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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人殺豬菜

圖文 更新时间:2025-02-25 03:15:11

本地人殺豬菜(濃濃的故鄉情懷)1

五爺家的栓子大哥開着豪華轎車回老家,進院子的都一句話就是:“大叔,大嬸,血腸灌好了嗎?你在烀肉的大鐵鍋裡放一盆切好的蘿蔔片兒,那熬出來的菜地道好吃!”

搬到大連二十多年的栓子大哥平時沒空回老家,父親去電話說要殺年豬了,栓子大哥會推掉手裡的事情,駕車歸心似箭。對鄉村的記憶,随着城市生活的磨砺,隻剩下每一年回鄉下吃豬肉的一幕了。

栓子大哥特意關照父親,豬血腸多灌點,帶一些回單位打點領導,山珍海味吃膩了的城裡人,一旦紮進農家院,就像個七八歲的孩子,逮着什麼吃什麼。尤其是殺豬菜,敞了懷的造!

廚房裡煙氣缭繞,呼吸一口空氣都是肉香,點點滴滴沁入肺腑,抿一下舌尖也是香噴噴的。鍋台上碼着一隻大鋁盆,負責烀肉灌血腸的人是父親請來的,他的發小,我們管他叫田伯,精瘦的一個幹巴老頭,嘴裡總喜歡叼着一根煙袋鍋,随時随地吧嗒幾口,他灌血腸的手藝十裡八村出了名,有這手藝在如今的村子也是一條撈錢道兒,冬天,結冰了。河上封凍了,村子裡就有豬叫喚,田伯忙羅開了,東家請,西家迎。實在親戚幫襯了,殺豬灌血腸不收費,主人家也不虧欠田伯,割了肘子肉,三五斤,血腸粗細各一根,帶上,讓田伯下晚再呷一杯酒。鄰居街坊的掏腰包呢,一頭豬殺了,開膛剖肚,灌血腸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百元起價,如果殺兩頭就二百元人民币,即便給錢,東家也不忘送一塊瘦肉,一根血腸叫田伯拿回家。

别說城裡人愛吃殺豬菜,在田裡勞作了一年的農民哪個不稀罕殺豬菜?在遼南地區,農家殺豬有三樣殺豬菜必不可少。最具有地方特色的就是酸菜炖肉,其次是山瓜子炖肉(蘿蔔像大白菜那樣在缸裡漬,一般一周後就可以食用),最後那道就是豬血腸,俗稱:吉祥三寶。

第一道酸菜炖肉,做法不一緻,我做閨女那時候,家裡窮巴巴的,父親在殺豬頭天晚上就叮囑母親,酸菜炖肉,少切點瘦肉啊!多擱點五花肉,很多老人,牙口不好,吃不肥不瘦的肉就着湯湯水水的胃也舒服。其實,父親是舍不得糟蹋瘦肉,很金貴的,一斤瘦肉市場價五六元錢,能換好幾單輪車苞米棒子!

母親不是摳門抖嗦的人,那晌不聽父親的話,酸菜炖肉,放的是瘦肉,菜面上全是瘦肉,吃飯時,父親忍着沒發作,酒肉管夠吃,三桌子人,老少爺們,女人孩子,汽水,大米,這是素日少見的好東西,請誰來,開飯店就不要怕大肚漢!吃了,抹抹嘴,母親還捎點給他們家人。

吃喝到日頭偏西,杯盤狼藉,散席。母親,才站在地上扒拉一口涼飯菜,沒吃上幾口,父親掩了門,拍了桌子,掀了飯碗。一地碎片。母親還嘴,就是一頓拳腳相加。殺豬,本是一年中最開心的日子,給我的記憶,因為父親專橫跋扈,心靈留下陰影。

不過,那時候的殺豬菜,怎麼吃也吃不夠。我和弟弟的胃口就像一個無底洞,酸菜家裡有的是,烀肉的湯一點點炖菜吃,母親要将烀肉的湯炖酸菜,吃半個月以上!香!鍋邊烙一圈黃面餅子,飯桌上,吧唧吧唧嚼着餅子就酸菜,父親拿眼珠子剜我們,不許牙齒嚼出聲,說我恁大姑娘吃飯沒有斯文相,找不到婆家!

現在回去探望父母,問及當年吃殺豬菜的事兒,父親嘿嘿幹笑,扔一句:“窮呗,窮磕了,看什麼都不順眼!”

我嫁到另一個村莊後,每年養兩頭肥豬,賣一頭貼補家用,這頭就殺年豬。原先在家時,母親養的豬也就二百來斤,不抗吃,我這一代人,趕上好政策,土地承包到戶,我和愛人扣了兩個草莓大棚,一座果園,雞鴨豬一樣不少。五畝地的苞米,除了人吃一點苞米粥,餅子,其餘的喂了豬雞鴨,年豬,也都是三百斤以上,有幾年殺的年豬五百斤!吃不了,賣一半!

