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時，聊以打發時間吧，除了養一些花花草草，我還順手養過一些動物什麼的，名不見經傳，亦非高端之物，能養則養，随性為之，斷斷續續，統計起來還真不少。

我最早養的是貓，是那種出自農家的貓。當時，我所租住的一間舊房子，與街道相近，不遠處有幾家餐館，因而常見老鼠出沒，有時候，老鼠竟然光顧我家，嚴重地幹擾了我的生活。白天，房子裡不敢随便放食物，晚上，凡是吃的，無論生熟，都要用東西罩住，而且要用硬的實物壓住，要不然，老鼠必定要過口，弄得我心裡好煩。

決定養一隻貓。一日到菜市場，在門口的攤位上，聽到貓的叫聲。我循聲而去，看見一位老人守着一隻竹簍，簍裡有三隻小貓。我毫不猶豫買了一隻。老人說，剛斷奶，正是好養的時候。

我不是很懂。小時候生活在農村，養貓養狗是常事。哪家要是不養貓養狗，是不正常的。特别是小孩子多的人家，出門玩耍，後面肯定要跟着貓和狗，俨然是家中的特殊成員。

離開農村生活久了，對貓對狗的習性了解不多了，尤其是自已養，而且是在城裡養，在有限的空間裡養，是不一樣的。有時會産生始料未及的煩惱。

這隻小貓到我家的當天晚上，煩惱就來了，一是小貓從沙發到飯桌，來回蹿。沙發上跳，我能忍受，可到飯桌上跳，我就受不了。但小貓不管這些，它隻顧玩耍。二是吃的問題。我當天在市場随手買了幾條小魚，回家用剪刀剪碎，拌在飯裡，端給小貓吃。可小貓的嘴太挑，它很小心地挑魚肉吃。

因為貓還小，我沒太在意，堅持每天買一點小魚。這樣，在一個多月的日子裡，小貓長個快，吃得也多。這時候，我試着調理它的夥食，魚不再是主打，慢慢把米飯摻進去，把菜湯摻進去，貓漸漸接受了。

日子過得很快，家裡有貓的日子，過了一年多。這期間，家中老鼠幾乎沒出現過。當然，有貓在家的日子也有了不少樂趣。貓愛玩的天性，有時讓我和家人快樂不已。

養兔則純粹是順手而為，卻曾經養到極緻。我所說的極緻，是指短時間内兔子的數量猛增。原來聽說過兔子繁殖能力強，沒想到強得如此大。一年多時間，從一隻母兔，發展到三十多隻。這樣的速度的确驚人。

年關時候，妻子從市場上買來的一隻母兔，原是為新年備下的佳肴。因為工作忙，沒來得及處理。不料半月之後，母兔竟然産下五隻小兔，讓我措手不及。

養兔是一件極辛苦的事。兔子比較嬌氣，吃方面也很講究。比如菜葉，來不得半點水，如果有露水在葉片上，兔子吃了就會壞肚子，進食受影響，是養不下去的。下了小兔的母兔，吃方面也是難事，平時沒這方面的經驗，隻能試探性地給母兔喂食。比如白菜、莴筍葉、紅薯、米飯之類的，變着鮮給母兔吃。

有一天，我試着丢幾顆花生給它，竟然也吃。因為養在平頂，有單獨的房間，有足夠空間的平台，平台上有果樹、有蔬菜，母兔白天的運動空間很自由，因而小兔長得極好。五隻小兔，幾乎每天看着都有變化。隻是母兔比較兇，一旦發現我靠近，它就跳起來驅趕。小兔卻不怕生，一個勁地往人跟前湊。一個月之後吧，小兔就可以自由玩耍了。

随着小兔一天天長大，食量倍增。我天天清早到蔬菜超市買些廉價的菜葉，一打一打地買。一段時間之後，小兔成年了，問題也來了，新一波兔子出生了，老母兔、新母兔之間的争鬥愈演愈烈。沒辦法，我隻好從網上采購了幾隻鐵籠子，把它們分開圈養，算是平靜了些日子。等到閑暇的時候，将它們放出來，在平頂的空間裡自由活動。當然，打鬥不可避免，但小兔之間很友好，它們都爬到果樹上，一邊玩耍，一邊啃食嫩葉，甚至是樹皮。後來，成年兔也加入啃食的行列，短短幾天時間，平頂上的菜葉、樹葉，還有花草，都被無情糟蹋。沒辦法，我将幾隻成年兔送人，留下第二波小兔，盡量把它們關在平頂的小房間裡。漸漸地，這一波小兔成年了，結果，後來又有了新一波小兔的誕生，數量多得有些驚人。等到小兔可以自己進食了，我隻好将第二波成年兔送人。不久，我要搬到新的住所，剩餘的幾隻兔子，最後都送給了親朋好友。

之後一些年，我常常打開過去拍攝兔子活動、進食的短視頻，看成年兔之間的争鬥，看小兔之間友好地玩耍，看老母兔面對一大家子時的複雜表情，心裡不免生出一些感慨。歲月帶走了一波波兔子的容顔，卻帶不走我養兔的日子裡，安放在情感隧道裡的那份感動，那份愉悅的心情……

去年開始，無意中養起了兩條小鯉魚。當時是到扶貧産業交易會去看看，發現稻田魚攤子擠滿了人。看到貨挺俏，我便順手買了四條。買回家後，當天就吃了兩條，感覺味極美，與市場上天天售賣的魚的确不一樣。另外兩條小一點的，打算過幾天再吃，便找來水桶，暫時養着。不想這一養，還真舍不得吃了。看到魚兒在水中歡呼跳躍的樣子，沒有一點養魚經驗的我，買來一隻塑料缸，放在廚房的角落，就算開始養魚了。

不知道小鯉魚平時要吃什麼，開始幾天，随便丢幾粒米飯下去，發現魚不吃。換成面條後，魚吃了。之後，我又試着放點新鮮菜葉，魚兒吃得很歡。每天換水的時候，發現魚兒體型沒有什麼變化，但跳躍的勁頭很大。我想，春天來了，魚兒從水的流淌中感覺到了生命的躍動吧。就像此刻的我，看到魚兒跳得這麼歡快，心情也格外舒暢。

寫此文時，正好讀到周作人的一篇小文《喝茶》。文中寫道：“我的所謂喝茶，卻是在喝清茶，在賞鑒其色與香與味，意未必在止渴，自然更不在果腹了。”我之養物，與喝茶同道。養貓也好，養兔、養魚也好，養什麼并不重要，養的是心，是一種心境。每天閑暇時，看着鮮活的自然的生命的存在與生長，心裡就有大自然的一年四季，或山間清泉在心間流過，或鳥兒停在掌心鳴叫，抑或是無數知名或不知名的生靈在心裡跳躍，享受一刻歲月靜好，一方和睦祥和。

作者簡介：辛冬妹，1965年生于江西萬載，資深媒體人，高級編輯，江西省作協會員。著有詩集《光影的容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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