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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dj版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23 12:09:20

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

文/楊永生

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

深深地埋在泥土之中

你的影子已看不清

我還在尋覓當初你的笑容

......

這首由我國著名音樂人胡力老師所創作的《雨花石》,正是我自己人生的真實寫照。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也是一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頭,可我有石頭般的堅韌和頑強。六十多年來,我曾經多次“埋在泥土之中,”也曾經曆過狂風暴雨,“我還在風雨中為你守候。”我還在為父母的愛放聲歌唱。

關于我這顆小小的石頭,得從1954年的冬天說起。

1954年的冬天來得特别早,連日來的幾場大雪,給農田裡的麥苗蓋上了厚厚的一層被子。禮泉縣北部的趙鎮鄭家村,沉浸在新年前的喜慶之中。臘月二十八,蒸馍貼窗花。這一天,整個村子,春節雖未到,年味卻十足。雖說鄭家村以鄭姓人家為主,但叫做鄭鹹陽的隻有一個。就在這戶人家地窯裡的土炕上,降生了一個帶把的小生命,這個小生命就是我。

負責接生的鄰居三婆說:“咱這娃一雙大眼睛,油黑的膚色,胖墩墩的像個肉蛋蛋,滿頭的黑發自來卷。乖得很,太招人愛了。”三婆還說,我剛生下時睡在炕上,腳蹬手刨,動作越來越大。我是三婆為我母親接生的第六個孩子。我的前面有三個哥和兩個姐。那時,我的大哥剛十歲,姊妹六個年齡依次相差兩歲左右。

1954年,我國土地改革基本完成。農民擁有了自己的土地,以戶為單位自己耕種。春節過後,我的母親生下我不久,便和父親一起下地幹活,因為家裡的八張嘴,天天在等着要吃飯呢。

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dj版(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1

農曆五月上旬,是搭鐮收麥的時節,也是農村人一年中最忙的時候。父母忙着收割、打碾、涼嗮、貯藏和播種秋季作物。一天午後,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風雨來了,黃豆大的雨點,加上冰雹,就像從天上倒下來似的,就連空氣都像凝固了一樣,讓人感覺到喘氣都很困難。這場雨加冰雹,足足下了半個多小時,把我的父母阻隔在自家的麥田裡,這一天,我的父親沒有拉回地裡收割的麥子,拉回的是躺在車裡的母親。

母親經過這場暴風雨的襲擊,一直卧床不起,病情日益加重。父親先是帶母親去縣醫院就診,醫生初步檢查後診斷是腫瘤,建議父親盡快去省城大醫院就診。父親回家和兒女們一起吃了一頓中午飯,把其他孩子托付給鄰居後,就套着牛拉的硬轱辘車,并準備好幾天牛吃的的草料,帶着不滿六個月大,還在吃奶的我,向省城趕去。

第二天中午趕到西京醫院,牛車停在醫院旁邊的樹林裡。當挂上号到診室時,醫生已經下班了。母親席地而坐,懷裡抱着吃奶的我,在診室門口等待着醫生上班。醫生們上班後,看到我家人如此恓惶,向我父母詢問了病情,作了必要的化驗與檢查,最後,對我父親說,我母親的病,需要住院手術治療。

父親一再向醫生訴說我們家庭的艱難,農村人,付不起高昂的住院和醫療費。最後,醫生根據我們家庭的經濟情況,決定盡量減少費用,會診後盡快手術。晚上我們就在牛車上過了一夜。

第二天,當醫生打開母親的腹腔,腫瘤切片化驗結果為惡性,醫生告訴我父親,我母親的病,由于耽擱的時間長了,已經發展到後期,無法治療,回家臨終關愛吧。在父親一再央求下,醫生給開了點臨時用藥。結賬時,總費用是70元錢,聽到這個數字,父親失魂落魄,他來西安時,懷裡揣着十幾塊錢,昨天做各種檢查和化驗,已經所剩無幾了,哪裡有這麼多錢呀!

當時有一位醫生,結婚多年沒有孩子,看到父親懷裡的我,很是喜歡,便有了收養我的意思。他向我父親詢問了我們家庭基本情況後,說出了他的想法。父親面對眼前的困難,尤其是醫生夫婦的誠意,打動了我的父親,他想孩子以後,有個更好的生活環境,就痛下決心,把我交給了醫生夫婦。醫生夫婦墊付了母親就診的70元費用,幫我父親把母親送到車上,又送了一程才彼此分手。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空。父親趕着老牛車,行進在西安城裡。母親昏睡不醒,父親真是欲哭無淚,失落與絕望的心情兼有。老牛車出了西安城,沿着回家的道路,緩緩前行。

第二天早上,剛走過鹹陽城,一直昏迷的母親終于醒了,她比病重期間任何時候都清醒,摸摸身旁,問道:娃呢?娃呢?我的娃呢?父親無語,母親瘋狂地逼問。父親不得不說出實情。母親躺在牛車上,一直為孩子哭鬧着,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呀。父親無奈,隻好調轉牛頭,二返西京醫院。

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dj版(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2

二次回到西京醫院旁,車停在原處,已經到了下午下班的時間,父親來到醫生夫婦小院門前,大老遠看到醫生夫婦,正推着竹子扁的搖搖車,高興地逗着車裡的孩子。搖搖車裡躺着的就是我,唯一的變化是我的穿戴煥然一新。父親看到這裡,心酸地流着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醫生夫婦回頭一看,是我父親回來了,急問:大哥!你咋回來了?父親不停地流着眼淚,輕聲地說,我娃她媽醒了。

