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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花有什麼作用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20 10:50:04

麥花有什麼作用(麥花與麥香)1

圖片來源:人民視覺

一場春雪後,田野裡熟睡一冬的麥苗被喚醒,身上暗舊的衣裳煥然一新,泛出葳蕤的光。葉子們不再有氣無力地匍匐在地上,像生了筋骨,一片片支棱起來,開始在春風裡舒展拳腳,與頭頂的白雲太陽絮語。

此時,說麥苗起身似乎有點早,但它們确實返青了,是肉眼可以看得見的改變。肉眼看不到的變化,是麥苗的根在地下正蓬勃分蘖。後來知道,麥種下地後遇水膨脹,最先拱出體内的,是纖細的根,因為麥子懂得先站穩腳跟,再長出第一片葉子。當第二第三片葉子相繼長出來的時候,節根顯現,繼而開始分蘖,一級,二級,三級分蘖……分蘖,是個特别的詞,它讓我想起了鳳凰涅槃,想起母親的分娩。有人用一粒麥種,培育出上百個分蘖,抽出了一百多個麥穗。小小麥種的生命潛力,大到奢華。

在秦嶺以北,麥子從種到收,幾乎經曆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如此長久眷戀土地的莊稼,隻有麥子。也隻有麥子,有能力徹底改變土地的顔色——麥子的嫩綠、翠綠、墨綠、黃綠與金黃,可以從眼前,一直鋪展到遠山和天邊,這種大美,即使是最棒的畫家,也難以描摹。

開春,麥子起身,投入一場聲勢浩大的舞蹈。田野裡,高矮、胖瘦整齊劃一的麥苗,在風兒的指揮下,舞動拳腳,蕩出好看的麥浪。站在麥壟上,聽得到麥子拔節的聲音,這輕微的畢剝聲,是麥子自己用力的聲音,是萬千麥苗用生命進行的小提琴般的合奏。

小時候一直不懂,大人們種下麥子後,為什麼要用兩頭細中間粗的笨重碌碡碾壓?石碌碡用粗繩子系在牲口身後,拖拉着在麥田裡滾來滾去,木軸與石頭之間,發出吃力的摩擦音——“吱吱、呀呀”,如同哼唱一首上古的歌謠。剛剛躺進土層裡的麥粒,能夠承受這千鈞重壓嗎?重壓下的麥種,沒有理會我當時對它們的擔心,來年,卻用綠油油的麥苗,給了我關于“重壓與成長”的答案。

麥子拔節後,逐漸抽穗開花。麥子的花朵,是我見過的最樸素的花,也是極簡的花朵,它們甚至不願讓人和動物為它們傾注目光。麥花摒棄了花瓣,摒棄了色彩,隻保留雄蕊和雌蕊,像一粒粒細碎的蟲卵,淡綠乳黃,半懸半挂地飄浮在麥穗上,讓人忍不住為它們擔心,擔心一陣微風,就能把花朵吹掉。

呵,麥子可不這麼認為。揚花期間,麥穗正翹首期盼風兒的到來。它們要借助風,赴約一場天地間盛大的愛情,走入雌雄花兒間短促的洞房花燭季。麥子的雌雄花朵,都是喜愛風兒的“風媒花”。煦日和風裡,麥子甜甜蜜蜜的“婚期”,會持續十天左右。經曆自花或它花授粉,麥子們昂首走向六月的金黃。

春天麥田真熱鬧啊,田野裡進行着無數喜氣洋洋的“婚禮”。麥子的鄰居,鄉親們稱之為雜草的打碗花和麥瓶花也粉墨登場。和麥花不同,這些蟲媒花有着靓麗的長相,它們擅長招蜂引蝶。看見它們,我會毫不猶豫地連根拔起。我怕它們擋了雌雄麥花約會的道兒,也不願意它們日後和麥子争搶地盤。

此時的田野和村莊,空氣中氤氲着麥花的清香,這氣味,讓所有的呼吸變得平緩舒暢,使所有從麥田旁邊經過的鄉親腳步踏實,也會使一個村莊,一座山坡,抑或一條河流,變得從容……

花後,麥子開始灌漿。陽光寸寸撫摸,雨水滴滴滋潤,熱風陣陣擁抱,此後,麥穗,由翠綠轉為黃綠;内外稃包裹着的小小麥粒,也逐漸鼓脹起來。

我曾經嘗過青麥粒的味道。上初中時,從家到學校的小路,要穿過一片麥田。每每穿過那片麥田時,青麥粒的甜香,就像一隻隻小手,不停地拽動我的衣襟。摘下一麥穗,拔掉長長麥芒,放到掌心裡揉搓,一顆顆嫩麥粒漸漸脫去外套。深吸一口氣,“噗”的一聲吹向掌心,輕飄的麥糠飛走。餘下的,是珍珠般圓潤的麥粒。

我是吃麥面長大的。童年的主食馍馍、面條、面糊糊,後來的面包、糕點、餡餅等,這些形狀不同,口感各異的吃食,全都離不開麥子。麥子紮根大地,吸收養分,把太陽光加工成可口的食物,然後在我們的胃裡散發光芒,溫暖滋養我們。

小時候最惦念的吃食,是母親炸的新麥油餅。麥粒入倉後,母親會舀出一升新麥面粉來炸油餅,犒勞一家人夏收後疲累的身子。

面粉發好,揉到暄後,母親在案闆上把它們切成一個個小劑子,再擀成一個個圓餅,在面餅中間,用筷子戳一個洞。等鐵鍋裡的熱油開始晃動時,快速把面餅沿鍋邊滑進去。刺啦一聲,面餅被無數大大小小的泡泡簇擁着從鍋底托起,呼呼呼膨脹起來,像是面餅裡有個小鼓風機。用長筷子給油餅翻個身,再炸,呼呼呼,這一面也鼓脹成袖珍“遊泳圈”。香味,開始在鼻尖上纏繞。待油餅兩面金黃時,母親用筷子夾起油餅,砰砰砰,在鍋沿上敲幾下,控油後,哐啷一聲,放進盤子裡。等待了一年的油餅,終于可以吃了。咬一口,舌頭上的每個細胞都活泛起來,齊齊豎起一片樹林,林子裡的每片葉子都喊:好吃,好吃!吃罷一個油餅,還會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

大學畢業後,我落腳城市,和一粒麥子一樣,紮根、分蘖、起身、出苗、拔節、抽穗、開花、灌漿……在季節的更替裡,享受着成長的快樂,也承受着成長的陣痛。

這個初春的周末,當我驅車來到城郊,看到綠油油的麥田時,思緒,呼啦啦生出翅膀,帶我飛回童年,和麥浪、打碗花、荠荠菜們握手言歡。“老槐蒼蒼嫩槐綠,小麥青青大麥黃”,“樵歸野燒孤煙盡,牛卧春犁小麥低”,詩裡的畫卷連同曾經熟悉的場景,一齊撲面而來,眼睛瞬間濕潤。

心,開始熱熱的噗通跳,和麥苗一樣,懷了滿滿向上的心思。

《 人民日報 》( 2019年03月13日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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