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30日早6點多，我們一行人從濟南出發，乘大巴從濟南西上了京台高速直奔安徽。一路天氣不錯，但過了合肥，開始下小雪，越往南走越大。傍晚時分，我們到了青陽縣城，這時雪下得更大了，地面已經有五六公分厚的積雪，看來這雪不是剛開始下的，我擔心明天還能不能穿越九華山。

我們下了大巴，換了小面包車，趕往駐地。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們到了一個叫做将軍村的小村莊停下了車，我以為到達駐地了，卻不見司機讓我們下車，原來是司機給車換防滑鍊，顯然是準備爬山了。換了防滑鍊，我們的車開始爬山，走盤山公路。我的心一陣緊張。還好，雖然在雪路上爬山，但面包車還是平安地将我們送到了離将軍村10幾公裡外的另一個坐落在山上的小村莊——蘇家。這個小村莊似乎沒有幾戶，也沒路燈，村路上的積雪有10公分厚，我們30幾人晚上就住在這農家。

吃了飯，我們9個人去了200米外的另一戶人家住宿。房間沒有暖氣，也沒空調，很冷。我沒脫衣服鑽進被窩，蓋了一床被子夜裡竟然被凍起來，又找了一床小被子蓋上，才稍好一點。

第二天吃完早飯，已經7點，天才蒙蒙亮，我們在一位老鄉向導帶領下出發了。我們沿着一條上山的小路迤逦而行。路上的積雪有10幾公分厚，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煞是好聽。但是進山前我們買的冰爪不大科學，走不多遠，腳底下就凝結起一個冰疙瘩，真正起不到多大的防滑作用。走了有2公裡左右到達有石階的地方，向導回去了，我們繼續往山頂前進。一路上，聽着身邊溝谷裡山泉的嘩嘩聲，遠眺着漫山的冰雪世界，近賞晶瑩剔透的冰挂、霧凇，令人心情大悅。說起來老天爺實在反常，濟南作為北方城市，入冬以來卻沒下過一場雪，我們反而來南方賞雪來了，真是咄咄怪事。到了老常住護國禅寺，已經接近天台峰，石階更加陡峭，且堆滿了積雪，比登泰山十八盤還要艱難一些。我們幾個人小心謹慎，歇歇爬爬，終于到達山上垭口。這時一陣風吹來，夾雜着紛紛揚揚的雪花，頓覺徹骨寒心，我本能地把脖子縮了下，将棉帽子拉下一大截，僅漏出面部和眼睛。站在垭口上仰眺山頂，隻見天台寺雄踞峰頂，氣勢凜然，一層薄霧籠罩着，像天宮一般。天台寺下面的石階被白雪覆蓋着，僅能看出個輪廓來，如天梯一般。我們欣賞了旁邊石壁上古人留下的大字石刻，卻因為被雪覆蓋，字迹較為難辨。

我們休息一會兒，然後開始向天台寺攀登。由于天冷雪滑，隻顧着集中注意力爬山了，因此也不記得有多少石階，估計至少有二百級吧。五分鐘後，我們登上了天台寺。

天台寺是九華山近百座寺廟中地勢最高的，位于天台峰峰頂，供奉着地藏菩薩的金身塑像，高大慈祥，香火頗為旺盛。站在廟前，看周邊的山景霧氣氤氲，一片雪白世界。我們逗留片刻便根據指路牌往鳳凰松方向而去。登上天台峰最高處，山頂的風景更美，尤其是那些松樹被冰雪整個包裹起來，就像一棵棵玻璃樹一般，樹冠又像一大朵一大朵潔白的棉花糖，晶瑩無暇，美豔動人。但這裡風很大，像刀子一般割人。我拍了幾張照片，手被凍得麻木，于是趕緊收起手機，戴好手套，開始下山之路。

