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頭條号素老三,出版長篇小說《離婚真相》《香水有毒》等。2022年我體驗生活做保姆,講述東北人有趣的保姆故事。是故事,不是紀實。請勿對号入座。)
在培訓中心,我和蘇平分手後,騎着自行車去許家。
午後的陽光真是暴熱,曬得人不僅暴汗,感覺都要把人的汗全部蒸發掉,要把人身體裡的油都烤出來一樣。
我戴着口罩,戴着墨鏡。墨鏡沒問題,問題是口罩。夏天戴口罩,太悶,有種喘不上氣兒的感覺。
柏油路上出現一道黑色的瀝青,大概是路面被太陽曬裂紋了,工人便把新鮮的瀝青澆注到裂紋上,舊的已經曬得發白的柏油路面上就出現了一道新鮮顔色的瀝青,好像一張風燭殘年的臉上,新添了一道傷疤,從左嘴角一直劃到右眼梢,咋看咋不舒服。
我的自行車順着馬路的一側走,怕車輪碾上新鋪的瀝青。車輪一旦粘上“臭油子”,很容易刮到褲腿上,這玩意洗起來費勁,還不容易掉。
夏天遛狗,非常注意這個事,小狗的腳趾踩上瀝青,洗不掉,他就自己舔爪子,我擔心臭油子對狗有害。每次看到馬路上新鋪了瀝青,就把狗抱起來,趕緊離開。
我到許家時,看到老夫人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她身旁放着嬰兒車,妞妞躺在車裡,頭上遮着白色的簾布,她睜着兩隻眼睛,在車子裡吃手呢。
許夫人在房間裡打電話,她說:“媽,醫生讓我弟弟回家休養?那太好了,什麼時候回家?啊,辦理出院手續呢?醫藥費夠嗎?還剩了?”
許夫人輕聲地笑了,說:“媽,你們留着吧,不用給我們倒回來。”
許夫人看到我來了,就沖我點點頭,又用手指指餐桌上切好的西瓜,意思是讓我吃西瓜。
小霞正坐在餐桌前,吧唧吧唧地啃着西瓜,西瓜水滴落在餐桌上,她看見我去了,急忙抽了一張餐巾紙,擦掉桌上的西瓜汁。
小霞說:“紅姐來了,吃西瓜吧。”
小霞俨然是雇主的做派,她吃西瓜也吃得泰和的,吃完一塊,又拿了一塊西瓜吃。我看到盤子裡還有一塊西瓜,有兩塊西瓜皮。
我平時吃雇主家的水果,一般吃一塊就走人,意思一下得了。再說我刷完牙,中途不愛吃食物,到時候又得刷牙,費事。
我沖小霞擺擺手,沒吃西瓜,直接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查看晚上要做什麼菜。
許夫人還在打電話,她的聲音聽上去很愉快。她說:“媽,你說啥?醫藥費會打到海生的卡裡,哦,我明白了,是海生用他的卡辦理的住院費?對,是這樣,辦理出院時,卡裡的錢會直接退回到海生的卡裡。”
許夫人一邊打電話,一邊在房間裡來回地踱步,一隻手還在身後輕輕敲打着後背,頭部也緩緩地轉動,她一邊打電話,一邊活動身體。
許夫人對手機裡說:“現在就準備回去了?媽,我一直沒去看弟弟,我打算這兩天回去一趟——什麼不用啊,我弟弟住院這麼長時間,我雖然是剛生完孩子,但一直沒到場,我兄弟媳婦該有意見了,她嘴上不會說的,心裡肯定有想法——你就别攔着我了,我也想我爸,想你,我開車帶着妞妞回去——沒事兒,家裡新請了保姆,對,路上她可以照顧妞妞——”
坐在餐桌前吃西瓜的小霞,聽到許夫人的話,臉色有點不悅。但當許夫人向她看過來時,小霞臉上就立刻堆滿笑容。
我想起剛才在培訓中心,老師講課時說:“到了雇主家裡,臉上要常常帶着笑,不能喪着臉——”
小霞臉上的笑,是職業的微笑,還是發自内心的笑容呢?
