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這麼大一群，它們其實都是靠兩頭牛發起來的。”62歲的老胡拽着一頭母牛的牛角，面露笑容，有些自豪地向我們介紹。老胡是住在晉南中條山上的一位農民，同時也是一個有着10多年經驗的養牛戶。目前，他的牛圈中存欄16頭母牛，若按照當前的牛價，這些牛最少值20多萬元。“我每年隻賣幾頭公牛，母牛從來不賣。‘雞生蛋、蛋生雞’，這就是我的發家方式。”老胡說。

認識老胡很偶然。當時，我們一群攝影人想尋找一些初春的農村素材，于是就驅車進了中條山腹地，不想在左轉右轉的摸索中，竟然在一片不大的山坳中，看到了一個簡陋的牛圈，10幾頭大黃牛正在磚砌的牛槽中埋頭吃草。在當地農村，由于年輕人外出打工，勞動力減少，飼養大型牲畜的農家已經很少，而養這麼多牛的人家更是少見。我們舉着相機，開始圍着這個牛圈噼裡啪啦地拍攝起來。

或許是我們說話的聲音過于高亢，不一會兒，一名男子從牛圈南側的一座農家院走了出來。他看着我們圍着牛“指指點點”，雖然疑惑，但沒有像山下村莊、特别是靠近城市的人那樣直接呵斥，反而面露微笑，詢問我們是做什麼的。聽了我們的自我介紹和目的，淳樸且沒有強烈戒備心的男子就開始和我們聊了起來。

這位好客的男子就是老胡。老胡告訴我們，當年生産隊解散時，家裡分了一頭牛，養了幾年後賣了。“當時一頭牛沒多少錢，加上完全靠種莊稼收入不多，孩子們又小，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就出去打工了。”打工3年的老胡由于沒有技術，幹的又是粗活，也就沒掙上啥錢，隻好回到山裡。“回來後也不知道幹啥，思來想去，還是養牛吧，就買了兩頭母牛，把這事重新拾了起來。”

“本錢少，我的想法就是‘雞生蛋、蛋生雞’的思路，讓母牛下牛犢子，慢慢地養。”老胡說，他的家在山上，雖然種地的自然條件不好，但對于養牛來說還是很便利的。每年清明過後，山上的草長起來，他把牛往山上一趕，然後就可以啥都不管了，一直到天冷後再次上凍，“這期間有半年多都不用喂飼料，牛會自己吃草、休息，甚至自己生小牛犢，你隻需要每天上去看看就行。”

沒有人接生，牛會自己生牛犢？孤陋寡聞的攝影師很疑惑。“是啊，牛在山上時，經常發現有懷孕的母牛不見了，然後過了幾天，它自己回來了，回來時身邊就多了頭小牛犢，你根本不用操心。”老胡笑着說，把牛趕上山，省心、不用攤本，上凍後往家趕時還會多幾頭牛，“這也是我選擇養牛的主要因素。”“在山上不管，也沒人偷牛嗎？”攝影師又問。“我們這裡的治安很好，這10幾年來，在山上放牛的有六七家，還沒有聽說誰家的牛丢過。山上也沒有虎呀狼呀等野獸，野豬倒是不少，但牛不怕野豬。”老胡回答道。

在牛圈旁聊了好一會兒，大家都站累了，熱情的老胡急忙邀請我們去家裡坐一坐。他的家距離牛圈隻有十幾米遠，是一個在當地很常見的地窨院，一條鋪着水泥的小路通往院門，小路兩側是4米左右高的土牆，切割得十分齊整。路上，老胡邊走邊說，他家的這個院子是在他的手裡挖出來的，“30多年前的事了，挖了五六年才挖好的，那時候沒錢，就我一個人挖，而且全是用農閑時間。這地方的土質硬，用鎬頭和小推車，就那麼一車車地推出來了，包括這個回家的過道。”

來到老胡的農家院，隻見院子很大，足有一畝多地，四周全部挖有窯洞，數了一下竟然多達10孔，這在一般的農家院中是很少見的。老胡告訴我們，他和老伴一共生育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已經結婚成家了，但兩個兒子和兒媳、孫子仍與他們住在一個院子裡，“所以家裡的窯洞才多”。春節過後，兩個兒子外出打工，兒媳留在家陪着各自的孩子在鎮上上學，平時這個院子也就老胡和妻子兩個人居住。當天，老胡的妻子去地裡幫别人撿拾中藥材了，撿一天可以掙60元的工錢。

“我們這裡旱地多，這幾年大家都開始種中藥，主要是黃芩、柴胡等，一畝地每年的收入在兩千元左右。收入不高，年輕人都願意外出打工，種地的都是像我這樣的老人了。”在老胡家寬敞的窯洞内，他安排我們坐下，接着又倒了茶水，然後又繼續聊天。

“我也種了幾畝中藥，但我的主要精力還在養牛方面。”老胡說，這10多年來，他從最初的兩頭母牛開始繁育，到目前已經有16頭成年母牛了，按照現在的牛價，總價值至少在20多萬元。“這麼多年，我隻賣公牛，隻要生下來是公牛犢我就賣掉。這幾年，一頭小牛犢能賣一萬元左右，去年賣了5頭，今年還能賣4頭，可以說，每年靠賣牛犢能掙5萬多元。”

“那你也算村裡的有錢人吧？”我們開玩笑地對老胡說。他聽了嘿嘿一笑：“也算不上，因為我這種養牛的方法是沒辦法計劃的，因為每年到底生多少公牛是不知道的，而且我不攢錢，每年掙的錢都花掉了，都是全家人一起用。”“孩子們不花自己掙的錢嗎？”我們又問。“孩子們掙的錢都留着，我們不動。為啥這樣呢？因為不管我們掙再多錢，到最後都是他們的，現在都花在他們身上，比留到最後好，最後很容易鬧矛盾的。”老胡說道。聽了他的話，我們一行都不住地點頭，稱贊他比一般人想得開。你覺得呢？歡迎在文末留言讨論。大河鄉土原創作品，未經授權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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