醫生夫婦問我父親牛車呢?父親用手指了指停放牛車的地方,他們倆推着搖搖車随父親走向牛車,還沒走到車前,就聽到“我的娃呀”,“我的娃呀。”老牛車裡不時地傳來母親悲痛的哭喊聲。醫生夫婦明白了,在沉默了很久以後,他們相互對視着點點頭。醫生的夫人把我抱起,送到了我母親身旁,并對我父親說,并對我父親說,給娃帶上這個搖搖車吧。當父親要下跪緻謝時,醫生忙扶起父親說:大哥,大嫂看病花的70元我不要了,這十塊錢你拿着,給娃買點吃的。父親當時感動地哭出聲來,還是醫生牽着牛車,推着父親離開了醫院。

父親說,出門六天,回來的路上,除母親的呻吟聲和硬車轱辘的咯吱聲外,我沒有哭鬧一聲,父親也沒有吭一聲。牛車是咋走的,他不知道,也許是牛有靈性,順着原路回到了我家門口。

母親從西安回來沒幾天,撇下了她的六個兒女,就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懷裡還死死地抱着我,給我喂奶吃。母親離開我們時,不到三十歲。

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dj版(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3

父親帶着失妻的悲痛,看着隻有幾個月大的我和我們姊妹六個,陷入到沉思之中。往後,這農活要幹,家務要做,孩子們都小,要有人管,一家大小七口人,要吃要穿,這可咋辦?

當時大姐剛八歲,正好是同齡人上學的年齡,可她放棄去學校讀書的機會,承擔起母親沒有做完的事情,開始跟長輩們學做針線活,在案闆前和鍋台旁,壘了兩層磚踩在上面,上竈台學做飯菜,為姊妹幾個吃穿勞累,為我的父親分憂。大姐一生無怨無悔,每當想到這些,我們兄弟姐妹慶幸自己遇到了一位善良能幹的大姐,同時也愧疚我們欠大姐的太多太多了。

在親戚們的再三勸說下,先是将我兩歲多的姐姐,送給本村的一戶人家收養。

黑墩墩,滿頭自來卷的我,族親是舍不得把我送人的。可是了解我家情況的人們,還是找上門來,要求抱養我。後來,在父親實在無力支撐這個家的情況下,為了不讓我和他們一起吃苦受罪,決定找個好人家,把我送出去。

起先,在我七、八個月大的時候,縣城北泥河溝北岸邊有座廟,坐北向南,廟前是縣城以北及我們村人們去縣城的必經之路,廟裡住着外地的一對夫婦,以賣豆腐腦為生,他們托人收養了我。當時我小,就把我放在廟裡,有時候睡在廟裡的蓮台上,時不時地摔下來,我的哭聲,被村裡過往的人聽到,他們告訴我父親,那兩口顧着做生意,就管不上孩子,娃哭得多可憐。父親心疼,就把我抱回來了。

接着,在我九個月大的時候,河對岸的洪溝段家村,有一對夫婦上門來,把我抱養了。他家有一個女兒,大我幾歲。他家是明窯莊基,住在溝邊。那年八、九月間,小姐姐抱着我在家門口玩,不小心把我滾到了十幾米深的溝裡,溝邊長滿酸棗樹,劃得我全身都是傷痕。父親得知後,就讓大哥和大姐用腰帶,又一次把我背回來了。

這次接我回來,父親下定決心自己養,再也不提把我送人的事了。

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dj版(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4

後來,沒過多久,家裡來了一位要好的親戚,他給父親說,收養我的是他家的親戚,夫婦倆年齡偏大,人很和善,住在趙村街上。父親見兩頭都是親戚,又在鎮上,鄉下人常去鎮上上集,他也能見到自己的孩子,就同意了。

我來到新家快十個月大,靠着牆能站了。在趙村街家裡小時候的事不記得了,記事是從五、六歲開始的。

在趙村街,隻知道我是父母的心頭肉,父母十分疼愛我。七歲時母親生了個妹妹,一家人過得十分和睦。随着妹妹一天天長大,整天跟在我的後邊,哥哥地叫着,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有時候我和小朋友們打打鬧鬧的,對于我的身世,大人們說三道四的,我從來沒在意過。十三歲那年,我和村裡小孩打架了,對方大人罵我是“野種”。當天晚上,我問父親人家罵我的話是啥意思?父親才首次鄭重其事地告訴我,原來我是抱養的。其實早幾年,就有些婦道人家,在議論我時,給我灌了些耳音,我一直沒往心裡去。

父親把我的身世坦誠地告訴我,反而,我更理解父母抱養我的苦衷。父親教我做人,供我吃穿,養我長大的确不容易,更加深了我對養父母的愛,我當時就對養父母發誓,将來不忘養育之恩,善待厚養父母終老,并立即給養父母叩頭保證。

生父送我到趙村街楊家以後,他隔三差五地偷看我,見我生活得非常愉快,他也就放心了。把我送人,減輕了他的負擔,他真正的目的是希望我生活得更好。這在當時,實屬無奈之舉,如果有辦法,誰願意把自己的親骨肉送給别人呢?!

在農村,男孩被稱作頂門杠子,他既可以給一個家庭傳宗接代,又能為其父母養老送終。養父母抱養我不辭辛苦,把我看作是他們的依靠、他們的希望、更是他們的夢想。

現在,我快到古稀之年了,回想我的一生,尤其是在我小時候父親多次把我送人,然後又多次抱回,我從來不怨恨我的親生父親。也感謝我生命裡遇到的每一位養父母,尤其感謝趙村街楊家的養父母,是他們的大愛,送我上小學、中學、大學。成就了我雖然坎坷,但卻充實的人生。

親愛的父母離我遠行

我對你們的孝還沒盡夠

如果還有來生

我還做你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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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楊永生,生于趙鎮鄭家,過繼于趙鎮石鼓楊家。大學本科學曆,中學高級教師,國家一級籃球裁判。現已退休,居住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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