我還真是分辨不出來。無論哪種笑容,都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啊。
許夫人打完電話,走到廚房,說:“紅姐,晚上大哥和二姐來,多做兩個菜吧。”
哦,我想起來了,這是周末,許家每個周末都會有家宴,家裡的所有孩子都回來吃飯。姑爺和媳婦要求得不那麼嚴,但兒子和女兒一定要回來吃飯。遠在大連定居的大姐,這天晚上,也一定會給家裡打電話,跟兄弟姐妹聊聊天。
我把冰箱裡的牛肉豬肉拿出來,智博喜歡吃幹煸牛肉,許先生喜歡吃紅燒肉。大哥喜歡清淡的,花生米鹹鴨蛋涼拌土豆絲,大嫂不吃主食,我要給她做個水果拼盤。許夫人喜歡吃魚蝦和青菜,二姐喜歡吃拔絲地瓜,二姐夫喜歡吃肉。
二姐夫幹吃肉,也不胖。
老夫人吃什麼都可以,就一條,食物要軟爛,要不然她嚼着費勁。
今晚吃飯的人:許先生家裡四口人,外加兩個保姆,一共6口人。再加上大哥大嫂和二姐二姐夫,一共10口人。晚上要10口人吃飯。我要做10到12個菜,4個炖菜,4個炒菜,兩個或者是4個涼菜。
我正叉着腰,看着廚房的食材掂對晚上的菜呢,就見智博騰騰地從樓上跑下來,在客廳掃了一眼,沒看到許夫人,就問我:“紅姨,我媽呢?”
我說:“剛才還在客廳,是不是去地下室健身去了?”
小霞已經吃完西瓜,她對智博說:“你們出門了。”
智博一愣,問:“霞姨,我媽開車走的?”
小霞說:“沒有,走着去的。”
智博摸了摸衣服兜,似乎是要給許夫人打電話吧。但他的手機沒帶下來,他猶豫了一下,走到廚房,說:“紅姨,晚上是不是我大爺他們來吃飯?”
我說:“這不是周末嗎?今晚家宴。”
智博說:“紅姨,昨天小晴姥姥請我去他們家吃飯,一大家子人,可隆重了,紅姨,我想——”
智博伸手撓了下腦袋,兩隻秀氣的眼睛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紅姨,你說我讓小晴來吃飯,行不行?”
我笑了,說:“這個要問你媽媽,紅姨說了不算呢。”
智博說:“我擔心我媽不同意——”
我往門外看了看,透過紗窗,我看到老夫人側着身,跟嬰兒車裡的妞妞搭話呢,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有來有往的,都用“啊——啊——”來表達各種情感。
我說:“智博,你跟奶奶先溝通一下——”
智博很聰明,笑着轉身走了。
智博這孩子挺尖呢,沒有直接和老夫人說請小晴來吃飯的事。他打開了地下室的窗戶,拿出水管要給菜地澆水。
老夫人大聲地說:“小祖宗你要嘎哈呀?這大熱天可不能給菜地澆水,把苗都燙死了。”
智博說:“奶奶,都得晚上給菜地澆水?”
老夫人:“晚上七八點以後再澆菜園就行,小苗半夜還咕咚咕咚地喝水呢,我聽得可真亮了。”
智博說:“呀,奶奶,你的耳朵現在好使了——”
這個少年人呢,跟老夫人使路子呢。
晚上小晴要是來,我就得準備12個菜,不能做11個菜,東北人做菜有講究,一定要是雙,不能出單兒。那就做四個炖菜,四個炒菜,四個涼菜。
說幹就幹。我先準備炖菜。許夫人喜歡吃蒸魚,也算炖吧,大哥喜歡吃白菜炖豆腐粉條,許先生喜歡吃紅燒肉,再做個酸菜炖五花肉,這個大家都愛吃。
家裡去年秋末腌的酸菜早就吃沒了,我要到外面買一袋酸菜。夏天的酸菜要用熱水燙燙,去掉一些酸味,再用。
我正要出去買菜,看到餐桌上,小霞吃的西瓜皮就丢在盤子裡,餐桌上還有西瓜汁,她也沒有收拾。我看小霞正要往門外走,我說:“小霞,你把吃的西瓜皮扔到垃圾桶裡。”
小霞頭也不回地說:“這不都是你的活兒嗎?”
