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生日的祝福
(2007-8-5)
再過幾天就是媽媽的生日。媽媽屬虎，八十歲出頭了。我和妻子、孩子們，都念叨起來。
過去貧窮，生日的時候吃一碗面葉兒，煮一個雞蛋，就算是改善生活。這些年生活好起來，每逢母親生日，我就在飯店訂上一桌飯菜，全家人圍坐一起，點燃蛋糕上的紅蠟燭，端起紅酒，祝願媽媽生日快樂。可是媽媽說，花了好幾百元，連饅頭、面條也沒有吃上，花錢不少，還沒吃飽，真沒意思。
媽媽出生在貧窮的年代（1926）和貧窮的鄉村，吃了大半輩子苦，改不了省吃儉用的習慣。口袋裡裝上十元錢，到街上轉來轉去，看啥都嫌貴，花不出去。每逢春節和母親生日，我和孩子們都要給老人家錢表示孝心，幾年下來母親手裡有幾千元。孫子、孫女大年初一給奶奶磕頭，伸出手嚷嚷着要“壓歲錢”。母親說“都長一百了，不給。”孫子孫女不依不饒，母親也故意裝作心痛的樣子，一邊給錢一邊嘟嘟囔囔數落個不停，家裡充滿了親情暖意。有時候我的孩子們故意吓唬她：奶奶，錢放在哪裡？母親笑笑就是不告訴他們。後來，母親把積攢的錢藏起來，對我說：“攢些錢留給媳婦，我沒有閨女，老了全憑兒媳婦呢。”
平時家裡我和妻子、母親三人，飲食常常是米湯、饅頭加面條，吃肉也是星星點點。偶爾出去應酬，生猛海鮮下肚，但沒有“改善生活”的感覺。出身卑微，登不得大雅之堂。窮日子習慣了，腸胃不能接受山珍海味。現在，我真不知道媽媽的生日該如何過。妻子給媽媽送上一百元說，你想吃啥到街上随便買好不好？媽媽說，街上啥也沒有家裡的好吃，都是哄人錢哩。我和妻子都笑起來。
我已經漸漸老了，對我的子女也有熱望，在物質生活基本得到滿足之後，我不需要金錢和美酒，也不需要生日蛋糕與紅蠟燭。我希望得到子女們的充分理解，希望得到情感上的關懷和心理撫慰，希望親情常常包圍着我。這親情，是一次看望，是一聲問候，是一杯熱茶，是一盆洗腳水，是上下樓梯時的攙扶，是依偎在我們身邊的撒嬌......。
我想，我母親也是這樣。
（說明：該文寫于2007年，2010年母親永遠離開了我們。）
作者簡介：宋榮甫，洛甯縣趙村鄉東方村人。1968年高中畢業回鄉，曾任民辦教師、赤腳醫生數年。後來外出，擔任初中、高中教師，從事律師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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