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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室的故事章節目錄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2-20 00:30:43

急診室的故事章節目錄?(1)華武星說:“既然都來了,那就在這吃算了,好久沒吃過牛扒了你也不用煮我的飯了,趕緊跟那些阿姨出去跳舞吧”華武星知道媽媽近段時間熱衷廣場舞,不跳就渾身瘙癢剛好這個時候也是跳舞的合适時間,我來為大家講解一下關于急診室的故事章節目錄?跟着小編一起來看一看吧!

急診室的故事章節目錄(連載急診刀鋒救命人第七章)1

急診室的故事章節目錄

(1)

華武星說:“既然都來了,那就在這吃算了,好久沒吃過牛扒了。你也不用煮我的飯了,趕緊跟那些阿姨出去跳舞吧。”華武星知道媽媽近段時間熱衷廣場舞,不跳就渾身瘙癢。剛好這個時候也是跳舞的合适時間。

“當真?”沈大花很開心。“那我可真去了啊,你也不用太灰心,對方答應我了,找個合适的機會親自來我們家,人家夠誠意了吧?媽不着急,媽看到你能夠如約而至,已經很開心了,說明你對這個事上心。”

“去吧去吧”,華武星催促她,然後挂了電話。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旁邊走來,華武星定睛一看。

杜思虹?!

說來也奇怪,自從認識杜思虹以後,華武星覺得會經常遇到她,在醫院遇見也不奇怪,但這回都已經回到家樓下了,還能遇見,那就真的太巧了。

杜思虹遠遠也看到了華武星。

“你怎麼也來這裡吃飯?”等杜思虹走近了,華武星站起來跟她打招呼。杜思虹莞爾一笑,“我家就在這附近,怎麼不能來?”

“你也是這個小區的?”華武星有點驚訝。

“你别告訴我,你也住這?”杜思虹也是臉露驚訝。

那可真是太巧了。

杜思虹問華武星怎麼一個人在這吃飯。華武星含糊其辭,說原本等一個朋友的,但那個朋友臨時有事沒來,所以就打算自己一個人對付了。

杜思虹直接在華武星對面坐了下來,這讓華武星有些尴尬。事實上華武星認為他們倆其實還沒有那麼熟,說是朋友似乎也談不上,因為倆人甚至不知道對方手機号碼,說是陌生人也不行,畢竟在急診科一起工作了好幾天時間。

“怎麼?這裡還有人來?”杜思虹指着自己的座位問。華武星連忙搖手,說“沒人,就我一人。”

看到華武星有些笨拙的動作,杜思虹忍不住想笑,說:“你這個樣子跟在醫院真的是兩個樣,在醫院,你可威風了,身前身後都有小弟小妹(規培醫生)跟着,走路都帶風,說話都不允許反駁。”

華武星想到自己跟杜思虹先後2次的争執,此刻竟然坐在同一張飯桌上,有些不自在。杜思虹卻說,“剛好我也還沒吃飯,既然撞上了,大家同事一場,要不就當這裡是醫院飯堂,一起吃個飯得了。”杜思虹好像自來熟一樣。

“好好好!”,華武星連聲應着,把菜單遞給杜思虹,讓她選自己喜歡吃的,他買單,這點紳士風度還是要有的。

“那我可不客氣了。”杜思虹抿嘴笑着說。

華武星百思不得其解,怎麼這麼巧就撞上杜思虹了呢,幸虧沒讓她知道自己是出來相親的,否則這事傳出去就糗大了......

點了菜後,氣氛安靜得有點不自在,杜思虹輕咳了一聲,坐直了身子,說“前幾天咱們還為病人的事吵架,沒想到今天就坐在一起吃飯了,感覺很奇怪,是不是?”

“正如你說的,咱們住同一個小區,那是遲早都會在這裡見上面的。整個小區就這兩個餐廳,碰面的概率還是挺大的。”華武星東一句西一句扯着。

“說來也是巧,咱們在醫院外頭碰面的兩次,一次是在早餐店,這次是在西餐廳,都跟吃有關。”杜思虹喝了一口水,看得出她非常的輕松。

而華武星就不自在多了,他很少單獨跟女生吃飯,尤其是這樣面對面邊吃邊聊的更少,這十年來還是頭一回了,太不習慣了。

杜思虹說,“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杜思虹,來我們醫院才半年多,比你這個急診科老兵,我算是新人了,以後工作上還請你多多指教。”

“你是博士,學曆比我高,知識肯定也比我深入,我還得跟你學習呢。”華武星也謙虛了一句。“我雖然呆的時間比你長,但急診科那些都是體力活、苦力活,沒什麼拿得出手的。”

“這不像你啊,華醫生,在醫院你可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魄啊,這回又跟我謙虛起來了。”杜思虹邊說邊笑,眼神如碧波般清澈。

華武星分辨不出她這是真心誇獎自己還是存心說反話,隻能尬笑回應。

杜思虹又說,“我跟你面對面吃飯,不會被你女朋友看到吧?她不會誤會吧?”

華武星連忙否認,“不不不,不會誤會不會誤會,我那個,還,沒有女朋友。”

看着華武星急忙否認的窘迫樣子,杜思虹又覺得好笑,說:“那就行,那我這餐飯吃的也就安心一些。”

“你是怎麼想當個急診科醫生呢?那麼累”。杜思虹突然問了華武星這個問題。“我身邊很多同學都不願意到急診科去呢。”

華武星想到兩人住在同個小區,又在同家醫院工作,後面不免會有工作接觸。就放松一點跟杜思虹聊了起來。“混口飯吃而已”,華武星笑笑說。

“喲,看來這還是秘密啊,這也不能說”,杜思虹也笑了。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我哪有什麼秘密”,華武星聳了聳肩,接着說,“也算陰差陽錯,當時馬主任帶我,他是急診科的,帶着帶着我就喜歡急診科了,一幹就差不多10年。”

“榜樣的力量?馬主任可是一個相當出色的醫生啊,我爸時常把他挂嘴邊。你是受他影響吧?”

“你爸?”