小霞出去了。我愣怔了一下。她什麼意思啊?她吃完水果的盤子也是我的活兒?
算了,不跟她計較。一會兒客人就上來了,餐桌上杯盤狼藉的,雇主首先就會責怪我沒收拾幹淨房間
我收拾完餐桌,聽到院門響,許夫人回來了,兩隻手裡都提着菜,原來她去買菜了。
在院子裡看護妞妞的小霞急忙迎過去,從許夫人手裡接過菜,快步走進客廳。她拎着菜來到廚房,看到餐桌上的西瓜皮和西瓜汁都收拾幹淨了,就笑着對我說:“姐,謝謝你。”
許夫人買了一袋酸菜,又買了一塊五花肉。五花肉分上五花,中五花和下五花,下五花肉是豬的肚腩,肥瘦相間,适合做紅燒肉。做紅燒肉要切小塊。五花肉我留下三分之一,切片,做酸菜用。
我正在廚房忙乎呢,許夫人進來了,對我說:“姐,晚上我媽請小晴過來吃飯,你多做點菜吧——”
我一聽,在心裡笑。看來,智博走奶奶這條線是對的。
許夫人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嘴角就帶了笑意,這多半是許先生打來的電話。
隻聽許先生的大嗓門傳過來:“晚上要陪個客戶,不能回家吃飯了。”
許夫人說:“你忘了,今天是周末,家宴,大哥和二姐都來,你不回來,像樣嗎?”
許先生說:“這個客戶很重要,就是前天晚上我在小蒙古那兒結識的客戶,人家今天特意開車過來,到公司看一下,我能不陪着嗎?”
許夫人猶豫了,說:“大哥知道這事兒嗎?”
許先生說:“大哥知道,他同意了,我這才給你打電話。你跟老媽說一聲,我晚上在外面吃。”
許夫人沒有答應許先生,她沉吟了一下,說:“海生,我不敢答應你,咱家的家宴,老媽多重視啊,凡是在家裡的人,都必須參加。這别撂下電話,你自己跟老媽請假吧。”
老夫人撐着助步器,正站在門外,要推門進來。老人兩隻手撐着助步器,她要是推門,就得停住腳步,一隻手固定住助步器,一隻手去開門。
小霞就站在老夫人的身旁,但她沒有幫老夫人推門。
許夫人忽然覺得老夫人站立的姿勢有點不對勁,她急忙往門口走,大聲說:“媽,你别動,我給你開門!”
老夫人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她想自己開門,她擡手去推門。不知道是腳下沒站穩,還是怎麼回事,她的身體有點失去平衡,一下子向門撞過去。
我吓得心裡一翻個兒,急忙往門口奔。幸虧沙門是往裡推的,許夫人已經趕到門口,老夫人就撲到許夫人懷裡,兩人踉踉跄跄的,我急忙扶住她們倆。總算是沒摔着。
老夫人這個年齡,要是摔一下,基本就報廢了半條命。
我忍不住責怪老夫人,說:“大娘,你着啥急呀?你慢點開門不行嗎?你要是慢點,不至于身體失去平衡。再說小娟都喊你了,不讓你開門,你咋非得自己開門呢!你摔倒了咋整了?家裡不全亂套了嗎?”
剛才老人這下子,給我整激動了,暴脾氣上來,沒管三七二十一,把老夫人一頓訓。訓完,我看門後面小霞愣吧愣眼地看着我,我再看看老夫人,也冷眼看着我——我沒敢扭頭打量身旁的許夫人,我扭頭走了,回廚房。
雇主家的老太太摔不摔倒,跟我有啥關系啊?顯得我二裡半地到得了,嘚不嘚的,顯我會說話呀?太能嘚瑟了,嘚瑟得颠餡兒了!
