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報·青春上海記者 郦亮/文 常鑫/圖、視頻
在上海梨園界的青年人中,趙宏運無疑是比較奪目的一位。因為也就在一兩年前,他剛剛以武生演員的身份接演了《智取威虎山》,成為第七代楊子榮。而之前這個角色通常由老生演員來演。上海京劇院選擇趙宏運來演楊子榮,本身也就是對這位優秀武生演員“文武雙全”的一種肯定。
來上海學戲19年的趙宏運,是上海培養出來的新一代青年武生。武生演員的武打和做功是看家本領,但難的是在武打之餘唱得也好,所謂“文戲武唱,武戲文唱”,能做到這一點的青年演員不多,趙宏運是其中之一。而“連唱帶打”的背後是一個武生演員紮實的基本功,強勁的體力,以及對于京劇藝術天生的摯愛。
趙宏運對于青年戲曲演員現狀有着明确清晰的認識。他說相比老一輩演員,現在青年演員登台的機會少了不少,所以為了吸引觀衆,青年演員應該珍惜每一次登台的機會,不斷鑽研學習,真正傳承和發揚好戲曲藝術。
== 對話 ==
▼ 選擇武生 ▼
父親是武生演員,學武生遂了我的願
青年報:想先請你來談談與京劇的淵源,為什麼最終選擇了武生這個行當?
趙宏運:我從小就接觸京劇,因為我父母就是行内人,我老家是河北的,我父母都是河北梆子演員,所以從小在父母的熏陶下就喜歡上了戲曲。我跟着父親練了幾年功,2003年考入了上海戲曲學校,畢業後就留在了上海京劇院。
至于學武生,首先我父親就是一個武生演員,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帶着我練基本功。到了上海,入讀戲校之後,老師對每個學生都有一個最初的分配,也就是根據你的條件、長相、身高、嗓音等各方面,幫你選擇一個行當。如果倒倉或者發福,或者長高了,不适合這個行當了,再去進行所謂的改動。當時老師看我的條件,就覺得我學武生正好。我也很喜歡武生,因為我從小就看父親演出,學武生也算遂了我的願,一直到今天。
青年報:武生這個行當是比較苦的,也很難。但是業内對你的文武戲的唱功和表演都是贊許有加的。那麼在你看來,新時代的武生演員,應該具備什麼樣的特質?
趙宏運:我認為自己還差很多。畢竟我是從小學習這個武生成長起來的,那麼小的時候學文戲的時間和精力就少了,這一直是我的一個短闆,也是我今後要去努力彌補的。
身為一名武生演員,我認為首先你要有過硬的基本功,像飛腳、掃堂、旋子、腿功、圓場,這些全都是一個武生基礎的東西,一定要具備,然後是氣力的培養,因為您知道在舞台上武生大多數都是以肢體動作來表現人物的,他要連唱帶打。它是一個綜合性比較強的行當,如果你身體的氣力不夠,就無法把這出戲完整地演下來,你何談去想這個人物何談這個節奏。這兩點解決了,你才有更多的精力去想這個人物,去想這個動作的節奏?它跟文戲是一樣的道理,就是說每一個動作它都有它的快、慢、節奏、張弛,隻有這樣,這個東西它才好看。
▼ 成為楊子榮 ▼
武生演楊子榮的優劣勢
青年報:說說《智取威虎山》吧,你是第七代楊子榮,壓力大嗎?
