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裡的暖意

我從小就喜歡喝雞湯，因為雞湯裡有奶奶滿滿的愛……

那天早晨我洗漱完畢，準備到樓下餐館随便吃點就去上學，門鈴突然響起來。媽媽說出差晚上回來，這麼早會是誰呢？我心裡嘀咕着打開門，頓時一股寒風撲來。是奶奶！她穿着灰色棉衣，頭上裹着黑圍巾，臉被風吹得紫紅，喘着粗重的氣，兩手拎着紅暖瓶和方便袋。

我驚喜地接過方便袋拉她進屋，“奶奶，天這麼冷，昨夜下雨，滑倒了凍病了咋辦？”“沒事。我煨了雞湯，買了熱包子給你送來。”說話間，奶奶跛着腿，雙手捧着暖水瓶輕輕地放到飯桌上。我迫不及待地擰開瓶蓋，一股熱氣裹着肉香撲面而來，彌漫了整個小屋，瞬間勾起我的食欲。“小饞貓，你的頭發好像雞窩，我幫你梳。”奶奶用粗糙的手拿起發梳，輕輕地梳理着我的頭發，将絲絲黑發拉直捋順，梳齒滑過頭皮漾起一波一波醉醺醺的舒暢。“懶丫頭，你頭發髒了，熱乎天我來給你好好洗洗。”奶奶邊绾發邊說。

奶奶近幾年很見老，還患有嚴重的風濕性關節炎。爸媽多次勸她和我們住，不要在家種那麼多蔬菜。她說園田閑置着可惜，自己種菜吃着放心，還可以給你們送點。她養了不少雞，吃菜的雞個個長得肥嘟嘟的。奶奶不舍得賣，常常殺了給兒女們送。她知道我喜歡喝雞湯，總是惦記着，熬好給我送來。爺爺前幾年去世了，她舍不得離開老屋，一個人在家種着兩畝地，養一群又一群的雞，心裡時刻挂念着孩子們。此時，心痛和感動在我心裡蔓延……

金黃色的湯靜靜地躺在暖水瓶裡，在寒冷的冬天溫度不減，像奶奶熾熱的愛。奶奶拿來碗，舀出雞肉和湯放在我面前。我舀起一勺，眯着眼輕嘬一口，甜美馨香。于是，顧不得燙，“嗞嗞”地喝起來。“慢點慢點，别燙着。”她笑眯眯地提醒我。“奶奶，沒想到這樣的天氣您還給送我雞湯。”“看你瘦巴巴的，要考試了，學習緊張，我給你加點能量，好有勁兒念書啊！”奶奶對我是掏心掏肺的愛，我還能說什麼呢？嘴裡品着美味，雙目凝視着她。蓦地，我腦中閃出一幀幀畫面：亮堂堂的廚房，奶奶晃動着白發，用勺子在炖鍋裡精心調配原料；她提着保暖瓶，拖着沾泥的鞋子，穿池埂走小路；寒風肆意撕扯着步履蹒跚的老人，她的衣襟在風中飄舞……

“吃肉包子吧，趁熱，别噎着。”奶奶打開方便袋把包子遞給我。這時我回過神來，袅袅升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瘦臉，也模糊了我的雙眼……

浸泡在愛裡的時間竟過得如此之快，轉眼就到了該上學的時間了。“你走吧，我來收拾，過馬路當心啊！有啥事就給我打電話。”奶奶推開欲要收拾碗筷的我，留下一個收拾殘局的佝偻瘦小的背影。

推門下樓，寒風仍在大地撒歡兒。我嘴裡是雞湯綿長的香味，心裡流淌着無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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