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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如果再這樣發展一段時間的話,那麼不久以後除了《風景名勝遊記》之外,在法國就再也看不到這個民族的古迹了,泰洛爾的繪畫和諾蒂埃的文筆想象奇特、充滿詩意,在這部遊記裡争奇鬥豔、相得益彰。我們在說到諾蒂埃的名字時完全可以表示欽佩,盡管他有時友好地提起過我們的名字。
現在是任何人都不能再保持沉默的時候了。最終,必須發出普遍的吼聲呼籲新的法蘭西來拯救古老的法蘭西。對廢墟的形形色色的亵渎和損壞,無不威脅着現在為數極少的、令人贊賞的中世紀古迹,它們浸透着我們民族古老的光榮,維系着對國王們的懷念和民族的傳統。
當人們花費巨資建造不知什麼模樣的建築物(尤其是影射巴黎的瑪德萊娜教堂和交易所)——這些可笑地自以為是法國的希臘式或羅馬式建築,其實既不是羅馬式也不是希臘式——的時候,另一些值得仰慕的獨特建築卻正在倒塌,人們也不聞不問,而它們惟一的錯處就在于其起源、曆史和目标都是法國的。
在布盧瓦,古城堡被用作兵營,而卡特琳·德·美第契時代漂亮的八角塔,倒塌後則被埋在一個騎兵營的屋架下面。在奧爾良,聖女貞德捍衛過的最後的城牆遺址剛剛消失。
在巴黎,我們知道城堡主塔周圍那些如此壯麗的、古老的萬森堡塔,被人們做成了什麼。裝飾得多麼優雅的索邦修道院,此刻正倒在大錘下面。聖日爾曼·德·普雷的美麗的羅曼式教堂,亨利四世曾在那裡觀察過巴黎,它有三個尖頂,在美化首都輪廓的這類建築中可謂絕無僅有,然而其中兩個尖頂可能要淪為廢墟了。
對它們要麼加固,要麼摧毀,有人覺得還是毀掉來得方便。後來,為了盡可能把這座神聖的古迹與擋住它正門的、路易十三時代風格的難看的柱廊銜接起來,修複者們用一些具有科林斯式柱頭、按照聖緒爾比斯教堂樣式建造的優雅小屋,代替了一些古老的小禮拜堂;其餘部分則粉刷成漂亮的鵝黃色。
哥特式的歐坦大教堂遭受了同樣的損害。當我們在一八二五年八月,即兩個月前,經過裡昂時,人們也正在用一層玫瑰色的顔料,遮住高盧首席主教的大教堂被漫漫歲月染成的動人色彩。在裡昂附近,我們還看到拆毀了阿爾布雷勒的著名城堡。我說錯了,城堡的主人保留了一個堡塔,把它出租給市鎮當監獄用了。
在福萊地方,一個有曆史價值的小城克羅澤被毀了,圖爾維爾誕生的領主館,達伊古爾的鄉村别墅,以及一些以後被用來美化紐倫堡的古迹,一起淪為廢墟。在納韋爾,兩座十一世紀的教堂被當成了馬廄。還有一座也是那個時期的教堂,我們沒有見到。
在我們路過的時候,它已經從地面上消失了。我們隻是在一間茅屋的門口,欣賞了被扔在那裡的兩個羅曼式柱頭,它們是這座建築惟一的遺迹,以自身的美證明着它們所存在過的整座建築的美。
人們摧毀了莫裡亞克的古教堂。蘇瓦松的聖約翰隐修院色彩絢麗,還有兩個如此輕巧獨特的尖頂,人們對它們的倒塌聽之任之。石匠就在這些宏偉的廢墟裡挑選着石料。人們對迷人的布萊斯納教堂也同樣漠不關心,它的拱頂已被拆毀,雨水一直落到裡面的十座王家陵墓上。
在布爾日附近的盧瓦爾河畔夏裡泰,有一座羅曼式的教堂,它的圍牆之巨大和建築式樣之豐富,足以與歐洲最著名的大教堂相匹敵,可是它快要被廢棄了。它的石料一塊塊地掉下來,就和東方沙漠裡的寶塔一樣鮮為人知。每天有六輛驿車經過那裡。
我們參觀過尚波爾,這座法國的阿朗布拉(阿朗布拉在西班牙格林納達,是阿拉伯國王的宮殿,1526年擴建了一座帶有壯麗的花園的意大利式宮殿),它已經搖搖晃晃,被從鉛皮剝落的屋頂上通過發軟的石料滲透下來的雨水侵蝕着。
我們痛苦地宣告,如果人們不很快地考慮迅速進行捐助——這種捐助應該是全國性的——把普裡馬蒂斯的傑作還給國家的話,這座美如仙女的宮殿、大如王宮的建築物,就會變得毫無用處,隻會剩下少許斷壁殘垣了。
我們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倉促地寫下上述文字的,隻是在迅速地考察了法國的一小塊地方之後,随意選了一些我們還記得的例子。請你們想一想,我們隻是揭開了瘡痍的一角。我們列舉的隻是一些事實,而且是我們驗證過的事實。在别的地方又在發生什麼事情呢?
