抽紙擦了擦嘴,站起來伸個懶腰:“多謝款待,今天周末,我要回去補覺啦,再見。”

“回來,”宋衡伸腳擋住她的路,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都八點多了你還補覺,等會兒磨辯不去了? ”

磨什麼辯?滕早早一臉大寫的茫然,宋衡瞧她是真不知情,收回腳,抱着雙臂慢條斯理道:“沒什麼,你回去吧。”

滕早早知道他有意氣自己,一着急也顧不得什麼,整個人樹袋熊一樣從他後背偷襲,攀着他的脖頸半是威脅半是耍賴般催促:“快說快說!”

少女溫熱的呼吸灑在耳廓,宋衡忽地有些亂了方寸,下意識想把人扒拉下來,又擔心她跌倒,隻得松口:“我說,你先下來。”

滕早早似乎也後知後覺地回過味,趕緊松開手,她暗罵自己得意忘形,不知是出于羞怯還是其他,不自然地别過了臉。

說來這是她兒時養成的壞習慣,彼時倆人常被雙方家長湊在一起,美其名曰“相互學習”,實則是因為滕爸和宋父總是輪班,好不容易得空,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幫着對方照看一下孩子。

宋衡自然是安分的一方,永遠把完成作業放在第一位,而滕早早雖機靈,卻酷愛耍小聰明,最初還是偷瞄宋衡的答案,後來則明目張膽地要他的作業本,宋衡不給,她便一個猛撲到他背上,吊着他耍賴皮。

她那時還是個小胖球,這麼一挂,清瘦的小宋衡完全吃不消,,直到某天,“男女有别”的概念忽然闖入腦海,她才時刻注意着改掉了這個壞毛病。

誰成想都念大學了,反倒越活越回去。

思及此,滕早早愈發不好意思,宋衡大抵也注意到了,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今年規則變了,往年是冠軍隊代表學校參賽,現在是從打進前三的隊伍裡分别挑出最佳辯手,搭一個沈洲去參賽。”

他刻意咬重“搭”字,像小孩子般表達自己的不滿,話一出口,才發覺這有多幼稚。

可滕早早壓根兒沒注意這茬,隻是在想,若是前三隊的最佳辯手……很好,宋衡于她,真的是躲都躲不掉。

4

沈洲是經驗豐富的老辯手了,主動提出擔任四辯,一來想把更多表現的空間讓給新人,二來要是出什麼岔子,他在結辯環節還有補救的機會。

另一名隊友邏輯性強,但臨場反應稍有欠缺,便接了一辯的位置,主力的二三辯位,自然就落在了滕早早和宋衡頭上。

“二辯偏進攻的同時,可以先挖坑;三辯更加綜合,可以幫二辯埋坑,同時打新的論點,”沈洲頓了頓,給出自己的建議,“早早反應快但偏急躁,而宋衡剛好沉得住氣,所以我建議宋衡打三辯,配合早早打二辯,你們有其他想法嗎?”

二三辯都是攻辯位,其實差别也不算大,再加上她本就是打二辯居多,滕早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毫無異議,卻不知這樣的溫順,看在宋衡眼裡,摻雜了别的意味。

滕早早見他半天不說話,捅了捅他胳膊肘:“喂,你好歹應一聲呀?”

然後,宋衡果然發出一個單音節,算是應聲,滕早早不曉得哪兒又招惹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索性閉了嘴。

還是沈洲率先出聲解了圍,他将打印好的辯題分給各人,隻說是才拿到,讓大家回去想想點子,周末再開始磨辯。

回去的路上,滕早早突然想通了一件事——現在宋衡是隊友,即将碾壓的對象又不是她,她實在沒必要緊張。

事實再度證明,她高興得太早了。磨辯開始後,宋衡無時無刻不站在反方,對她實行精準打擊,滕早早起初還忿忿不平:“你老駁我幹嘛,我們不是一條船上的嗎!”

宋衡低頭寫着辨稿,頭也不擡地回:“上場後,我是不會駁你,但對方會,這是幫你做心理建設。”

有理有據,滕早早放棄反駁,打起精神開始新一輪攻防。兩人你來我往刀光劍影,都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但正如沈洲所言,她急躁,宋衡沉斂,所以數個回合下來,她多少有些架不住。

這天,她依然沒能占上風,磨辯結束後,她想及時記下宋衡的打辯思路,又怕被他笑話,于是有意磨蹭到最後一個。

走出活動室,她才發現外邊竟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雨絲斜打在身上,已經入冬的緣故,淋得人有些發冷。

滕早早出門時沒帶傘,想了想,怕這雨越下越大,咬咬牙正要往雨裡沖,忽地被一股力道往回拽,手腕間的觸感溫暖而幹燥,她視線順着往上,看清來人的臉,語氣十分詫異:“你怎麼還在這兒?”

因為走到半路下起了雨,想起某人還在活動室,就趕回來了,細看的話,他的大衣外套上還挂着細小的水珠。

宋衡看着外邊驟然加大的雨勢,心口不一道:“落下東西了,順便看你帶傘沒。”

“這麼說,你帶了?”滕早早充滿期待地問。

“沒有。”宋衡覺得自己大概是智商下線,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先回去拿傘。好像但凡是和她有關的事,他就很難保持所謂的理智。

兩人靜默地待了一陣,天色漸暗,雨勢小了些,卻沒有要停的意思。滕早早委婉地表示想回家了,宋衡蹙了蹙眉,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你給我個口袋。”

滕早早耳朵發岔,不知怎地聽成了“你給我狗帶”,以為宋衡是在羞辱她辯論打得太差,撇了撇嘴,輕哼一聲:“我才不會輕易地狗帶。”

宋衡:“……”

5

“你說的是口袋呀……”在宋衡看傻子似的目光裡,滕早早小聲嘀咕:“真的是,你把話說清楚嘛。”

什麼叫作倒打一耙?這就是了,宋衡氣笑了:“語文老師難道沒教過你,做閱讀理解要結合語境嗎?”

“不聽不聽我不聽,猴子說話不好聽。”滕早早不服氣地吐吐舌頭,見宋衡張了張嘴,她擔心兩人掰扯完天就黑透了,也沒問他要口袋做什麼,趕忙轉身往大樓裡走,主動平息了這場論戰:“我去活動室找找看。”

經常有人帶零食飲料過來的緣故,活動室的角落有許多塑料袋,她從裡面扒拉出一個幹淨的,乖乖走到門口遞給宋衡,等後者把袋子套到她頭上,還像模像樣地在她的下颌處打了個結,她才想起抗議:“好醜啊,你幹嘛!”

宋衡懶得搭理她,脫掉身上的外套,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整個人被罩進溫暖的大衣裡。

少女本就不高的身量,此刻從頭到尾裹得嚴實,宋衡上下打量一眼,似是覺得滿意了,才面不改色地說:“頭淋了雨容易感冒,滕叔叔會找我算賬。”

下大雨我沒帶傘,男神脫外套罩我頭上,你淋雨我會心疼。

這話不是沒有根據,她平日看着活蹦亂跳,抵抗力卻極差,通常一感冒就是一個冬,他還記得升初中那年,她患重感冒好長時間沒去學校,她在家躺了多久,他就幫她補了多久天的課。

就像當年他說“是滕叔叔讓我來幫你補課”,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借着滕爸的名義,靠近她、護着她。還有一句話被風雨吹散了,因此滕早早沒聽清,那就是,“你淋了雨,我會心疼。”(作品名:《有風輕吻:贈你一彎月》,作者:孜黎。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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