我伸手拍了自己這張老臉倆下,以後别幹這種蠢事,再有一次,估計就得被許夫人給攆家去!
許夫人把老夫人小心地攙扶到沙發上,說:“媽,沒事吧?”
老夫人坐到沙發上,說:“沒事兒,就是小紅說我幾句,給我吓一跳。”
我心裡話呀,這要是孩子,惹禍了,我非得給她兩下子不可,可是看護老人呢,說不得,打不得,真難辦啊。
咦,我又不是看護老人的人,我操心幹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許夫人的手機此時又響了,是許先生打來的。
許夫人說:“沒事,是媽,她開門開快了,沒事,我就在旁邊,啥事沒有,你放心吧。啊,你要跟老媽說話呀,好,我把手機給你——”
許夫人把手機遞給老夫人。老夫人拿着手機,跟許先生聊着。
老夫人大着嗓門說:“啊?你要跟誰去吃飯?家裡哥哥姐姐都回來,你躲出去了,你讓你哥哥姐姐咋想?你以為我聽不清你說啥呀?不就是有個客戶嗎?你把客戶領家來,在家裡請他吃飯不是一樣嗎?”
不知道許先生說了什麼,老夫人就說了一句:“哎呀,别磨叨了,就這點事,讓小紅多做一個菜的事,就這樣,等你了。”
老夫人把電話挂斷了。
許夫人說:“媽,海生回來,還是不回來啊?”
老夫人說:“不回來,我把他腿打斷!”
許夫人笑了,說:“媽,讓你兒子回來,會不會耽誤生意啊?”
老夫人說:“生意重要,還是家裡人重要?”
許夫人笑了,說:“媽,你重要!”
許夫人快步地向廚房走來,說:“姐,你多做倆菜吧,海生晚上可能要領客戶回來吃飯,我跟你一起忙乎飯菜。”
許夫人竟然沒有埋怨我剛才訓老人時那個損出。
我猶豫一下,還是決定跟許夫人道歉。我說:“小娟,剛才我有點上來脾氣了,對不起啊,下回我盡量控制。”
許夫人咬着嘴唇,忍不住笑了,低聲地說:“訓就訓吧,要不然我也得訓我媽一句,自己不加小心,旁邊人再加小心也沒用啊!”
随後,許夫人又說:“不過,海生在家,你可千萬不能訓我媽,海生看見,該訓你了!”
我連連點頭,說:“我再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有許夫人幫忙,我的菜做得就快一些。不一會兒,智博開車把小晴接來了,小晴帶來很多水果,她要到廚房幫忙。
許夫人說:“小晴,你去幫阿姨到小鋪買個涼皮吧,一會兒拌涼菜用。”
我查看了一下調料,發現芝麻醬有點少,怕不夠,我就讓小晴順帶買點芝麻醬。
許家的竈子是四個竈子,四個炖菜陸續都炖在竈子上,我和許夫人開始擇菜,準備炒菜和涼菜。
許先生又給許夫人打來電話,說一會兒帶客戶回家吃飯。還有客戶的司機。
這是十幾個人了?許夫人查了一下,說:“13個人。”
随後,許夫人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坐着的老夫人,說:“13個人,不太吉利,這樣,今天把沈哥也請進來吃飯,14個,雙數。”
我忍不住笑了。
許夫人說:“你笑啥?笑我迷信呢?這不是客戶有司機嗎,那就讓大哥的司機陪着客戶的司機。”
我說:“那海生的司機呢,讓小軍在外面等嗎?”
許夫人笑了,說:“啥也别說了,今天家宴,都進來吃吧,人多熱鬧,我媽呀,就喜歡熱鬧。”
我往餐桌瞅了瞅,我說:“餐桌能坐下嗎?”
