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牛在街邊抛售蘋果手機 圖片源自網絡

□楚天都市報極目新聞記者 餘淵 劉楒睿

9月23日，iPhone14發售僅一周，不少“黃牛”倒下了。

在官方快速發貨、用戶期待值下降等因素加持下，原本想象“日入數十萬”的黃牛們遭受痛擊，甚至出現“上午加價兩千不賣，深夜加50塊也願出手”的情況。

經曆過“蘋果”早期倒賣的輝煌，有黃牛創立了專門公司，而單幹的黃牛也始終堅信“下手快，絕對賺”。但現實是，活在過去的蘋果黃牛，已無法再适應新的社會形勢變化。

iPhone14砸在手裡

北京時間9月8日淩晨1點，蘋果召開新品發布會公布新機iPhone14。“每年這個時候，我們就會開搶。”對于北京“黃牛”牛明來說，按照過往經驗，隻要下手快就能夠包賺。

黃牛的盈利模式，就是以低價買貨，再高價賣出賺取差價。自打十多年前iPhone4推出，“搶iPhone”便成為他們這些年的一條穩定生财之道，他們被稱作蘋果黃牛。

當年iPhone4首發時，有黃牛在中關村曾賣出2萬元，4年後iPhone6又刷新紀錄，報價達到驚人的2.8萬元，與官方差價近萬元。牛明說，網購尚不發達的年代，黃牛多在門店排隊預購，“搶到就是賺到。”還有的遠赴香港、澳門，買回蘋果手機再轉售。

“一部iPhone最高可賺五六千，一個月賺30來萬元正常，厲害的賺到百萬元以上。”牛明說，今年iPhone14發售後，黃牛同行們依舊瘋狂，以為新機推出“靈動島”功能有賺頭。

“以往經驗隻要對新機作改變，市民都會瘋搶。”牛明說，像iPhone6、iPhoneX的高銷量，就是黃牛倒賣的底氣所在，“但沒想到，這次帶着靈動島的iPhone14會砸。”

在華強北，黃牛李響創辦了自己的倒賣公司。“iPhone14發售第一天，公司就購入各種機型，有200多台。”李響說，這批貨全部售出盈利可有40至60萬元。按預測，iPhone14在發售後首發會跌破發行價。

9月16日發售的當天早上，李響的同行們開始瘋狂掃貨。“但我們的進貨價，最多可以比官方價便宜1000元左右。”李響說即便是破發，他們在壓低價格的情況下，也能盈利。

“Pro版本溢價近兩千元，Pro Max版本則能溢價三千元。但做夢也沒想到，到傍晚這一溢價就跌到兩三百元，不少黃牛囤的iPhone14砸在了手裡。”李響說，有人調侃他們這一天的狀态是“上午加價2000元不賣；深夜，加點吧，加50塊也行”。

被用戶反向“收割”

華爾街見聞報道，湖南一家檔口256G内存iPhone14Pro的回收價顯示，16日11時該機型溢價約900元，18分鐘後溢價700元，兩小時後溢價隻剩300元。最誇張的是512GiPhone14 ，比官方首發價低了739元。

9月17日，連iPhone14pro價格也快速下降，黃牛們慌了，這時一些用戶開始反向“收割”黃牛。有網友爆料，自己搶到2台iPhone14Pro Max，早上加價1600賣給黃牛，隔天下午官網價加100元又從黃牛手裡買回，四舍五入純賺3000元。

在杭州西湖蘋果店，有黃牛訴苦，他16日加價1800元收的iPhone14Pro Max，17日隻加價600元賣出，倒騰六七部手機都沒把坑填平。“過去無法賣出，還可以直接退貨。”牛明說，這次黃牛們通過各種渠道囤到的手機基本無法退貨，如果賣不出就隻能砸在手裡了。

9月18日，有科技博主爆料，地标廣州的黃牛在朋友圈稱，加價買的iPhone14賣不出，不得已在路邊擺地攤虧本售賣，“今年形勢不妙”。還有大V博主稱華強北的黃牛集體吃癟，紛紛賠錢賣iPhone14。

截至9月21日下午，牛明還在虧本甩賣手中的7台iPhone14，“我要考慮轉型退出蘋果黃牛。”

