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玉娥

父親在女兒心中，總是無人企及的偉岸！老話說女兒是父親前世情人，因此父親對女兒都會倍加庝愛，就如我。自小父親給予我的愛就遠遠超過哥哥和弟弟。老話又說，兒子是父親的前世仇人，哎，也難怪，這仇人怎麼能比得過情人呢。

父親今年八十歲，曾經的帥氣己蕩然無存，嚴重縮水的個頭也沒了當年的飒爽英俊，微駝的脊背己不再堅挺，就連走路也有些步履蹒跚，黝黑的臉堂上，那雙渾濁的雙眼，由于母親的離世，也時常變的憂郁而暗淡無光，臉上的每一條皺紋裡，都藏滿了生活的堅辛和歲月流逝的滄桑。

父親如母親一樣，總是傾心把全部的愛戀給予子女，又唯恐累及兒女半分。如今八十歲的父親，一直不要我們照顧，一切生活瑣碎都要自己打理。但畢境年歲己高，我總想把父親接來身邊一起生活，可每次父親都住不了多長時間，就鬧着回去，無論我怎麼說，他都有要回的理由，扭不過就随他，可又怕父親孤單，就時常回家陪伴。

父親喜歡看書也學着寫字，其實他那點知識，都是在部隊掃盲班學的，父親的好學體現在生活中，事事要求完美，做什麼都是要精緻，院中的幾顆果樹被父親照顧的年年都碩果累累，門前的那塊小地，也被父親寶貝似的侍弄着，應季的蔬菜，總是不斷地收獲着。同時收獲更多的，是來自鄉親贊賞的目光，看那菜架打的正正齊齊，那些歪歪斜斜的棍棒，在父親手中都能整起劃一的排列，就如同将軍和他的士兵，”瞧這老先生真闆正，地種的跟秀花似的”，這是鄉親們給予父的贊賞！

相比于種地，父親的廚藝甚至針線也都不在話下。各種地方小吃他大多都能做的出，據父親講他當兵時，常去炊事班幫忙，因此練就了一手好的廚藝。縫縫補補拆洗被褥這些父親都會，就連我女兒和大侄女結婚時的被褥，也都是他和母親親手縫制的。

父親十八歲入伍，當了一名戰備連裡的汽車兵，自此和汽車結下了一輩子的情緣。那時國家還沒有自己的汽車，父親開的車都都是二戰時期的戰利品，美、法、英、日等可以叫萬國車。國家軍用物資的儲備大多藏匿在深山中的洞穴裡，父親就是開着這些車穿過層層盤山路運送的。這些車無論出現什麼故障，都能被心靈手巧的父親解決掉。就連當時的技術員也不及父親。父親當兵八年，轉業至德州運輸公司上班，于一九八二年調回商河石油公司，開車至退休。

退休後的父親對母親倍加疼愛，自此包攬了全部的家務，他在盡力彌補着對母的虧欠，想讓身體虛弱的母親好好休息。記得有一次我和侄女們回家包水餃，母親高興便搶着要去煮水餃，一會爸就催我去看看，怕母親煮不熟，我就開母親玩笑說，媽你太了不起了，混的連水餃也煮不熟了，母親聽後就笑着罵我。

至直現在父親還常對我們講，當年你媽太不容易了，一個人帶你們三個還要照顧十幾畝田地，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太不容易了，父親常常念叨着，這成了父親的心節。可母親從未跟父親念過苦或累，其實母親因着父親的疼愛并未覺得苦，特别是父親退休後的日子裡，因父親包攬了全部的家務，母親覺得無事可做。高中學曆的母親，性格開朗愛熱鬧人又勤快，她是斷不能閑着的。就讓父親給她做面條去城裡賣，賺不賺錢不要緊，隻要母親開心父親就不怕受累。