許夫人說:“能坐下,海生當初看完這棟房子,就先去定做了這張餐桌,坐20個人沒問題,一會兒讓智博到地下室搬椅子。”
這時候,智博和小晴進來了,提着一箱飲料,又買了一些蔬菜,涼皮和芝麻醬都買了。
小晴文文靜靜地提着蔬菜放到廚房的竈台上,對許夫人說:“阿姨,你陪奶奶說話吧,我跟紅姨做菜。”
許夫人開了句玩笑,說:“沒過門兒呢,咋能讓你幹活呢?等将來過門兒了,有你幹不完的活兒!”
小晴抿嘴羞赧地笑了,說:“阿姨,小智有沒有跟你說,過幾天,我倆打算去旅行。”
許夫人笑着說:“我這個兒子呀,啥事都得等到最後,才能跟我說。”
小晴細聲細氣地說:“阿姨,你要是不同意,我們就不去了。”
小晴看我擇菜,就跟我一起擇菜。她的手指又細又長,真好看,應該是彈鋼琴的手啊。
美好的事物真是讓人動容啊!
我忍不住稀罕地摸了一下小晴的手背,說:“閨女,别幹活了,這雙手擇菜白瞎了,彈鋼琴的手啊!”
說完,我又有點後悔,擔心許夫人嫌我話多。
許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小晴,說:“你們去哪玩,我都同意。我資助你們路費。”
小晴笑了,說:“不用,我們手裡的Q夠用,小智有紅包,我呢,有4個家教——”
哎呀,這孩子有家教,還4個。這孩子,真懂事啊!上大學就知道做家教了。
許夫人好奇地問:“你教什麼?我聽智博說,你英語好。”
小晴抿嘴笑了,說:“我教兩個小學生彈鋼琴,還教一個初中生和一個老伯伯彈鋼琴。”
許夫人驚訝地看着小晴,說:“哎呀,我們小晴這麼厲害呀——”
小晴笑笑,說:“我從上大學開始,就沒要家裡的學費,我都是做家教,自己掙的學費。”
許夫人說:“4個家教,太累了吧?”
小晴說:“是一戶人家,兩個孫子,一個外孫女,一個老伯伯,都在老伯伯的家裡上課,不累,挺有意思的。”
智博聽見我們在廚房聊得熱乎,就走進來,說:“媽,小晴鋼琴都考過10級了。”
許夫人說:“小晴可真是不簡單。”
小晴說:“小智,我跟阿姨說了要旅遊的事,阿姨說同意咱們去。”
智博很高興,贊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友。他又扭頭看着許夫人,有點撒嬌地說:“媽,我姐跟我們去,行不行?”
許夫人說:“你姐去幹哈呀?當電燈泡啊?”
智博說:“媽,我姐有男朋友,他也跟我們一起去。”
許夫人一愣,說:“她啥時候交的男朋友?幹啥的?多大年紀?哪個城市的呀?啥時交的男朋友,沒跟我說呀。”
許夫人一聽女兒雪瑩交了男朋友,立刻緊張起來。
智博說:“媽,我姐的男朋友,不是新交往的,就是以前那個。”
許夫人狐疑地看着智博,問:“不是黃了嗎?”
智博說:“又和好了呗。”
許夫人不太高興,自言自語:“分了和,和了分,她的男朋友,行嗎?”
智博笑了,說:“你問我姐吧。”
我煮好的鹹鴨蛋,切開,放到盤裡,智博看見,偷偷地用手把鴨蛋黃捏出來,扔到嘴裡。被小晴嗔怪地瞪了一眼。
小晴悄悄地把沒有鴨蛋黃的半個鴨蛋拿起來放到一邊,又重新擺盤。
智博對許夫人說:“媽,剛才我奶知道我要旅行去,我奶要跟我們去,行嗎?”
許夫人氣笑了,說:“你要是醫生,你就帶着奶奶去旅行吧。她的身體扛折騰嗎?還不得被你開車颠零碎了?”
智博笑了,沒說什麼。
門外有車響,我以為是許先生的車回來了,不一會兒,沙門一響,進來的是老沈。老沈手裡提着兩兜食物,一直拿到廚房,對許夫人說:“小娟,大哥讓我送來的,有點事,耽擱了,才送來。耽誤做飯了吧?”