“對啊,我爸是藥學部的,他跟馬主任關系還不錯。”

“哦哦,杜藥師是你爸?老馬有提過,我差點忘了。”

“那,你爸媽也都是在這個小區裡?”華武星瞪大了眼睛問。

“那不,他們住的距離這裡有好幾裡路,我一個人住,也就住了半年多,這裡離醫院不遠,租房和交通也比較方便。”杜思虹說。

華武星跟杜思虹住同一個小區,倆人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

此時餐廳響起了一首經典老歌,歌聲旋律動聽,歌詞優美,華武星一不小心聽入了神,杜思虹笑語盈盈,說:“這首歌是梅豔芳唱的,歌名叫《似是故人來》,好聽得很。”

華武星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笑了聲,“羅大佑做譜曲,林夕作詞,由梅豔芳唱出來,真的很好,很好。”

“這麼老的歌,你也聽過?”華武星問杜思虹。

杜思虹笑了,說:“以前跟爸媽住的時候,他們經常聽梅豔芳的歌,耳濡目染吧,那個年代的歌是真的好,不僅曲子好,歌詞也是極佳,基本都會聽,也會唱兩句。”

聽到杜思虹對這些經典老歌贊譽有加,華武星覺得舒适了不少,頓時覺得倆人的隔閡消失了一半。他自己本人就喜歡聽經典老歌,無論如何他也感受不來最近幾年新出的歌曲,不知道那唱的是什麼,反而越老的歌聽起來越有韻味。

“歌是好歌,就是歌詞傷感了點,咱們倆初次同台吃飯,還是聊點開心的吧”,杜思虹給華武星倒了杯茶,笑着說。

這句話華武星也意會了,倆人自認識以來,多數時候意見相左,也鬧出不少不愉快的事情,此刻回想起來,卻能淡然一笑,心裡不由得升起一陣暖意。

“聽說你們科來了個心跳驟停的年輕人,還差點打起來了?”杜思虹眼睛眨巴眨巴問華武星。

華武星哭笑不得,“說好的聊點開心的呢,這叫開心的麼?”

“病人活過來了,不值得開心麼?”

“這你都知道,消息很靈通啊。”華武星感到驚訝。

“醫院裡面的事能有什麼秘密,幾個小時就傳開了呗,群裡面都有消息。”杜思虹打開手機,讓華武星看。

“謠言可畏啊,哪裡打起來了,是我差點被家屬打了。”華武星回答了一句。

“你這人雖然不怎麼讨人喜歡,但也不至于被人憎恨啊,怎麼家屬會針對你呢?”杜思虹在等待華武星回複。

華武星幹笑了兩聲,不接話。

“但不管怎麼說,病人好起來了,皆大歡喜。康欣也找我了,跟我說,她們一家子都很感謝你,說是你救了他爸爸和弟弟。”

“别這麼說,你也沒少出力。”華武星謙虛了一句。

杜思虹目光流轉,喝了一口水,然後小心翼翼地問了華武星一句,這個問題在她心底憋了很久,一直找不到機會。

“馬主任跟我提起過,說你8年前跟家屬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具體是什麼,這個可以講講麼?”

華武星聽杜思虹這麼一問,先是一怔,然後淡淡回了句:“那都是很多年的事情了”。再無下文。

華武星不願意多說。

杜思虹料想到華武星不願意回答,但她也不願意就這樣放棄,接着說:“我本來想問馬主任的,但他說讓我問你,我想着突然問你這些事也不好,勾起你不好的記憶,沒想到今天在這裡遇到你了,我還是沒忍住,很想知道那是怎麼回事,馬主任說對你影響蠻大的。我很好奇。”

“你問這個幹嘛,好奇害死貓,我又不是病人,沒必要了解這麼清楚病史吧。”華武星淡淡笑了笑。

杜思虹歎了一口氣,說:“那天在早餐店,是我唐突了,對你說錯了話,可能惹你不高興,你也别放心裡去,那天我是真的着急,病人明明很危險,而你卻還坐得住,沒有出手幫他,所以,所以我就....我就說了些不好聽的話,這個我跟你正式道歉。”

華武星沒想到杜思虹竟然會跟自己說這些,頗感意外。

杜思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說:“此外,那天在搶救室,我讓病人嘗試無創通氣,的确是覺得無創通氣更适合他,但沒想到病情進展這麼迅速,還搶了你的藥,差點導緻不可挽回的局面,多有得罪,請你原諒。”

杜思虹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華武星,臉上稍泛紅暈,左一句道歉,右一句請求原諒,說的華武星都不好意思了。趕緊說“也沒放心上,知道你也不是有心的,都是為了病人着想嘛。”

“另外。”華武星猶豫了一下,“那天在早餐店我也是氣暈了頭,呵呵,被你說的我是有些生氣,所以我才說那樣的話,其實我當時看他們準備撬開康寶嘴巴時,就做好阻止他們的準備了,但你比我先一步,所以我就退了回來。”

“真的?”杜思虹聽華武星這麼一說,高興無比,彎彎的眼睛似乎在歡快的跳動着。

在杜思虹心裡,華武星到底在關鍵時刻做什麼樣的選擇是很關鍵的,他到底是挺身而出還是選擇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呢,她一直心裡沒底,起初她以為華武星是個冷漠的人,後來見華武星三番四次為搶救病人而以身犯險,又覺得華武星内心是有一片熱火的,可華武星跟家屬的溝通又讓人覺得他這個人像個刺猬,不可靠近。

“那個,8年前,到底你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杜思虹再次提起這個話題,“我來這個醫院時間短,不清楚這些往事,我還問了我好姐妹古蘊,她也說不上來,就說那件事以後,你就經常收到家屬的投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說麼。”

杜思虹這回算是問得單刀直入了。

華武星沒有直接回複杜思虹,反而示意她聽現在餐廳播放的歌曲,這又是一首經典老歌,歌裡唱着“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這是張國榮唱的《當愛已成往事》,歌詞寓意原本講的是情愛,但此時此刻恰好是一句“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華武星的意思很明顯,那些都過去了,不開心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其實華武星的态度算是很平和了,若換在平時,其他人這樣問他這些事情,他要麼出言相譏,要麼一走了之。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坐着,心平氣和地聊着。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杜思虹。

首先倆人陰差陽錯一起合作搶救了幾次病人,雖然過程磕絆,但結果總體還是好的,這種關系很特殊,往上說算得上是戰友。其次今晚是在小區附近餐廳,而非醫院,華武星整個人是放松的,而且倆人竟然還住同一個小區,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緣分。最後,杜思虹對華武星喜歡的歌曲給予了好評,往上了說這就是知音了啊,連江陵都數落華武星,怎麼老聽幾十年前的歌,跟當下環境格格不入,偏偏杜思虹就高度贊揚了這些歌曲,這不得不讓華武星對她心存好感。

綜上種種,當杜思虹問到華武星這個問題時,華武星無沒生氣,隻是選擇不說,讓杜思虹知難而退。

杜思虹凝神聽了餐廳播放的這首歌曲後,知道華武星仍然不願多說,但她從華武星的眼神裡也捕捉到了一個細節,華武星僅僅是不願多說,而并沒有反感自己的追問。于是她站了起來,讓華武星等等她,她去去就來。說罷就離開座位,直奔餐廳櫃台。

華武星一頭霧水,不知道杜思虹意欲為何。

但見杜思虹一路走向餐廳櫃台,跟服務員說了幾句,然後就掉頭回來了,嘴裡有淺淺笑意。

杜思虹回到座位後示意華武星聽歌。

原來杜思虹剛剛是跟服務員說要切換歌曲了,杜思虹點了一首歌,優美的旋律一開始,華武星便聽出來了,“這是譚詠麟的《一首歌一個故事》”華武星笑着說。

杜思虹輕輕笑了,轉而正色說:“我特别喜歡這首歌裡一句歌詞....猶如人生之歌一開始不休止、唱每一首歌一個故事、為這前路永遠沖刺.....這不是讓我們大膽往前走嘛,過去的雖然已經過去,但不應該被遺忘,每一個故事都是我們人生當中的一部分。

“現在好了,我專門讓他們換了這首歌,這首歌貼合我們現在的氣氛,你現在可以跟我說說你過去的事了,我洗耳恭聽”,杜思虹望着華武星,絲毫不掩飾自己強烈的好奇心。

華武星啼笑皆非,“原來你剛剛去跟服務員說的就是切換歌曲這件事啊!”