由于父親做的面條細緻好吃，母親人緣又好，面條賣的很好，母親更是開心。曾有人問母親，老太婆這麼高興，一天能賺多少錢？母親總是笑着說，錢賺得不多，這“大娘”倒是賺的不少，母親的回答總能引來陣陣笑聲。沒想到母親的面條竟然賣了二十幾年，直到母親生病住院，從急診室到病房的護士都是母親的顧客，她們都稱呼為母親面條大娘呢。

父愛如山，母愛似水，父親對我的愛即如山一樣堅定，又如水一樣涓涓長流，時刻溫暖又感動着我。他總是默默地為我付出，曾聽母親講，我出生時人太瘦小，粗布做的裹褥磨的小腳彤紅，細心的父親便找來沙布，把我的小腳裹好。我兩歲時弟弟出生，我就被送去姥姥家，父親每次回家都要先去姥姥家看我，我也是有什麼好東西，都要姥姥放好給爸爸留着。母親曾開玩笑問我，妮，我做了新棉褲新棉襖，你說先給誰穿，我會不加思索地說當然給爸爸，那娘穿什麼呀，娘就穿舊的吧。

五六歲的時候爸便把我帶在身邊，我和爸一同出車，隻是車一開我就睡覺，去了哪也不知道。記得有一次爸和另外二位司機叔叔一起出車，半夜了才到旅店吃飯，廚師問幾個人吃飯，其中一位叔叔說三個半人，我很奇怪的問，人怎麼還有半個，爸半個人長啥樣在哪裡？爸笑着說半個人就是你呀！我聽後生氣地白了那位叔叔。

爸爸休息的時候就帶我去市裡玩，吃狗不裡包子，還有糖炒栗子，還去動物園看老虎猴子。記得有一次去看老虎，我手裡正拿着一個大蘋果，那時的我并不知道什麼是害怕，拿蘋果的手一下就伸到了老虎籠子裡，吓的爸一把把我抱了起了。自此再也沒帶我去動物園。所有這些哥哥和弟弟隻能默默地羨慕着。就連父親退休，也偷偷的要我接班，他不敢去跟爺爺商量，因為爺爺斷不會讓女孩子去接班的，為此媽媽也去商量哥哥和弟弟，由于爸爸對我的偏愛，他們倆個也跟爸一樣的疼我，一緻決定班由我來接，為此我一直對哥哥和弟弟心存感激！

不善言談的父親，總是喜歡一個人獨處，我知道他是要用這些獨處的時光來陪伴母親，和母親講沒來得及講的話，及心中對母親的那份欠意，還有孫輩孩子們的終身大事，那個結婚了，那個生娃了，這些本是母親所期盼的，如今隻能是母親的遺憾了。

父親一個人在家，吃飯也不怎麼按點，回家時常趕上父親在吃飯，他總是坐在沙發對面，沙發那面擺上母親的碗筷，起初見到這些我總是忍不住淚流滿面，父親就像做了錯事的孩子，趕緊收實了。時間久了我便理解父親，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懷念母親，隻是擔心這樣下去，父親會思及過度而傷了身。

因此，我曾狠下心來問父親，現在在你心中我和母親誰更重要，父親望着我不能做答，我說爸你知道嗎？萬一你病倒了我會多擔心，你能不能想開一些，替母親多活幾年，也多陪陪我不好嗎？爸爸流着眼淚說好好。都說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願以後的日子裡，父親由我這件小棉襖溫暖相伴，健康快樂永遠！

去年我的女兒生了娃，我就叫爸來陪我看娃，或者我帶娃回家陪他，娃娃很喜歡老姥爺，老姥爺也很喜歡他，父親臉上也有了久違了的笑容。 看到爸爸高興的樣子，我的心裡也洋溢着滿滿的幸福！

作者簡介：張玉娥，現在濟南市商河縣市場監督管理局工作。工作之餘，愛好廣泛，精神富有，喜歡文學舞蹈和陳式太極拳劍，把平淡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多姿多彩，風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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