開始的路段還算平緩，雪很厚，大家興高采烈，不斷地拍照、嬉戲。随着石階越來越陡峭，而且有的石階旁邊就是萬丈深淵，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我不知道别人的感受如何，我當時真有點後悔了，心裡埋怨自己不該逞能走這條路，而應該從天台寺走近路下山。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到了這裡，進退兩難，隻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了。到了小花台，我不知道這個名稱的來曆，也許這山上有高山杜鵑，或者别的什麼花卉，反正這個時候，冰天雪地的，想看也沒有，因而覺得這名稱毫無意義。從小花台開始，基本上都是下山的台階，而且陡峭難行，十分令人犯憷。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一點不假，尤其是雪後的台階就更難了。我已沒了拍照的興趣，把手機趕緊收起來，專心走路，一步一個腳印地下山，畢竟安全第一。有的台階旁邊有一段石栅，可以把攬一下，有的有部分鐵鍊，也可以把拽，令人稍稍安心下。但有栅欄、鐵鍊的地方太少，下台階便要高度小心。我前腳用力踩進雪裡，待踩穩再在登山杖幫助下邁開另一隻腳，如此機械地重複着一個動作，因而下山速度比正常要慢一半。這時候已經快下午一點了，我們在一無風處，大家簡單地吃了點随身帶的飯，充充饑，然後繼續趕路，否則一旦天黑前下不了山，那就更加危險了。

盡管大家十分小心，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一路上我還是遇到幾次危險，在台階上打了滑梯，但都有驚無險。别的驢友也有類似的經曆。最危險的一次發生在領隊身上。他不小心忽然腳下一滑，摔下路邊，幸虧被一棵松樹擋住，否則跌下懸崖無疑。我見領隊摔下台階，心裡驚了一下，腿也直打哆嗦，話也不知道說了。大家都受到了驚吓，趕忙把領隊拽上台階，安慰下。領隊說沒事。其實他自己受到的驚吓更大，他是安穩大家情緒，避免都緊張，引發更多的不安罷了。為了避免再次出現更大的不測，大家相互交流經驗，一緻認為：下台階時，千萬不要踩台階前端，要往後踩，一定踩穩了再挪另一隻腳。其次下山時充分發揮登山杖的作用，因為它能起到支撐穩定身體的作用。

在小花台和大花台的交叉路口，我們當中的一位女士不願意走了，說沒體力了想去大花台坐纜車下山。領隊說，你一個人去坐纜車下山我們都不放心，因為這裡距離大花台并不算近，咬咬牙堅持下吧，我們一定能勝利下山。由于沒人與她一起坐纜車下山，她就收起了坐纜車下山的念頭。其實我心裡很想與她一起乘纜車下山，無非多花幾個錢，畢竟性命比金錢更重要。但一考慮與一個女的一起下山，夜裡一起找賓館住宿，不大方便，也就罷了。

路上遇到一夥上海來的驢友，他們正從山下往山上走，說走錯了路。我們真替他們擔心，如果黑天前下不了山就麻煩了。我們當中有人問他們，還有多遠到山下？他們說，不遠了，你們馬上到山下公路了。我聽了如釋重負，心裡一陣輕松，覺得有了希望。這時候我的左大腿根一陣痙攣，像是抽筋一般。我想壞了，如果不能走路，該咋辦？我捶打幾下大腿，稍稍休息了一會，試着走了幾步，痙攣消失，便放下心來。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時一位驢友滑倒了，竟然不巧撞在石頭上，斷了小腿。大家幫他用樹枝固定一下，然後攙扶着下到山下公路上。領隊找來一輛三輪車，拉他到我們晚上的住處——鳳凰松農家樂。我們一夥人則沿着公路邁開腳步，一刻鐘後到達鳳凰松農家樂。

因為鞋子被雪濕透，腳被凍的十分難受，大家紛紛在附近商店買了布鞋穿上，比穿着濕透的鞋子就舒服多了。晚飯後有人燒火盆取暖，我們幾個人順便烤鞋子。老闆娘嫌我們燒她的柴禾心疼，嘟嘟囔囔個沒完，我們烤個半幹也就罷了。

第二天早飯後，我們乘車到九華街，遊覽了肉身寶殿等幾處寺廟，然後乘坐公交下山。半小時後我們到達遊客中心，結束九華山遊，踏上歸途。

2019年1月8日

壹點号老牛行走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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