這酸菜炖肉檔次也提高了,香菜,蔥姜大料,不用贅述,酸菜切細細的絲兒,肉選後肘子上的,割一塊,鐵鍋的火不能太旺,慢吞吞的火燒着,半幹不濕的柴禾,火苗紅豔豔地舔着大鐵鍋,取烀肉的湯若幹瓢,不能少,酸菜不要洗第二遍,洗的次數多了,失去酸菜的原汁原味。鍋裡肉湯放好,酸菜碼進去,溫順的火苗催着鍋,調料放上,切好的瘦肉,等酸菜沸騰了,翻炒幾個來回,再放肉。肉放早了,吃起來口感發硬,發澀。不及酸菜八分熟再下鍋,炖好的酸菜和肉,那是一絕,吃起來口舌生津,回味無限。

去年臘月回老家吃豬肉,父親給我家也養了一頭,一塊殺的,殺豬那早上,父親吩咐母親多擱瘦肉,要不炖兩樣,一樣純瘦肉炖酸菜,一樣五花肉炖酸菜,照顧一下牙口不好的老人。過秤,兩頭豬養了不到一年,都是三百六十多斤!

條件好了,父親也講究吃的質量了,酸菜炖肉,生生炖了兩樣!拴子大哥說,走家時,給我拎一包酸菜炖肉哈!父親說,那還用你說,你嬸子早就準備好了!

我還是得意酸瓜子炖肉,母親的刀功厲害,切得酸瓜子頭發絲似的細,酸瓜子炖肉,也需要烀肉的湯來煨着,火苗不可以過旺,酸瓜子炖肉要炖好,時間上比炖酸菜長,必須炖熟炖的紮進肉湯味兒,調料在爆鍋時,放了一些,盛出來再放一遍,蔥花,香菜多一點。酸瓜子炖肉這第二道殺豬菜該注意的是,刀口要細膩,肉先在鍋裡焯一下,還有酸瓜子的肉湯不要炖幹了,出鍋時,帶一些肉湯,泡米飯吃,那是美味!

這些年,我住進城裡,殺豬菜我比較中意的是酸瓜子炖肉,酸菜炖肉不大欣賞。孩子和愛人倒是津津樂道酸菜炖肉,衆口難調嗎。

第三道殺豬菜:豬血腸。這是東北一大亮點菜肴,它的做法在東北地區也是不盡相同。

田伯的灌血腸技藝,是他一手調制出來的,從我待字閨中,到成為人妻人母後,父親一直請的田伯灌豬血腸,别人灌血腸,先打幾枚雞蛋攪勻,兌在血盆裡,吃起來的血腸亮晶晶的,田伯不用雞蛋,他就吊足了菜料,香菜,姜,蔥花,都要嫩的,灌血掌握火候,在将菜料摻和進血裡時,用一隻碗,在血面上旋着,旋着,讓血沫沫一點點均勻細膩,融合在整體的血盆裡,菜料和血經常攪動,攪動,灌腸找個手腳麻利的搭檔,田伯一邊往撐開的腸口灌血,一邊用手捋順血腸裡疙疙瘩瘩的凹凸面,鍋坑裡的火,吹面不寒楊柳風那種,待血腸統統灌完,田伯吧嗒吧嗒已經滅火的煙袋鍋,“急火,快!燒起!”

父親立馬蹲下身,用鐵鈎子一捅柴禾火,咕噜噜,鍋心随着噗嗤燃燒的火舌,開始沸騰起來。

栓子哥守在烀好的瘦肉盆旁,母親撕扒一塊,他接過去,蘸着蒜醬,大嚼特嚼起來!一點不像城裡人。

血腸經過十五分鐘的蒸煮,浮出湯面,田伯找一根牙簽,照着血腸紮了進去,帶出來的不是血汁,“嗯,老夥計!準備開飯!大功告成了!”

老屋裡炕上兩張八仙桌,地上兩張長條桌子,圍得水洩不通,田伯的一聲令下,人們停止了談興正濃的話題,目光都齊刷刷的聚焦在端上桌子的殺豬菜!

殺豬灌血腸的成了嘉賓,坐上客兒。田伯,喊,東家整了一桌子殺豬菜,葡萄酒,黃酒,白酒,飲料,啤酒應有盡有,大家解了褲腰帶死勁吃啊!不給東家留,留了他還生氣!呵呵!

栓子哥一會:“嬸子,我要吃口條。”“大叔,我要吃豬尾巴棍兒。”“大叔……嗝嗝,我就愛吃血腸,總也吃不夠……,老了,再有幾年退休了,我就回老家,大叔,你給侄子物色好獨門獨院的房子……。”

最近回父母那裡,聽父親說,栓子哥得了輕度中風,提前辦理了退休手續,栓子哥給父親打電話要在老家買一處房子,要有點地兒那樣的院落,養一頭豬,幾隻雞鴨,在鄉下頤養天年。

父親說,栓子哥自從身體不好後,一個勁的想回來,想吃殺豬菜,特别是田伯灌得血腸。在城裡養着鳥兒,種着花草,下着象棋,跳着廣場舞,栓子哥就是悶悶不樂,兒子媳婦也沒有辦法了,該住院也住了,鮑魚海參也不缺,人還是郁郁寡歡,問他是不是想老家了?栓子哥一聽到老家二字,眼睛閃着晶瑩的淚光,“我想回去!”

父親說:“村莊是你栓子哥的根啊!你們千萬别丢了土地,在城裡混不下去了,咱還有土地,養幾頭豬,種點菜,也不至于餓死!”

撂了電話,面前浮現的是栓子哥挽着袖子,一隻腿踩在鍋台上,大口大口對付豬血腸的鏡頭,我想說,我也饞殺豬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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