有人告訴我們說,一些英國人花了三百法郎,購買了把出色的瑞米耶日修道院的廢墟中他們中意的一切都裝箱運走的權利。埃爾金爵士的掠奪就這樣在我們的國家中重現,而我們卻從中漁利。土耳其人隻出賣希臘的古迹;我們卻更勝一籌,我們出賣自己的。
有人認定,如此美麗的聖旺德利耶隐修院,正在被一間一間地零售,那個不知是什麼樣的業主無知而貪婪,隻把一座古迹看成是一個采石場。恬不知恥!當我們寫下這幾行字的時候,在巴黎,就在被稱為美術學校的這個地方,一架由十四世紀最優秀的藝術家雕刻的木質樓梯,被當成了泥瓦匠的梯子;
文藝複興時期令人贊歎的細木工制品,有些還上了漆、鍍了金、飾了紋章,一些被加工過阿内城堡的如此靈敏和精巧的鑿子碰過的護壁闆和門都堆放在這裡,支離破碎地倒在地面上,閣樓裡,直到住在這裡的那個人的事務所的候見室裡,他自稱是美術學校建築師,每天都愚蠢地在那些細木制品上走來走去。
而我們卻要到很遠的地方去,用昂貴的代價去為我們的博物館購買裝飾品!
總之,是結束這種混亂狀态的時候了,對此我們呼籲國人加以關注。盡管被革命的破壞者、惟利是圖的投機者,特别是被正統的複辟者弄得貧困不堪,但法蘭西的古迹依然豐富多彩。必須制止使國家毀容的錘子。隻要有一項法令就夠了,把它制定出來吧。
這些卑鄙的投機者為了牟利不顧名譽,因此無論擁有什麼樣的産權,都不能允許他們毀壞一座曆史性的和紀念性的建築物。這些可恥的、而且如此愚蠢的人,他們甚至不明白自己是野蠻人!一座建築物有兩個方面,即它的用途和它的美;它的用途屬于它的主人,它的美屬于所有的人,他們沒有權利破壞它。
應該對我們的古迹實行積極的監督。用少量的犧牲,就能挽救一些建築,它們畢竟象征着巨大的财富。布魯的惟一的教堂是十五世紀末建造的,價值兩千四百萬法郎,而在那個時代一個工人勞動一天隻掙兩個蘇。今天它的價值将超過一億五千萬法郎。然而用不了三天和三百法郎就可以把它推倒了。
還有,我們将體驗到一種值得稱贊的悔恨,我們願意恢複這些神奇的建築,可是做不到了。我們不再有那些時代的天才。工業已經取代了藝術。
這篇短文到此結束,而這個問題卻需要寫一整本書來探讨。寫下這些文字的人,會經常适時或不适時地舊事重提。那個古代的羅馬人總是說:我認為必須毀滅伽太基。像他一樣,這篇短文的作者将不斷地重複:“我認為不應該毀滅法蘭西。”
來源:雨果《一八二五》 圖片來自網絡 原載于《世界文學》2003年4期 轉自複旦人文課程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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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執行編輯:李祥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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