“是的”,杜思虹在等待華武星開口。好奇的種子已經深深種在了杜思虹的心裡,8年前,華武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他跟家屬的交流如此隔閡?這個答案一直沒有得到回複,杜思虹很不甘心。

“我先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哦。”杜思虹眨巴眨巴眼睛。

華武星沒想到杜思虹會突然說她的秘密,華武星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又不好拒絕人家女孩子,難道讓人家不要說?想到這華武星表态,“好,我一定守口如瓶。”

“其實也不是什麼天大事情”,杜思虹說,“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很嚴重的發燒,然後起皮疹,我爸我媽送我去醫院,檢查了一圈,醫生說我這個病不好治,不能斷根,以後有的麻煩。”

“現在好了麼?”華武星關切地問。

“你看”,杜思虹伸出自己手臂,膚如凝脂。

“時好時壞,現在是好的時候,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又不好了。”杜思虹嫣然一笑,“我十七歲那年,住過一次ICU。”

華武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為什麼?”

“紅斑狼瘡,人家說這是美人病呢,我是不是應該慶幸。”杜思虹笑着說。

“紅斑狼瘡?”華武星聽後感覺背後涼飕飕的。

這是個難纏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啊,年輕女性多發,而且很難治愈,嚴重的情況會發生髒器功能衰竭,華武星不敢再想下去。

“你看過寶島作家痞子蔡《第一次的親密接觸》麼?”杜思虹問華武星。

華武星點頭,說:“以前讀高中時候看了,書本裡面女主人公輕舞飛揚的确是這個病,但後來,結局不大好。”

華武星不好直接說出那個結局,因為女主人公死了,死于系統性紅斑狼瘡。

“我們都沒必要隐晦,幹這麼這一行的,實事求是就好。”杜思虹似乎已經看透了自己的疾病。

“你别擔心,痞子蔡那本書到現在都20多年了,當時治療紅斑狼瘡跟現在的差别可大了,現在輕輕松松能控制的很好,一定可以的。”華武星安慰杜思虹。

“謝謝你的安慰。”杜思虹莞爾一笑,“我現在處于緩解期,好多了,起碼不用吃藥,我已經停掉激素三年多了,還不錯。再也不用反反複複進出醫院,其實住院真的挺煩的。”

杜思虹說着說着就笑了,“所以我特别理解住院病人的苦悶,天還沒亮護士就要過來給你放血,心有餘悸啊。”

如果不是杜思虹主動說,華武星真的想不到這麼一個溫婉動人的女生會患有系統性紅斑狼瘡。也難怪這病稱之為美人病,專挑年輕女生下手。

“你怕麼?”杜思虹冷不防問華武星。

“怕什麼?”

“我這個病。”

“那有什麼好怕的,生病了就吃藥呗,又不是什麼絕症。即便是絕症,得了就是得了,害怕也沒用,還得想辦法面對才是。”華武星說。

“你真這麼想?”

“那是自然的。”

餐廳裡依舊在播放着譚詠麟的《一首歌一個故事》,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杜思虹心裡泛起漣漪,跟華武星說道:“我的秘密已經跟你分享完了,你也跟我分享個秘密呗,這樣咱們就公平了。”

(2)

華武星啞然失笑,這還有什麼公不公平的呢。

“那個,8年前,到底你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杜思虹言語婉約,小心翼翼,說話時始終注視着華武星的眼睛,華武星見她眉目如畫,雙眼像秋日的天空一樣清澈,一臉真誠、期待,沒有了平日在醫院時那般的幹練,反而多了幾分妩媚,突然覺得内心一熱。不忍拒絕,這麼多年來他也沒跟誰透露過這些傷心事情,沒想到今日一次陰差陽錯的邂逅,讓他在這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女生面前破防了。

“先吃點東西吧,我看也很晚了,估計你也餓了”,華武星跟杜思虹說。

“這麼說,你願意說了?”杜思虹見華武星有所松動,臉上難掩興奮。

“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沒什麼能說不能說的,你要是願意聽,願意聽我吐苦水,我還感謝你呢”,華武星認真說道。

倆人邊吃邊聊,飯差不多吃完了,華武星才跟杜思虹說起8年前那段往事。

杜思虹端坐着,認真傾聽。

那的确是一件不開心的事情。

8年來,華武星都是把這個事埋在心底,但無論怎麼埋藏,這件事都對華武星産生了很大的影響。

這是關于一個醫生、一個病人、一個家屬的故事。

那時候華武星剛畢業,分配到了急診科工作,當時的上級醫師是老馬。

“那天夜晚,我獨自一人值夜班,忙的焦頭爛額,深夜時來了一個腹瀉、腹痛的中年男子,他姓趙,趙傑,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名字。他老婆陪同來的。”華武星眼睛放空,語氣雖然平緩,但聽得出他對這個病人的痛恨。

“我問了一些常規的東西,然後讓他做心電圖,因為老馬教過我,腹痛的中年男子,尤其是有高血壓病史的,要考慮到急性心肌梗死可能,我那時候經驗還有些欠缺,但我知道心電圖是必須要做的,我讓他做,但他不同意,說我訛他錢,呵呵。”華武星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聲不自然,這是苦笑,也是冷笑。杜思虹看得出來。

“一個腹痛、腹瀉,不就是腸胃炎嘛,做什麼心電圖,這不是訛錢是什麼。他很大聲地跟我說,我試圖讓他安靜下來,因為越激動血壓越高,如果真的是心髒出了問題,那麼他的行為是在害了自己。”

“他不肯,要我給他開點止瀉藥、止痛藥,我堅決不肯,因為他沒有進食過不潔食物,沒有明顯誘因,不大像腸胃炎,雖然有腹痛、腹瀉,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沒那麼簡單。好說歹說,他同意做了腹部彩超,彩超沒看到明顯異常。”

“後來呢?”杜思虹的心髒提到嗓子眼,不由得捏緊了拳頭,很替華武星擔心。

“我讓他簽字,如果不接受心電圖檢查,那就簽字,免除我的責任,我就讓他回家。”

“他當然不肯,說簽了字我就沒有責任了,想得美,醫生不就是救人于危難嘛,怎麼能夠逃避責任。”

“我無語了,不簽也行,那就不能回家,隻能留在留觀室。看多1個小時再說。我給他建議。”

“他說他要回家看球賽,對,你沒聽錯,他要回家看球賽。那時候手機沒有現在這麼智能,也沒那麼多流量,要看球賽隻能在電視上看,或者電腦上看,手機不行。所以他要回家,讓我趕緊給他用藥。”

