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2022年8月29日是一個讓我歡喜讓我憂的日子。

憂的是，這一天女兒結束了18年的學生時代，正式工作了。不過工作的城市不是我們首選的西安或西安周邊省市，這就意味着女兒可能正式遠飛他鄉。這不免讓我想起了杜甫在長安創作的組詩《奉贈韋左丞丈》中的兩聯詩“今欲東入海，即将西去秦。尚憐終南山，回首清渭濱。”我想，女兒昨晚離家的時候一定也是戀戀不舍，舍不得三秦大地，渭水終南。

喜的是，雖然女兒沒有在西安或周邊省市找到相對合适的工作，但杭州向女兒伸出了橄榄枝。我們都沒有想到，在女兒畢業前五天時杭州的一所公辦專科學校錄用了女兒。我們知道杭州是一線城市，其競争程度要比西部城市激烈得多。既然杭州用寬廣的胸懷容納了我們平凡的他鄉之客，有志向的年輕人從不作失路之人，關山難越必須越，女兒也會立濤頭！希望女兒能夠在吳越之地克服天氣與飲食方面的困難，發揮外語與文史、音樂優勢，為所在學校多做些工作。

都說女兒要富養。我的女兒從來沒有受到什麼特别的富養，除了帶着女兒窮遊全國，欣賞祖國的大好河山外，女兒的成長與大部分的工薪家庭的孩子一樣，小學與中學上的都是街道學校、甚至工廠子弟學校。我從沒想過花高價讓女兒進所謂的五大私立名校，即便曾經有機會進入高新一中高中部，我們還是放棄了這次機會。因為我們基本沒有刻意學過奧數、奧語等特長班，所以女兒不合适五大名校，高中我們選擇了八十五中。高中每年學費八百元，課本免費，女兒還累計獲得過兩千元左右的獎學金。女兒是文科生，本科在西外俄語專業學習，研究生選擇了在出生地哈爾濱學習，哈工大俄語專業。本科期間，女兒有幸在莫斯科俄羅斯人民友誼大學交換一年，也算是“留過學”的人。

女兒本科院校是非雙一流，但俄語專業是5A專業；研究生院校是一流大學，但專業不是王牌專業；留學的學校與專業是比較符合的，兩者都很強。本來今年女兒計劃考母校的博士，沒想到一月份時學校博士招生簡章中沒有那個專業（今年停招），所以女兒改變計劃先就業。我們都知道近兩年就業困難，有合适的單位也不一定能競争成功。比我們學校強的學生，其聞道也固先乎吾；比我們學校弱的學生，其聞道也亦先乎吾。所以，女兒投遞簡曆的城市範圍很廣，西安與周邊五六百公裡内的地級市隻要有合适的事業單位、國企需求都考慮。可是今年的就業困難程度超出想象，有幾個單位根本就沒有筆試或面試的機會。沒有辦法，女兒想到了競争更為激烈的杭州，沒想到在疫情特别嚴重的時期對方竟然給女兒開了綠燈，允許女兒在線上筆試、面試，經過四輪較量，女兒最終被該校錄取。

雖然女兒離家遠了，但畢竟有了份相對穩定的工作。我在祝福女兒的同時，也真心感謝杭州學校的認可，感謝學校給予的筆試與面試機會。不是我女兒比其他學生優秀，可能是女兒在筆試與面試時發揮得稍微好了一些。祝願其他與女兒同時求職的普通人家的孩子都能在未來的求職中找到自己滿意的工作，也希望社會上少一些蘿蔔招聘，多一些公平競争。

昨天女兒晚上去的杭州。我内心複雜，五味雜陳，所以沒有請假送女兒，女兒是自己坐地鐵去機場的。女兒喜歡吃我蒸的饅頭，前天我為女兒蒸了鍋饅頭，擀了碗面，女兒吃得特别開心。聽我愛人說昨天女兒臨走的時候還拿了四個饅頭，準備到杭州吃一天。每每想到這些生活瑣事我都是内心酸酸的。于是就想到了女兒在莫斯科求學期間，第一次在國外過春節時我寫的一首長詩《新年說女》，現與大家分享：

2021年十一，我與女兒在北京參加某曆史節目合影

前天為女兒蒸的饅頭

蓬門也有瑤草芳，愛女如珠倍珍藏。

我家有女初長成，走出深閨赴西洋。(1)

修長身材面如玉，鉛華淡淡巧梳妝。(2)

