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聰明,但記性還行,三歲時候的事有些朦胧,四歲的時候有幾件事就記得很清楚。
第一件事是“吃食堂”。
父親前邊扛着桌子,我和母親高興地跟在後邊走在去食堂的路上,那個畫面記憶深刻。
那應該是在1958年,村裡把一個空院子改造成了食堂,要求全村的人都集中到那裡去吃飯,不用自己做飯還不收錢,可以騰出手來多幹點活,大家都非常高興。
記得我的老叔在食堂裡當管理員,我經常去找他,每當看到一屜屜金黃的窩頭和誘人的大鍋菜時,饞得口水直流,但他從不給我吃一口。有一次我餓得實在不行了就跟着他屁股要,他沒辦法切了塊生窩瓜塞給我,我躲在一邊啃的連個渣都沒剩,後來回憶起那塊窩瓜覺得比蘋果還甜。
我們村很小,那時隻有100多口人,到食堂吃飯需要每家自己帶桌子,食堂發飯票領飯吃。每到吃飯的時候院子裡都特别熱鬧,就像一個大家庭。
我們村的地不少,每個人能合上差不多有七畝,但澇窪地、鹽堿地和蘆葦地占比較大。玉米、高粱的産量比較高,然後就是谷子、紅薯。小麥的種植面積不小,但因種子不行密度太稀澆不上水産量很低。食堂裡小麥面都是用來和其它面粉摻和着吃,淨白面一般都是在過節的那天才能吃到。
記得那時候各家各戶除了勞動工具,鐵鍋等金屬類的東西都收走或上交了,想自己做飯是沒條件的,但大家覺得有食堂吃了也無所謂,國家怎麼說就怎麼做,隻要國家需要。
我家裡最後隻留下了一個銅盆,記得那銅盆厚厚的很重,但盛水不多,不大的盆池寬大的盆邊像個草帽子。這應該是我家的祖傳家物,爺爺沒舍得交,全家都用他洗臉。
第二件事就是我進了幼兒園。
那年村裡成立了幼兒園,孩子們都可以免費入園。大人們都下地了,把孩子放在幼兒園裡由讓老師看管帶着玩,大人放心生産,孩子們也都高興。
記得幼兒園的老師特别好,這個拉了那個尿了的都很耐心,還經常發些好吃的。記得有一次吃炒花生我去晚了,花生已經分完了,老師就挨個找孩子們給我湊了一份,我很感動。
印象最深的是第三件事,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
記得幼兒園的老師經常帶我們去看大人們勞動的場面,其中的一次讓我記憶猶新。
那是村裡組織開展的一次“深翻土地”勞動競賽,孩子和老人們都去了現場呐喊助威。
那時候的生産工具落後,地裡的很多活都要人工,這次競賽就是人工翻地。同土質同面積同起點,參加競賽的人一字拉開,一聲哨響,唰唰唰,鐵鍁飛舞,争先恐後。助威的人舞着彩旗,加油聲聲。
印象最深的是學生的快闆書,那真叫棒,其中的警句至今清楚記得:
誰英雄,誰好漢,甩開膀子看一看。
深翻土地搞生産,社員們有勁幹得歡
好青年,當模範,姑娘小夥争向前。
挖得深,翻得快,大叔大嬸也不賴。
……。
那群情激昂的勞動場面深深震撼了我們那些幼小的心靈。
可能是由于自然災害等原因,食堂沒能堅持下來,但經曆過的人還是忘不了那段讓人心動的時光。
我想那應該是走共同富裕道路的一種嘗試,是一次“摸着石頭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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