“我那時候剛獨立值班,不夠自信,拗不過他,最終他不肯簽字,我也開了個對症的藥物給他,囑咐他,也囑咐陪他一起來的家裡人,如果有不舒服,比如胸口痛,一定要及時趕回來。”

“現在回想起來,凡是要求我這個那個的家屬或病人,我都非常厭惡,不聽話的更可惡,最近我們科有個病人叫吳水,車禍傷,還有一個病情更重的病人(陳凱),原本那個病人要先做CT的,但是讓這個吳水打了尖插了隊,他執意要先做,江陵執拗不過他,後來答應他了,沒想到病情更重那個病人發生硬膜下出血死掉了,江陵也很懊惱,這又是一個典型的失誤。怪誰呢?怪江陵?還是怪病人?呵呵”。華武星苦笑了兩聲。

“再回到8年前這個病人,趙傑,他們強烈要回家,我也隻能讓他回家,即便還沒簽字。他随口答應着我的囑咐就回去了。”

“他們走後,我其實一直放心不上,還讓護士打了電話聯系他,但一直沒人接電話。”

“直到下半夜,救護車突然拉回了一個病人。”

華武星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看得出回憶這些讓人難受的事情他是有一定的心理壓力的。

“回來的是趙傑?”杜思虹低聲問。

華武星點頭,“沒錯,就是他。”

“這次他回來,不是站着來了,而是躺着回來,而且臉色蒼白、大汗淋漓,胸痛的不得了。我一看就知道出問題了,十有八九是真的心肌梗死了,因為他說胸痛厲害,他老婆告訴我,回家不久就開始胸痛,而且越來越厲害,隻能打120。”

“路上已經拉過心電圖了,但沒看到明顯心肌梗死圖形。回到急診室,我再次給他做了心電圖,還是沒有發現問題。急抽血查的肌鈣蛋白也是正常的。”

“不是急性心肌梗死?”杜思虹很訝異。

華武星搖頭,“不像。不管是什麼病因,肯定是大問題,因為當時的血壓很高,胸痛很明顯,我懷疑會不會是主動脈夾層,讓他做胸部CT。”

“但當時我們夜間做CT增強掃描有點麻煩,由于人手不夠,影像科隻能喊二線護士回來打留置針推造影劑做CT增強掃描,這個過程耽誤了十多分鐘時間。”

“十多分鐘時間,對于一個危重患者的搶救來說,已經是緻命的了。”華武星緩緩地說。

“家屬開始着急了,等到進入CT室時,他開始變得煩躁,兩個人都壓不住他,沒辦法測量血壓,更沒辦法讓他配合做CT。”

“一下子,人就不行了,不動了。”

杜思虹聽到這裡,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迅速判斷出來他是心跳沒了,立即現場搶救,胸外按壓,靜推腎上腺素,把我們帶去的腎上腺素全部用完了,邊搶救邊推回急診科,搶救了大半個小時,人還是沒能回來。”

“我很害怕。”

“那一瞬間,我大腦是放空的,我知道他病情不簡單,我以為他可能是心肌梗死,但萬萬沒想到他會如此迅速死在我面前。”華武星臉色近乎蒼白,看得出他又浸入了痛苦的回憶當中。

“我猜測可能是主動脈夾層破裂了,如果能及時做得了CT檢查,估計能發現是不是主動脈夾層,但患者就在CT室門口就不行了,沒機會做檢查。”

“退一萬步講,即便我們沒耽誤那十分鐘,把CT做了,估計也避免不了夾層破裂的可能,因為他進展實在是太快了,根本來不及任何的處理。”

“病人死了,家屬起初崩潰,後來就把氣撒我身上,怪我,為什麼早些時候不攔住病人,為什麼明知道有危險還要放他回家。”

“這問話,我啞口無言。”華武星攤開手,苦笑,心酸,悲哀。即便過了這麼多年,杜思虹依然能看得出來當初的華武星有多無助和無奈。

“家屬同意做屍體解剖麼?”杜思虹輕聲問。

“她要是同意就好了,起碼能還我清白,家屬最初還不肯把屍體送去太平間,一直留在搶救室,鬧了一個晚上,越鬧越大,人越來越多,所有親戚都來了。我沒辦法,隻好把老馬和醫務科的人叫了回來。”

“第二天我原本要下班了,他們不讓我走,讓我給說法。為什麼這麼病重的患者會給他回家,我三番四次反駁說已經說過不能走要留觀的了,但家屬根本就不聽解釋,說是我說的,可以回家觀察,警察也來了,問我有沒有證據證明我說過的話,我說護士可以作證。”

“護士怎麼能夠作證呢,你們一夥的。家屬惡狠狠跟我說。我永遠忘不掉家屬的目光。”

“那個小護士,經過那次事情後,她離職了,她當時吓哭了。”

“證據呢,有簽字麼,有攝像頭麼,警察問我。他們本來不想管這個事的,這個屬于民事糾紛,說他們隻能調解,讓我們和平解決。”

“能麼?不可能!”

“我哪裡有證據,我理虧,我沒有強硬讓他簽字再走。”華武星眼神黯淡,緩緩說了這一句。“那時候科室也沒有這麼多攝像頭,不像現在,洗手間門口都有幾個攝像頭了。”

“家屬開始拉橫幅,說我草菅人命,不要賠錢,要我償命。嘿嘿。”華武星冷笑了兩聲。

杜思虹後悔了,她不應該非要華武星談起這段往事,這真的是在華武星的傷疤上撒鹽。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件事的。我不知道你經曆了這種事。”杜思虹光聽華武星描述,都覺得難受極了,可想而知當初華武星受了多大的委屈。

“當時我們的科主任,和我的上級醫師老馬,為了這件事情都焦頭爛額。連續幾天時間急診科基本都是沒辦法正常工作的,因為來拉橫幅的人太多了,起初他們要我償命,後來說可以協議,賠償200萬。”

“這不是耍流氓嘛”,杜思虹憤憤不平,“醫院不管麼?”