趙宏運:對,壓力是非常大的。我1992年出生,今年30歲。在我大概二十八九歲的時候,院裡通知說要讓我跟何澍老師學《智取威虎山》。我很懵,但也很興奮。這是一出大戲,我也很想去嘗試,但是又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因為文戲的基礎的确很弱,畢竟這戲裡很多經典唱段在那裡擺着,要想把這出戲在舞台上很好地展示出來,是需要下很大的功夫的。再加上童祥苓爺爺電影版《智取威虎山》已經是拔了尊的了,我再去演這出戲,不說超越他,就是說能跟他接近一點就很難了。
因為楊子榮在觀衆心目中的印象是非常深的了,突然換了一個年輕的演員,我能不能把我演的楊子榮在舞台上立住,這是非常難的。何澍老師跟我說,他學這個戲時,京劇院就派他們去部隊裡體驗生活3個月,每天就是站軍姿,走正步,為的是更好地去表現楊子榮軍人的身份。而且何老師還說楊子榮前半場的狀态和後半場的狀态不一樣,因為前半場楊子榮是以軍人的身份出現在觀衆面前的,後半場他打入匪窟了,狀态都會不一樣。
所以近年我一邊聽老師慢慢說,一邊自己慢慢看,再加上看童爺爺的這個電影,也都在不斷學習,不斷鑽研之中。演好第七代楊子榮是一個青年演員的使命。
青年報:我注意到之前演楊子榮的很多都是老生演員,而你是學武生的,你覺得武生演員演楊子榮的優劣勢在什麼地方?
趙宏運:武生來唱楊子榮,比如說“打虎上山”,他有很多的肢體動作來表現這個人物,那麼在這個方面就是武生的優勢。所以在戲裡像身段動作這些東西,我們還是非常自信的。但是劣勢就是唱段。就像之前說的,我作為武生,文戲的基礎還是差了,雖然有嗓子,算是老天賞飯吃,但是這也是需要一個長時間的磨練,才能去很好地表現。
武生在舞台上就是一個很挺拔的狀态,那麼用這個身段這種狀态去表現楊子榮,我認為是非常合适的。老生這方面就比較柔弱,畢竟從小以唱段唱念為主的,那麼身段它就不會那麼好,所以老生演員演楊子榮就會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身段的訓練上。演楊子榮,老生和武生是互補的。
▼ 學戲加碼 ▼
剛受教了“新蓋派”大戲
青年報:你今年30歲,作為一代京劇人的代表,你覺得現在青年人學戲,跟老一輩相比有什麼區别,青年人的優劣勢在哪裡?
趙宏運:老一輩藝術家們,他們那個年代首先就是唱得多,在舞台上見觀衆的次數越多,你的經驗就會越豐富,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比如說老先生晚上有一出戲,演完了大家坐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總結得失,第二天還是演這出戲,就能馬上改好。第三天還是演這個戲,又能完善一些地方。我們青年人的劣勢就是演出的次數較少,現在全國都是這樣的狀态,沒有辦法。因為亮相的次數本來就少,觀衆看到你的次數少,如果看到你一場出現問題了,觀衆可能會諒解,第二場第三場又出問題了,可能你的觀衆人緣各方面就會非常低了。所以要把握住每一次演出的機會,要多練。
當然老一輩也有劣勢,他們不像現在能看到很多網絡上的一些視頻,要看一個名家的戲往往要坐飛機或者火車去看一場。對于我們這輩人,如果想要去鑽研,那就可以看視頻,不斷地去進行鑽研。
青年報:最近你在排演什麼戲,今年又有哪些計劃?
趙宏運:馬上要“京武會”了,上海京劇院這幾年每年都要辦京武會,請全國武生演員大家一起同台演出。還有之前在酷暑的狀态下,院裡請來蓋叫天大師的孫子、82歲的張善麟老師來教我《雅觀樓》。這出戲按照老師的意思,是“新蓋派”。因為這出戲過去蓋老雖也演過,但演得不多,主要還是張藝鵬先生把這出戲演紅的,張先生加入了不少自己的元素,所以叫“新蓋派”。老師經常說,“這出戲我可誰都沒教過,教你了,你得好好地努力。”之前蓋派的《八大錘》他也沒有教過其他人,第一個教了我。前兩天我送老師回家,老師并不是要我送他回家,而是想拿一些東西給我,我一看都是張藝鵬先生傳下來的老物件。我很感動。我這些年的成長離不開院領導的培養,也離不開前輩大師們的悉心教誨。
青年報·青春上海記者 郦亮/文 常鑫/圖、視頻
編輯:張紅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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