工薪人家不自棄，陽光心态當自強。

我與女兒初中時的合影

三歲養成自律性，散學歸來伏案忙。

園中作業不完成，莫讓停歇把飯嘗。*

羨慕彧姝姐之琴，每見眼中放奇光。(3) 彧音 yù

父心怎忍不予買，觀察數年再議商。

女兒三歲時照片：幼兒園放學後必須寫完作業再吃飯

鋼琴實屬貴樂器，怎能輕易作擺放！

十家有琴九家荒，還有一家悔恨忙。

家無鋼琴趣不減，五年玩具彈像樣。

終有一天音成律，鋼琴價高不阻擋。（4）

彈琴吹笛永不厭，心性平和樂中來。

雖愛音樂非專業，外語專業尋将來。

義務教育不攀比，人去私立我公辦。

師大二附四十四，政府免費質不差。（5）

中學六年陽光燦，壓力不大書翻爛。

補課少有旅行多，假同父母駕長車。

蒙古草原青海湖，平遙古城布達拉。

川黔古鎮大理城，相伴海角到天涯。

與女兒及朋友自駕西藏遊（朋友出車，我導遊）

與女兒在布達拉宮

書讀萬卷行萬裡，紙上知識實踐看。

不求名次排第一，隻為中後躍前頭。

高考成績不如意，吸取教訓自勉勵。

“高新”并非皆清北，西外俄文五星級。（6）

學校選擇看專業，不唯重點不唯名。

分析專業是一流，努力前景同光明。

家在西安讀西外，常盼周末話周變。

大三争得機會來，“友大”求學一學年。（7）

一學年來兩學期，三百餘天要别離。

珍惜機會要努力，别離方能有意義。

轉眼又到中國年，廿年首次不團圓。

回首相伴七千日，千言萬語湧心間。

我自從無辛苦感，謝天賜女今生伴。

上學單車送十年，風霜雨雪皆笑顔。

成長不曆風和雨，幼苗怎變樹參天。

甯可寶馬車上哭，邪風早晚要清除。

人生易老天不老，滄海桑田情難變。

一貴一賤看交情，情用心培天難撼！（8）

陪女兒遊黑龍江鏡泊湖

陝西安康瀛湖

千頂之城時過半，收獲是否如心願？（9）

學業必須求克勤，生活不必求克儉。

中西文化存不同，取長補短擅變通。

付出必能有回報，學成不愧一番功。

碧蘆青柳不耐霜，曲池家周萬樹黃。

昨夜飛雪穿廊過，東風暗送早春波。（10）

流波傳月花将開，三月牡丹木芙蓉。

六月長安芙蓉豔，将是小女歸鄉時！（11）

2013年夏天，我們小家在泉城濟南

2019年2月4日星期一，西安曲池西南家中

注釋：《長歌行》是古代中國流行的詩題，分五言體與七言體兩種。五言體的代表作有“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七言體代表作首推陸遊的“人生不作安期生，醉入東海騎長鲸；國仇未報壯士老，匣中寶劍夜有聲”。《春江花月夜》作為詩題亦如此。

今天是女兒冰璇第一次在外地過春節，并且遠在歐洲的莫斯科，回想有女兒相伴的二十年，感慨萬千，特作古詩一首，由于篇幅較長，故冠以長歌行。

（1） 西洋，傳統指歐美（北美）國家，女兒今年在莫斯科學習，故稱西洋。

（2） 鉛華淡淡巧梳妝，結合司馬光的《西江月》與秦韬玉的《貧女》經典句子，“鉛華淡淡妝成，共憐時世儉梳妝”。鉛華，指女士化妝品。

（3） 彧yù姝，好友的女兒，天生麗質，工科才女，美國賓大畢業，現定居在美國。

（4） 如果女兒喜歡鋼琴隻是一時興起，我們是絕對不會給孩子買鋼琴的。但孩子興趣五年不減，并且将玩具琴彈出了節奏，鋼琴再貴我也要給孩子買，這是責任。給女兒買了一台裡特米勒。

（5） 師大二附（中），即西安85中，原來的陝西師範大學第二附屬中學。女兒初中在西安四十四中學，高中在85中上學，都是公辦普通學校。

（6） “高新”，指高新一中等五大名校，這些名校的師資力量很強，學生也是掐尖來的，并不适合普通家庭的普通學生。

（7） 友大：俄羅斯人民友誼大學，位于莫斯科。女兒有幸在此校交換一年，費用很低，每月生活費二三千元足矣，免學費。

（8） 一貴一賤看交情，源于駱賓王的《帝京篇》

（9） 千頂之城，指莫斯科，擁有大量教堂。

（10） 碧蘆青柳不耐霜，曲池家周萬樹黃。源于範成大的《冬日絕句》，此指曲江池附近的樹木已枯黃，但春天漸近。

（11） 流波傳月花将開，三月牡丹木芙蓉。結合了隋炀帝楊廣的《春江花月夜》“流波将月去，潮水帶星來”，以及王維的《辛夷塢》“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木芙蓉，即玉蘭花，古稱辛夷樹，西安三月初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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