“醫院怎麼管?我們的确也有理虧啊,誰讓咱們的CT增強掃描耽誤了十幾分鐘呢,管理上是存在漏洞的。對方請了律師,抓住了這個點。而且我也沒辦法證明我跟家屬說不能回家要留觀,我的确沒有讓他們簽署知情同意書。”

“他們是有組織的,而且不達目的不罷休。”華武星喝口水後說。

“當初那個讓我幫忙開藥的家屬,到頭來說我才是殺人兇手,你說可笑不可笑。”華武星笑着問杜思虹。“200萬,差不多是我當時20年的收入了,我不吃不喝,給醫院幹20年,差不多就可以賠了這筆錢。”

“你說那麼一個斯斯文文的人,發起狠來怎麼就能夠那麼兇神惡煞呢?她怎麼就能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了她丈夫呢?我當時為了勸說他做心電圖,為了勸他留觀花費了多少力氣,為了讓他簽那張該死的紙又費了多少口水,你知道麼?”華武星越說越激動,脖子上的青筋開始暴起。

杜思虹在他眼睛裡看到了火。她現在終于知道他為什麼對家屬那麼冰冷了,知道他現在為什麼面對家屬那麼像一隻刺猬了,刺猬是為了保護自己,才不管是否紮到别人。

“最後這事怎麼解決了?”杜思虹很心疼華武星。

“醫院跟他們協商了,賠了50萬。”

“可明明是病人和家屬的問題啊,憑什麼還要賠錢呢。”杜思虹百思不得其解。

“醫院說了,畢竟人死了,我們的确也有疏忽的地方,雖然不是造成緻死的原因,但如果真打官司,我們未必能勝訴,于我們來說有很大不良社會影響,還是賠一筆錢息事甯人。”

“這錢嘛,醫院出一部分,影像科掏一部分,我們科掏一部分,我們領導人還好,沒讓我全部承擔,我隻承擔一半,另外一半科室幫我出。”

華武星恢複了平靜,似乎在訴說其他人的故事一樣。

“但從那次以後,醫院攝像頭就陸續裝了起來,你現在可以看到了,急診科内内外外到處都有攝像頭,另外,凡是勸說無效的,一律簽字,不簽字的也要在病程記錄上面記清楚,家屬為什麼不簽字。”

聽完華武星的叙述,杜思虹心底泛起一股悲涼。她很同情華武星的遭遇。但現在,她除了表示同情以外,好像沒有其他能夠做的。

華武星繼續說,“當時差點就辭職不幹了,後來我媽和老馬都給我做工作,畢竟讀了那麼多年醫科不容易,随便轉行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而我的确喜歡臨床,幹着幹着,差不多又十年過去了。”

“所以,不管家屬說什麼,也不管他現在表現的對你多好多信任,沒用的,一旦出了事情,不管是不是你的問題,他們都會咬你一口,從你身上扯一下一塊肉為止。”華武星冷冷地說。

杜思虹本想安慰華武星,說也不一定都是這樣,還是有很多家屬是願意配合醫生和始終相信醫生的,這樣的事情始終是少數是個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華武星此時正難過,不管再小的概率事件,他是遇到了,而且對他的傷害是那麼深刻。

”不開心的事,就讓它們随風而去吧,相信會越來越好的。”杜思虹嘗試給華武星打氣。

杜思虹知道華武星身上有故事,但沒想到會是這麼傷心的事情。醫療事故,基本上每一個臨床醫生都會遇到或聽過,但像華武星身上這樣極端的例子還是少見的,這樣的事情對當事醫生肯定是一輩子的烙印。何況8年前華武星初出茅廬,正是抛頭顱灑熱血充滿幹勁的年紀,被人這樣冷不防潑了一盆冷水,有多委屈可想而知。

難得的是,華武星并沒有自暴自棄,依舊迷戀艱苦的臨床工作,雖然與病人和家屬溝通沒那麼暢快,但為了治病他的确是花費了全部心思,這點杜思虹是親眼所見的。

不知不覺,餐廳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

杜思虹看了看時間,說:“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今晚跟你聊了很多,謝謝你。同時,我再次表示歉意,之前在急診科不該那樣跟你說話,也不該指責你見死不救。”

華武星一看時間,才知道跟杜思虹聊了兩三個小時,這是很多年都沒有過的輕松時刻了。

杜思虹再次跟華武星表示歉意,這讓華武星很是不好意思,“咱們也算朋友了,不用那麼客氣,再說之前我說話也是挺過分的。”

“我們算朋友了嗎?”杜思虹反問華武星。

“算啊,算吧。我們都交換了秘密。”華武星尴尬地笑了笑。

“那我怎麼還不知道你電話号碼,你也沒加我微信好友呢,哼。”杜思虹做生氣狀,樣子既可愛又調皮。

華武星撓撓頭,連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疏忽了。”登時拿出手機,跟杜思虹互相保存了号碼,也加了微信好友。

“你叫輕舞飛揚?”華武星通過杜思虹好友後,發現杜思虹的微信昵稱竟然跟《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女主人公同名,都叫輕舞飛揚。

“是啊,好聽麼?”

“好聽是好聽,就是....”華武星欲言又止。

“直說無妨啊。”杜思虹眼裡滿是笑意。

“那我可直說了啊,這名字不大吉利,你看痞子蔡的輕舞飛揚是沒治好病的,後面人沒了。你這個肯定能控制好,你自己是醫生,你爸又是藥學部的主任,咱們醫院這麼多高手,還怕控制不好這個病嘛,肯定沒問題的。”

這話把杜思虹逗樂了,“看不出你這個優秀的急診科醫生,還挺迷信的嘛。一個名字能把我咋地。”

華武星頗為尴尬,說:“那倒是。”

(3)

華武星主動付了飯錢,杜思虹卻說“無功不受祿,這次你請我,下次我請回你”。華武星啞然失笑,不就一頓飯麼,請得起。杜思虹也笑了,說這是态度問題。

倆人邊走邊聊,雖然同個小區,但這個小區很大,倆人一人一端,還得各走各路。

回家的路上,華武星心潮起伏。自從這件醫鬧事件後,華武星對待家屬的心态都變化了,他一個年輕的醫生,一出來就遇到這樣的事情,的确是夠打擊士氣的,後來的8年,他一直認為,患者和家屬随時會變成自己的仇人,稍有不慎可能中對方圈套,所以他不再跟家屬推心置腹地交流溝通,轉而變得多疑、不信任家屬。

老馬也為了這個跟華武星做了無數次思想工作,畢竟絕大多數家屬都是正常人,都會聽醫生的,隻有極個别人才會像趙傑家屬一樣那般野蠻無賴。再說,咱們也不能苛求家屬,醫療隊伍中也有敗類,也有坑害病人和家屬的,都一樣,人都有好壞之分,隻不過有些人剛好做了家屬這個角色,或者擔任了醫生這個角色,不要一棍子打死一船人。

如果一直跟家屬搞對抗,不利于工作,也不利于你的人身安全,萬一哪個家屬發起瘋了,咬你一口,怎麼辦。

但任憑老馬說破了嘴,華武星都無動于衷。江陵也因為這事跟華武星溝通了很多次,但華武星固執得很,江陵也沒辦法。

這次跟杜思虹敞開心扉的交流,卻出乎意外地讓華武星輕松了不少。或許華武星也沒有想到,原來以為不會再啟齒的内心疙瘩重新翻出來,竟沒有想象中那麼的氣憤,反而覺得那麼多年的臨床生涯,讓自己更能平靜地接受一些沒那麼美好的事物。事實上杜思虹沒說什麼,僅僅是安靜的聽華武星的内心分享,但很多時候,有人願意靜心傾聽而不是告訴你要怎麼做會讓你更加舒坦,不是麼。

回到家後,沈大花也已經回來了。她笑着給華武星道歉,說:“沒安排好事情,不要怪媽媽,人家是真的臨時有事,來不了,你知道的,醫生都比較忙,這個課題那個課題的,多得很,不過沒關系,介紹人說找機會登門來我們家拜訪,賠禮道歉,你說人家夠誠意了吧?”