許夫人說:“正好,一點不耽誤。”
許夫人随後又說:“沈哥,今天晚飯一起吃吧。”
老沈的眼角飛快地瞥了我一眼,他又看向許夫人,說:“你們吃你們的,我和小軍找個地方吃面去,公司都報銷的,你不用惦記我們。”
許夫人說:“沈哥,今天叫小軍也進來吃飯。海生一會兒帶個客戶來家吃飯,客戶有個司機,到時候你和小軍多陪司機說說話。”
老沈點點頭,說:“行,那我跟小軍說。”
老沈臨出門,又回頭望了我一眼。
許夫人很有意思,說:“紅姐,替我送送沈哥。”
我在圍裙上擦了一下手,去送老沈。
老沈走到客廳,跟老夫人打個招呼,我就陪着老沈走到院子裡。
老沈說:“你這幾天咋地了?”
老沈的話把我問愣住了。我說:“沒咋地呀?”
老沈說:“你黑了,是太陽曬的?”
我說:“黑了沒啥事,你就看我瘦沒瘦吧?我減肥呢。”
老沈看看左右沒人,他已經打開車門了,忽然輕聲地說:“瘦沒瘦能看出來嗎?”
我笑了,給了老沈一杵子,說:“去一邊拉去。”
老沈也笑了,說:“後備箱裡我給你拿了苞米,還有茄子和土豆,晚上給你拉家去吧。”
我說:“先謝謝你,開車慢點。”
老沈開車走了,車子在綠樹如蓋的街道上越開越遠。
街道上,忽然落下一片落葉,不對,是一隻灰褐色的麻雀,在馬路上蹦跳了幾下,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一隻調皮的小麻雀。
晚上,大哥大嫂、二姐二姐夫陸續地來了。衆人在客廳裡跟老夫人在聊家常,大姐也打來電話,衆人聊得很愉快。
二姐走到廚房要幫廚,許夫人把一頭蒜放到她面前,說:“你扒蒜吧。”
二姐見過小晴了,打過招呼之後,她一邊扒蒜,一邊說:“你們知道嗎?大姐剛才來電話,把小妙的兒子誇得,跟朵花似的,說他打了613分。”
天呢,小妙的兒子成績真好啊!
我說:“二姐,小妙的兒子真讓人羨慕啊,成績真不錯,他想往大連考,沒問題吧?”
二姐說:“那都差不多了,就差錄取通知書了。不過,小妙把兒子的高考成績發到朋友圈,卻沒有幾個恭喜她的,留言的都是難聽的話。”
我詫異地問:“為啥呀?”
二姐說:“現在呀,有些人心眼賊小,玻璃心,說小妙炫耀她的兒子,傷了他們的心——”
原來如此。我決定一會兒跟小妙聊兩句,恭喜她望子成龍。
因為注意力都在二姐哪裡,我做的挂漿地瓜又沒做好,整糊了。我趕緊盛到盤子裡,對許夫人說:“小娟,抱歉了,今天有客人,這道菜不好看,别上桌了,我再做個西紅柿吧。”
許夫人沒有說我,她彎腰從下面的盤子裡,拿出幾個西紅柿,擰開水龍頭洗柿子,她說:“就做那天你做的富貴花開。”
許夫人可真會說話,我那天做的菜是“玫瑰花開”,她給說成“富貴花開。”
許夫人說着話,就要把盤子裡做糊的挂漿地瓜倒進垃圾桶。
二姐看見,急忙攔住許夫人,說:“小娟,千萬别倒,我吃。”
許夫人說:“吃糊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二姐卻說:“糊的好吃,當零食吃。再說晚上我要跟大哥大嫂玩會兒麻将,吃糊的就對了,我還想赢大哥點呢!”
我們被二姐的模樣逗笑了。連小晴都笑了。
門外有響動,許先生帶着客戶回來了,我們看着他的客戶,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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