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霜降

文/張海鷹

“月落烏啼總是千年的風霜，濤聲依舊不見當初的夜晚……”歌手毛甯演唱的這首《濤聲依舊》歌詞化用的是唐代詩人張繼那首脍炙人口的《楓橋夜泊》，詩曰：“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2022年10月23日，是我國二十四節氣中第十八個節氣霜降。霜是空氣中的水汽直接在地面或地物上凝華而成的白色冰晶。寒霜出現于深秋，《詩經》裡的《蒹葭》說“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意思是說秋風吹來襲人的涼意，生長在河邊的蘆葦密密又蒼蒼，葦葉上晶瑩透亮的露珠已凝結成白刷刷的濃霜。三國時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曹丕的《燕歌行》開篇即雲：“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唐代詩人提到“霜降”的詩很多，白居易的《村夜》通俗易懂，詩曰：“霜草蒼蒼蟲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絕。獨出門前望野田，月明荞麥花如雪。”

劉長卿在《九日登李明府北樓》中說，霜降時節到了，鴻雁的叫聲聽上去更加悲切，旅居在外的遊子在這深秋時節也就更加思念家鄉，詩雲：“九日登高望，蒼蒼遠樹低。人煙湖草裡，山翠縣樓西。霜降鴻聲切，秋深客思迷。無勞白衣酒，陶令自相攜。”韋建的《泊舟盱眙》真實地寫出了詩人失意時的憂怨情懷和孤凄心境，詩雲：“泊舟淮水次，霜降夕流清。夜久潮侵岸，天寒月近城。平沙依雁宿，候館聽雞鳴。鄉國雲霄外，誰堪羁旅情。”黃昏泊船，寒霜降凝。漫漫長夜，冷月挂城。雁栖平沙，雞鳴驿站。故鄉萬裡，孤寂惆怅。

比較注重反映現實的戎昱代表作品之一《戲題秋月》雲：“秋宵月色勝春宵，萬裡天涯靜寂寥。近來數夜飛霜重，隻畏娑婆樹葉凋。”詩人說，秋天的月亮比春天的月亮更加皎潔、明朗。他信步踱到山坡上，月明山靜，夜深霜重，詩人擔心的是那些婆娑的樹葉随時都有可能在風中凋謝零落……

宋代詞人也偏愛霜降節氣，并寫有大量的傳世作品。

範仲淹的《漁家傲》蕩氣回腸，既表現了将軍的英雄氣概及征途的艱苦生活，也暗寓對宋王朝重内輕外政策的不滿，愛國激情、濃重鄉思兼而有之，構成了将軍與征夫思鄉卻渴望建功立業的複雜而又矛盾的情緒，詞曰：“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裡，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将軍白發征夫淚。”

晏殊的《蝶戀花》情緻深婉，深婉中見含蓄；寥闊高遠，高遠中有蘊涵，詞曰：“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谙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霜降時節，百花凋零，唯有菊花争奇鬥豔，元稹雲：“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黃巢雲：“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李清照雲：“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李彌遜的《晚秋即事》憐花之處又不無憐人之意，詩雲：“霜樹今無一葉留，日邊雲暗使人愁。獨憐揚子灣頭岸，猶有黃花戀晚秋。”

霜降時節，萬木枯黃，獨有紅楓似火若霞，謝靈運雲：“曉霜楓葉丹，夕曛岚氣陰。”徐霖雲：“山遠天高煙水寒，兩岸樓台楓葉丹。”李煜雲：“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杜牧的《山行》令人賞心悅目、精神發越，詩雲：“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霜降是秋季的最後一個節氣，意味着冬天即将來臨，家家戶戶開始翻箱倒櫃，将閑置了一年的棉衣棉褲挑揀出來，縫縫補補，漿洗晾曬，準備禦寒過冬。

提到置衣禦寒，就得提一提我國傳統的祭祀節日——寒衣節，它與清明節、中元節并稱為中國三大“鬼節”。

相傳，寒衣節起源于周朝，《詩經·豳風·七月》雲：“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意思是說，從農曆九月開始天氣逐漸轉涼，平民百姓開始為越冬添置禦寒的衣服，文官武将則由皇帝親自授衣，賞賜錦衣狐裘，以示關懷。由此，寒衣節也被稱為“授衣節”。

到了宋代，這一習俗被移至十月朔日，就是農曆十月初一。這一天，婦女們将禦寒的衣裳寄給或離家遠遊或邊疆戍衛的親人。杜牧的《越中》寫道：“石城花暖鹧鸪飛，征客春帆秋不歸。猶自保郎心似石，绫梭夜夜織寒衣。”許渾的《塞下曲》是這樣寫的：“夜戰桑乾北，秦兵半不歸。朝來有鄉信，猶自寄寒衣。”

再後來，寒衣節逐漸發展成為緬懷先人、祭奠逝者、寄托哀思的重要節日。

如今，過寒衣節，摒棄焚燒紙錢、冥物等愚昧落後的祭奠方式，大力提倡撰文、網上、鮮花、植樹、掃墓祭奠等文明祭祀活動，以此弘揚傳統美德，構建和諧社會。

作者：張海鷹，新聞記者，現供職于無棣縣融媒體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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