華武星也不追究這個事情,來不來都無所謂,就連沈大花也覺得他這次佛系了很多。至于為什麼這麼佛系,華武星也不願意多說。當然跟見了杜思虹有關,但華武星暫時沒有打算把杜思虹這事告訴沈大花,以免她大嘴巴突突突,這麼說自己母親似乎有些不敬,但這是華武星的真實想法。

第二天去了醫院,那個重症心肌炎的年輕人還在昏迷,華武星看清楚了,他才26歲,叫孔有尚,幸運的是他已經恢複了自主呼吸,老馬的确沒有安排華武星管他,而是安排了徐醫生。

恢複了自主呼吸,說明患者起碼不是腦死亡。這是非常關鍵的一點。

為什麼不讓華武星管這個病人呢?很簡單。

用老馬的話,家屬已經先入為主對華武星沒好感,咱們就不要去主動惹這個麻煩了,畢竟管床醫生還是要跟家屬來來去去接觸的,徐醫生之前沒跟家屬接觸過,是合适的人選。

華武星也樂得自在,當然,他也理解家屬的心情。隻不過大家在商量着,什麼時候讓病人出去做高壓氧治療比較合适呢,華武星認為,最起碼得等患者自主呼吸很穩定了,可以脫掉呼吸機了,才安全。大家也基本同意這點。

讓華武星倍感詫異的是,規培醫生林平對孔有尚這個病例異常上心,時不時就來看他的各種化驗結果,從頭到尾做神經系統檢查,有一丁點病情變化他都非常緊張。

華武星問小文,“知不知道小林為什麼這麼關心這個病人麼,這個又不屬于他管的病人,他比徐醫生還上心啊,這小子。”

馮小文神秘兮兮地跟華武星說,“因為孔有尚跟小林子哥哥情況很像!他哥哥當年也是因為重症心肌炎而去世的。”

“小林子哥哥?”華武星更驚訝了,“難怪那天搶救時我看他神情就怪怪的,都快哭出來了,我還以為他沒見過這種搶救場面給吓的呢,原來如此。”華武星若有所思。

“對,我以前聽小林子說過,他哥哥去世的那年小林子才16歲,好可憐。”馮小文說起林平的事情,傷心之情溢于言表。他們倆是同學,又分在同一個科室規培,平時接觸較多,自然感情較好。

這天快下班時,華武星在查看孔永尚的情況,林平又進來了。一進來又忙前忙後看孔永尚病例和化驗資料。華武星問他,“其他人都下班走了,你怎麼還沒走?”

林平撓撓頭,說:“想看看病人到底什麼時候能脫掉呼吸機,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你很關心他啊。”

“病人嘛,都一樣。不是你教導我們麼,要多看病人,多分析,多思考,才能進步。”

“你小子,你心裡想什麼我還不知道麼。”華武星拍了拍林平肩膀,接着說:“你即便是一天來看他十次,他還沒到醒的時候就不會醒,甚至都可能醒不過來了。那天你已經很盡力很努力了,我們都能看到的,他(孔有尚)能不能活下來,真的看他造化了。”

聽華武星這麼說,林平眼睛一下子紅了,說:“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如果當年我能快一步到醫院,我可能就見到他最後一面了!”

華武星知道林平說的是當年遺憾沒能見他哥哥一面!

“我哥哥當年也是重症心肌炎......病情進展迅速,還沒等我趕到醫院,就被拉去太平間了,那是我一輩子的遺憾,沒能見我哥哥最後一面......”林平一個沒忍住,眼淚掉下來了。

“我哥哥對我很好,小時候我們經常打架,但長大後他一直都照顧我,我家沒什麼錢,我哥為了讓我讀書,他自己早早就出門打工了,還幫我交學費.....沒想到突然之間就失去了他。”

痛苦的記憶向林平襲來,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華武星沉默了,許久才跟林平說,“很抱歉聽到你哥哥的事情,人死不能複生,這句話平時都是我們安慰病人家屬的,沒想到用在自己人身上時,才覺得是那麼沉重。”

“以前學重症心肌炎的時,我發誓不能讓一個這個病的病人死于我的手上,我經常模拟遇到這個病時該怎麼處理,每個細節我都想到了,可是這次我……”

“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但凡有一點可能,都不會放棄孔有尚的。”華武星明白,在林平内心裡,已經把孔有尚當成是他哥哥的影子了,救回孔有尚,似乎就是在救他哥哥,也是在救他自己。

林平内心對哥哥有愧疚,又有無限的懷念。現在他把這一切都映射到孔有尚身上,所以他拼了命地要救回孔有尚,在别人都下班了的時候,他依然念着孔有尚。

看到林平挂在眼眶的淚水,華武星内心被觸動了,那天自己堅持要宣告孔有尚的死亡,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也許老馬說的是對的,在不影響其他病人搶救的前提下,多按壓幾分鐘或許是對家屬最大的安慰,即便明知道于事無補。原則都是死的,人卻是活的,環境也是随時變化的。退一萬步說,萬一真有奇迹呢。自己作為一個醫生,自然可以很客觀地對待病人的死亡,但在家屬來說,那可是自己的親哥哥,親兒子,親丈夫。

自己一句話,太平間的鐵盒子就會把病人運走,病人從此就消失了。

華武星第一次動搖了自己的信念。他拍了拍林平的肩膀,沒再說什麼,徑直走開了。

時間又過去了兩天。

孔有尚的情況恢複地出人意料。

他終于成功脫掉了呼吸機。雖然人還沒醒,但是不需要呼吸機了,說明呼吸功能穩定了,也說明大腦功能有一定程度的恢複。大家都很開心,徐醫生把消息告訴家屬時,家屬也激動到哭了,一直說謝謝菩薩,謝謝菩薩。

華武星得知這個情況後,說:“家屬還以為是菩薩救了他兒子吧。是菩薩保佑才讓他有所恢複吧。”

老馬叮囑華武星,“你可不能跟家屬接觸,萬一說漏嘴這句話了,人家又以為是我們邀功了。”

“邀功怎麼啦,這分明是咱們日夜不停的努力才有的改變,當然,不是我的功勞,是江陵和徐醫生、小林子和咱們幾個姑娘的功勞,但也得讓家屬知道我們幹了什麼啊,總不能病人一活過來就謝菩薩,病人一旦死掉就找我們麻煩吧。”

華武星說的是有道理的,老馬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隻好說,“反正,你别惹他們就是了。潘科長也在關注這個病人,而且聽說這病人是在電視台工作的,咱們千萬不要被人抓到什麼不好的地方大喇叭宣揚。”

“另外,”老馬正式宣布,“今年職稱申報消息正式下來了,大家抓緊時間準備材料,名額總共就那麼多,咱們科醫生組能達到晉升副高條件的就華武星和江陵。”