還有黃牛被平台坑到的。據小莉幫忙報道，9月14日，自稱做手機銷售的小康求助稱，前幾天在某平台小程序上搶購十幾台蘋果，支付15.8萬元，但對方一直不發貨，客服也不回複。小康也托朋友去現場核實，發現這家注冊重慶的公司已人去樓空。

目前該平台預售蘋果并卷款跑路事件已經重慶市渝北警方立案。“本來黃牛就不賺錢了，碰上這樣的平台，真是雪上加霜。”牛明說。

蘋果的狂熱在減退

牛明還是想不通，為啥用戶們對iPhone14突然失去了興趣。

李響則分析，很可能是因蘋果公司出現大量提前發貨的情況，有些原本預計半月甚至一個月才發貨的訂單，在首發當日就收到了現貨。北京一蘋果專賣店店長羅聰向極目新聞記者證實這一情況，“有大量的預購訂單在17日一早就到貨了。”

社交平台上，“蘋果提前發貨”也成了熱門話題。羅聰告訴記者，目前店内pro、promax系列，隻支持在官網預訂後取貨。但iPhone14基礎機型是采取店内預約取貨的形式，“如果店裡庫存比較多，那麼可以直接在線下拿貨。”

再者，産品升級不盡人意，降低了用戶對iPhone14的熱情。随着發布時間臨近，9月15日晚，便有網友違約提前開箱iPhone14，并測試靈動島功能。在發布會上十分流暢、美觀的靈動島，不僅出現了不适配情況，還有位移等問題。也有網友說靈動島在陽光下看上去并不美觀，有用戶吐槽“靈動島才是最大屠牛場”。

此外，用戶對于加價購買手機的行為已變得理性。數據顯示，目前國内用戶平均換機周期為28至31個月，換機動力正在下降，而蘋果一年一新機，顯然是遠遠高于這一換機周期。

9月21日，湖北市民王星告訴記者，自己在iPhone14推出之際，買了2年前的舊機iPhone12 mini。“我一直在用蘋果，從2019年到現在用的是iPhoneX。”王星說也關注了iPhone14相關新聞，感覺手機不需那麼多新功能，性價比才重要。北京市民姚女士也認為，自己手中的iPhone13可以“再戰一年”。去年，她與男友都買了iPhone13，如今新機對他們并無太大吸引力，不如将這筆“巨款”存起來。

一些專賣店證實，相較去年的iPhone13，自發售日起至今店内iPhone14的同比銷量有所下滑。

有網友稱，自己将手機出售給黃牛後又買回盈利3000元 圖片源自網絡

“黃牛”紛紛考慮轉行

此前蘋果發布新品時，網上總能刷到北京三裡屯蘋果旗艦店排長隊的視頻。

9月21日上午，記者在該店看到，距離發售已過5天，這裡并未出現人潮洶湧的情況，但也有大量市民圍觀。市民王先生表示，到線下旗艦店是為了看一下新機獨有的紫色，“沒有打算購買。”店員則表示，16日、17日兩天，排隊預約新機人數多，但近兩天預約人數逐漸減少，更多是前來取貨的客戶。

蘋果官方客服也表示，現階段蘋果線下旗艦店多為取貨客戶，預約購買者少。

彭力曾是蘋果忠實用戶，從曾經的iPhone4到iPhone12，他幾乎都是在發布之初購入新機，但去年時他已抛棄使用蘋果。他說，近些年蘋果新機發售越來越快、價格越來越高，他已反思該不該“發布即買”，“部分國産手機，性價比相較于蘋果，強了太多。”

李響也表示，近些年行情顯示蘋果手機已不再适合大規模倒賣，他的許多黃牛同行，都已開始思考轉型。

牛明去年曾轉型改賣索尼PS5遊戲機，但不熟悉門道虧損幾萬元。“數碼産品倒賣，太難了。”他說，還想過轉型做顯卡、演唱會，但都放棄了。

李響前兩天看一篇文章寫道：今年很可能是iPhone的黃牛轉折年，未來幾年，那些徹夜排隊在店外高價收購iPhone的黃牛可能逐年變少，成為一個時代的注腳。

對于“蘋果黃牛”這一行當，法律如何看？湖北首義律師事務所吳正平律師昨表示，俗稱的蘋果黃牛，其轉賣的手機基本是從正規渠道購買，其利用市場短缺賺取差價并不違法。但有些是通過非正當渠道獲取的就涉嫌違法。

（為保護受訪者隐私，文内出現人名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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