末了,老馬還特意跟華武星和江陵說,“原則上上頭隻給了我們一個名額,從你們倆個當中選出一個,就看你們的本事了,當然,也有可能兩個都通不過。”

老馬把晉升副高後的各種待遇福利都說了一遍,目的是激發他們倆的鬥志,并且撂下話了,“别給我丢臉,到時候你們倆一個都上不去,那就真的讓人看笑話了。”

華武星滿臉不在乎,“能上就上,不能上就明年呗,明年上不來那就後年呗。”

“你以為是熬湯啊,熬熬就能熬上了?”老馬給了他一個白眼。“不花點心思,一輩子都是老主治。”

江陵就認真多了,問老馬要了需要填報的相關資料。臨走前還跟華武星開玩笑地說,“我可不會讓着你的,咱倆各憑本事咯。”

“看誰運氣好啦,如果我上了,我一定請你大吃一頓,管飽的。”華武星拍胸口說。

江陵也不甘示弱,說如果他上了,請華武星吃2頓,管飽管醉的。

倆人随便聊兩句就分頭幹活。

接下來的幾天,徐醫生和小林推着孔有尚出去做高壓氧治療。每次出去,他老婆和爸媽都非常激動,拼命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但依舊沒有回應。

大家都以為可能他以後就這樣了。死不了,但是一直昏迷狀态,時時刻刻需要人照顧。

直至有一天,護士過來喊,說孔有尚睜開眼睛了。大家都興奮不已。甚至不敢相信,等這一天也等了将近一個星期了。

這已經是奇迹了。

一個心髒停了一個多小時的病人,經過心肺複蘇及後續一系列治療,能夠讓他睜開眼睛,已經是非常非常不可思議了,華武星見證了這個奇迹。小林也是熱淚盈眶。

老馬也有些激動,吩咐加強高壓氧治療,争取讓他能早日開口說話。

即便智商為3歲也好,不會讀書也好,起碼能發出聲音,能跟家屬溝通,估計也是很好的結果了。

又過了兩天,患者竟然開口講話了。問護士要水喝,口渴。

大家更加激動。但很快就發現,孔有尚傻了,什麼也記不清了。

雖然人活過來了,但是智力記憶力真的不行了,言語和行為都有點像三歲小朋友一樣,正跟老馬料想的一樣。

華武星也說:“能有這個結果,算是老天的恩賜了,還想怎麼樣。”

孔有尚老婆哭了,申請來到病床旁邊陪同,陪他講話。孔有尚竟然認得這是自己的老婆,拉着手一直不肯放開,并且一直嚷着要抱抱。

她老婆羞紅了臉,說:“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就是個大男子主義,雖然很顧家,但人很無趣的。沒想到現在跟個孩子一樣,反而跟自己親熱起來了。”說着說着又哭了。

護士們都很感動,大家都期待孔有尚能進一步好轉。

雖然這樣的概率真的極小極小。起初以為能保住命都已經是奇迹了,後來患者居然能清醒過來,現在還能開口說話,真的是從沒遇到過的事情了。

大家能做的不多,搶救心肺複蘇術後的病人,最關鍵是前面48小時,亞低溫治療、降顱内壓等,都已經做完了。後面就靠高壓氧了,其他的藥物都是次要的。病人能恢複到什麼程度,真的就是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當然,最最最關鍵的還是當初大家輪流給他胸外按壓,所以大腦的血供其實沒有完全中斷的,高質量的心肺複蘇是以後能蘇醒的最大關鍵。

“看他命吧。”老馬點一根煙後說。

由于患者有些胸腔積液,老馬讓請呼吸内科醫生過來看看,“原本可以不請呼吸内科的,胸腔積液我們自己也會搞,但這時候多一個科室會診,多一分安全,既是為病人着想,也是為我們自己着想。”

沒想到來的不是别人,正是杜思虹。

(4)

杜思虹來之前,也了解過這個病人了,說這個病人已經是醫院的紅人了,家屬大鬧急診室,本以為絕無生還機會,沒想到奇迹般活了過來。

她看完病人情況後,建議做胸腔穿刺術,“把胸腔積液抽出來,否則可能會持續加重,影響呼吸功能。”

“為什麼會有胸腔積液呢?估計是肺炎引起的。患者這段時間一直卧床,容易繼發肺炎,肺炎導緻了胸腔積液。”

孔有尚聽到要給自己穿刺肺部,吓得不得了,蜷縮着身子,跟個小孩一樣。

杜思虹也跟哄小朋友一樣哄他,答應給他棒棒糖,才讓他同意穿刺。

但華武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胸腔穿刺可能做不了了。因為患者還需要做一段時間高壓氧的,胸腔穿刺怕有影響。”

杜思虹則認為,“胸腔穿刺把胸水抽出來,不留置管道,皮膚和胸膜的破口很快就會愈合,并不影響做高壓氧。”

經過杜思虹的解釋,大家也同意她的看法,那就穿刺。因為胸水太多不引出來,怕導緻肺黏連,那就更棘手了。

孔有尚又提出了一個要求,傻裡傻氣地說:“要自己老婆,老婆在身邊才行,否則不打針。”

“這家夥,現在記憶全沒了,基本上隻記得有老婆這個東西了。”華武星笑着跟杜思虹說。

“疼老婆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杜思虹笑着說,“說不定他會全好了呢。”

“那就見鬼了。”華武星不信。

華武星讓徐醫生跟家屬溝通,取得了理解,簽署了知情同意書,當天就安排胸腔穿刺,并且讓孔有尚老婆進來陪同。

杜思虹說要跟家屬解釋清楚這個操作的目的和意義,讓他們簽字才行。華武星則說:“讓徐醫生去吧,家屬可不是很好說話的。”

杜思虹堅持要自己跟家屬溝通,因為她是會診醫生,要了解家屬的态度。這對于我們的治療是有幫助的。

華武星沒辦法,隻好答應她,但也放心不下,那天家屬就差指着他鼻子破口大罵了,雖然他自己覺得無所謂,但他擔心杜思虹會遭受到一樣的待遇,所以尾随而出。

杜思虹找到孔有尚父母和老婆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告訴她們這個胸腔穿刺的目的和必要性,但家屬似乎有些猶豫。

杜思虹看出來了,坦誠相告:“胸腔穿刺可能有點風險,但獲益更大,所以決定做這個操作。我們做這個穿刺次數很多,經驗很多,一般來說不會有問題,但凡事不能保證,萬一出問題,我們也會第一時間搶救的。”

看得出杜思虹跟家屬溝通是非常順利的,她能站在家屬的角度分析問題,同時也會讓家屬理解醫生的立場,家屬聽她解釋完後,自然知道該做什麼選擇了。

本來家屬還是有些猶豫的,好不容易人才回來了,雖然整體智商跟3歲小孩一樣,但畢竟是人活過來了,很擔心這個操作會不會有生命危險。見杜思虹這麼說,終于放下心來,一切交給醫生處理。

華武星在旁親眼目睹了杜思虹跟家屬的溝通,本來他還擔心家屬會刁難杜思虹,沒想到家屬會這麼心悅誠服,自己的擔心顯得很多餘。

胸腔穿刺比較順利,抽出很多淡黃色胸水。

期間孔有尚說痛,他老婆又暖言安慰了他幾句,摸摸頭,拍拍手背,這家夥就真的不再喊痛了。

奇怪得很。

抽出胸水後的幾天,繼續給孔有尚做了高壓氧治療,慢慢地他的情況又有所好轉,連老馬都驚訝到不行,“太不可思議了,這個病例必須得找院宣傳科的人過來,讓他們宣傳宣傳,這是個很成功的病例啊,以為病人死掉了,沒想到還活下來了,最後還能講話,現在又一天比一天好轉,說不定再過兩天就完全正常了,這必須得大肆宣傳啊。這是我們搶救及時、救治有方啊,這多能體現出我們這支隊伍的專業素養!”

老馬越說越開心,太久沒有這麼成功的心肺複蘇搶救案例了。“宣傳出去,一來增加我們的知名度,二來也能讓社會對心肺複蘇更加重視,全民學習心肺複蘇,就能第一時間搶救患者,說不定還能救很多人呢。”

華武星則潑他冷水,“這麼成功的案例,我在這裡幹了将近10年,也就見過一次,這是很難複制的。萬一以後所有家屬都要我們持續按壓120分鐘,怎麼辦?這不是極大的占用搶救資源嘛。”

華武星擔憂的不無道理,但老馬接着說了,“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先把這件事宣傳出去,必定能加大社會對心肺複蘇的信心,以後我們再辦免費的心肺複蘇學習班時,肯定會有更多人來學習,大家都學會了心肺複蘇,以後擡進來急診科的病人就可能不再是心跳停了幾十分鐘的了,而是可能一邊按壓一邊擡進來。”

“再說,咱隔壁醫院跟我們暗中較勁,他們急診科的規模在擴大,已經超出我們了,我們也得抓住一切機會強化我們在社會面前的專業素養......哎呀不跟你說這些了,說了你也不懂,等以後你坐我這個位置,你就要撓破頭皮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接下來幾天時間,孔有尚的恢複速度比老馬和華武星等人的想象還要快。

孔有尚的記憶基本恢複了,計算能力、情感、智商等等都基本恢複正常。

老馬看着這個完美的病人,心裡樂開了花,說要好好犒勞大家,中午每個人加一個雞腿,另外加500塊的水果。

衆人歡呼雀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孔有尚目前的注意力容易分散,剛說着一件事,可能就跳到另外一件事去了。但沒關系,估計以後也可能會逐步好轉。即便不能好轉,家屬也已經感激涕零了。這回家屬不再是感謝菩薩了,而是感謝醫務人員,還買了幾大籃子的水果過來,徐醫生也欣然接受,這是家屬發自内心的感激,理應收下。

小林看到孔有尚的恢複,也是欣喜不已。好像看到自己哥哥重新活過來了一樣,孔有尚自然不知道小林是把他當哥哥的,他隻是覺得這個年輕的林醫生實在是很關心自己,這是一個好醫生。

孔有尚原本就是一個無趣的人,用他老婆的話來說是這樣的,所以當他逐步好轉的時候,孩子氣也逐漸沒有了,也不再一口一個老婆、親愛的稱呼他老婆了,而是直呼名字,并且說話都是直來直往,杜思虹來看他,也隻能笑着搖頭,私底下跟華武星說:“可能他老婆還是甯願看到他失去記憶的樣子,那樣的老公相處起來更開心一些,還會哄老婆。”

華武星則說,“做人也不能太貪心了,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人能活過來已經是天大的奇迹了,還想着借助這次奇迹改變病人的性格,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到頭來這還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華武星的話把杜思虹逗樂了,倆人相視大笑。

倆人自從上次在餐廳敞開心扉交流後,隔閡也少了很多,華武星覺得杜思虹是個活潑、開朗的女生,而杜思虹也知道為什麼華武星總是擺一張臭臉給家屬,随着倆人接觸增多,了解增多,聊天也更加投合。

這一切老馬都看在眼裡。老馬跟杜思虹父親杜藥師是好朋友,杜藥師是醫院藥學部主任,也跟老馬是同學,但那是30年前的事情了,現在大家的工作都忙,私底下很少接觸,平時都是醫院要開什麼中層幹部會議時才會碰頭,聊一聊,了解大家的近況。

得知華武星跟杜思虹聊得來後,老馬逮住機會問杜藥師:“你女兒條件這麼好,有男朋友了沒有的?”

“你想幹什麼?”杜藥師上下打量了一眼老馬,一臉戒備。

老馬白了他一眼,“你瞎捉摸什麼呢,我自己哪有這功夫,我都一隻腳入土了,再說,我能自降身份矮你輩分?”

杜藥師這才哈哈大笑,“那你想當媒婆?”

“這不是才跟你了解嘛,思虹這孩子長得好,又是博士,肯定大把人想跟她處對象,所以我才想着跟你證實證實,到底她有沒有對象了?”

一說到這個問題,杜藥師就開始給老馬吐苦水,“按理來說,咱思虹這麼好的條件,肯定是不愁的。但實際情況是,她現在已經32歲了,老馬,這孩子32啦,當初我結婚的時候才多少歲?25不到!她媽媽不也是20歲出頭就嫁給我了嘛,她現在倒好,32歲了還不痛不癢的,這馬上就要高齡産婦了,到時候各種風險就來了,你搞急診的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

杜藥師越說越激動。

杜藥師告訴老馬,原本杜思虹有男朋友的,後來男朋友出國了還是怎麼滴,分了,為這個她還哭了好長時間。後來經過杜藥師夫婦及她好朋友的開導,才逐漸走出失戀的陰影,奮發向上,考取了醫學博士,并且順利畢業,然後參加工作。這5-6年來,也沒再談過對象了。我和她媽都催了不知道多少次,可人家就是不着急啊。光太監急有什麼用。

“這麼說來她真的還沒有男朋友?”老馬瞪大了眼睛。

“沒有!”杜藥師沒好氣的說,“要真有我還能不知道?”

“那我這還真的有一個可以介紹的”,老馬笑着說。

(第七章完,待續)

《急診刀鋒:救命人》是我創作的第一部醫學小說(原計劃後續會有《急診刀鋒:追兇者》、《急診刀鋒:挑山工》),故事來源于生活,但不是生活,很多情節均為虛構,大家切勿對号入座。絕對真實的是,我在小說裡面體現的醫學知識、救命常識,以及醫生和病人的溝通情況等等。

另外,由于本小說不能全部免費連載完,否則出書就沒人買啦,哈哈,經過溝通,決定搞付費電子版(電子版能一次性看完)。所以免費連載會持續到第十章(總共19章),紙質版書也會在年底前出來。想看紙質版書的朋友請再等等。想看電子版的朋友到時候請慷慨解囊。感謝大家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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