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邀請山河煤礦的朱開山、朱傳傑、潘少景吃飯的同時,還邀請了一直觊觎山河煤礦而不得的森田大介等人,席上,一郎宣布将自己控股59%的山河煤礦股份轉給了森田物産并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免,山河煤礦,似已成日本人的囊中之物。
盡管朱開山臨走時恨恨地握住了森田的手并暗暗用勁“森田渾身一抖,險些蹲下,四根手指已經發烏,想面條似的垂着,森田‘我一定要親手宰了他’”,但回去後的朱開山始終睡不着,咽不下這口氣,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時噴了一大口黑血。
後傳文以治病為名,實則為了讓朱開山同意将朱家所有事交給他而請了一個狐大仙“胡言亂語”,朱開山氣得渾身顫抖,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姚廳長托銀行的朋友打探到一郎的資金是森田物業打款後将情況告訴朱開山,朱開山找來傳文對質,他狠狠地抓住傳文的手,傳文哭着向朱開山交代他怕死與日本人合作而向他隐瞞資金真實來源的實情,朱開山說完“逆子啊,你個逆子”後轟然倒地,身體已近“油盡燈枯”。
而得知朱開山不行後,一郎羞愧地過來探望,發不出聲音的朱開山伸出了四根手指,那文附身去聽,告訴一郎“爹說,你一郎還是他的四兒子”,一郎聽後更是悲痛難忍,他似醒悟般地跑回去拿來了山河煤礦能打赢與森田物産官司的證據,而後,一郎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情況下偷偷回了家,并在家中的浴室割腕自盡:
浴室裡熱氣騰騰,一郎躺在浴盆中,頭歪在一邊,一隻手腕已經被劃開,浴盆裡的水全被血染紅了。
明明一郎好不容易娶上他心儀又守了18年活寡的秀兒,明明秀兒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明明朱開山,甚至是朱家的所有人都選擇了原諒他,可他為什麼還是走上了絕路?再看《闖關東》,才懂一郎的自盡藏在朱開山的一句話裡,他的死,是偶然也是必然。
相遇的恩與情《闖關東》裡有個很奇怪的感情線:誰救過自己就對誰有情。
鮮兒在山場子救了傳武,傳武的心就隻在她身上;傳武從狼嘴裡救了秀兒,秀兒明知傳武不喜歡自己,依然對他死心塌地,甚至為他守了18年活寡;秀兒救了一郎,一郎對秀兒情根深種,也足足等了秀兒18年。
在這場感情旋渦裡,就情感而言,秀兒是最苦的,她用18年癡等傳武,卻用餘生的時間緬懷真正愛着她的一郎,這兩個她愛的、愛她的男人,皆離她而去,而她和一郎相遇,給了秀兒最暖的情,也給了朱家别樣的緣。
一郎,是南蠻鐵路職工的孩子,因為得了傳染病,被同族的日本人放棄,擡着他準備在荒郊野外焚燒,正好被從鎮上做結婚新衣返回的秀兒救下,當秀兒見到奄奄一息的一郎時,他望着秀兒、伸出了自己幹柴似的手,後當秀兒将他背回家而被韓老海趕出來時,他又向秀兒伸出了幹柴似的手,一郎,有着極強的求生欲,他經曆一次次絕望,秀兒又一次次給了他希望,在一個人最絕望之中給人以希望,才是世間最溫暖的事,而這,暖了一郎一世。
韓老海因一郎得了傳染病,又忌憚一郎日本人的身份不願惹麻煩,沒辦法的秀兒将一郎背到了朱開山家,而面對同樣的境況,朱家做出了與韓家相反的選擇,他們不僅救下了一郎,還在他恢複身體後給了他最大的保護,并認一郎為朱家的第四個兒子。
傳文小心眼地懼怕被傳染将一郎丢棄在了地窨子裡并裝病,朱開山心裡明鏡一般地揪着他的脖頸就是一頓揍打,從地窨子解救出來後,一郎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放牛溝裡的人同樣害怕被傳染發難朱家,文他娘拿着鋼叉已命相保;一郎過生日,文他娘親手為他擀了長壽面,做了讓一郎記了一輩子的山東打鹵面。
可就在一郎過生日的這天,一郎的親生父母得知消息找來并想要帶走一郎,文他娘拒絕了一郎父母給的錢,隻讓他們同意一郎将面吃完,一郎跪在文他娘面前,一聲聲地叫“娘……娘…..”地舍不得離去,後來他又跑到外頭,跪在地頭上,對着田野一聲聲呼喚“秀兒姐、秀兒姐……”,他舍不得護他的朱家人,更舍不得救他的秀兒,離别之時未再見秀兒,是遺憾,更是沉澱在一郎心中最深沉的愛。
其實,從秀兒将一郎背回朱家開始,一郎在朱開山家隻待了僅僅的半個月,而這半個月,是秀兒的救命之恩,是朱家,尤其是文他娘的照顧和保護之恩,而這些恩在一郎的心中卻轉化成了最深的愛情與親情。
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相遇的人,有的相處久了依舊隻是點頭之交,而有的人,雖相處短暫,卻一見便能成過命之交,因為懂情更重情的人,才更懂珍惜。
重逢的愛與謀朱家在哈爾濱開了一家山東菜館,一郎的天津東勝商社在哈爾濱開了分店,因想念當年文他娘做的山東打鹵面,一郎走進了朱家的山東菜館,見到了他心心念念10多年的秀兒,也與朱家重逢。
重逢後,一郎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娶了秀兒。
傳武本來就不願意娶秀兒,更是在被迫與秀兒成親後的第二天就帶着鮮兒私奔了,甚至在娶後的18年,傳武從未碰過秀兒,讓秀兒苦苦地守了18年的活寡。
一郎出現後,這灘毫無波瀾的死水煥發了生機,蕩起了漣漪。
玉書帶秀兒去學校散心,一首舒緩而憂傷的歌《問》“你知道你是誰?你知道年華如水,你知道秋風吹來多少傷悲?吹啊,吹啊……”旋律傳來,秀兒聽哭了,也聽進了心裡,這首歌為她的18年固執和愛而不得的婚姻吹開了一扇窗。
後來文他娘讓秀兒給一郎送落下的手表、帶秀兒一同看望喝醉的一郎,文他娘為一郎和秀兒的在一起創造了契機。
而一郎,會給喝醉的秀兒燙好衣服、會深情地向秀兒表白“秀兒,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會在天冷時給秀兒披上一件溫暖的外套,被一郎溫暖和在乎的秀兒,也開始穿新衣、給一郎買新襯衣、擦頭油、照顧喝醉和被打的一郎、在一郎去往天津時思念成瘋,當一郎被鶴鳴會的人暴打之後,秀兒前去照顧,兩人終于沖破防線,秀兒也懷上了一郎的孩子。
一個有情,一個有意,一個等了18年,一個苦了18年,一個非你不娶,一個開啟心門,一個得償所願,一個苦盡甘來,一個想要,一個需要,隻要一個小小的推手,兩顆心就能像兩塊磁鐵一般吸引而再也難分開。
第二件事:搶了煤礦。
森田以一郎和朱家的特殊關系,利用一郎成為他謀奪朱家山河煤礦的工具。
起初,盡管身為日本人,但一郎始終不願意與朱家為難,而朱家,雖山河煤礦盡管在手,卻一再受到日本滿軍鐵路的漲價、減趟等的刁難,一郎請求森田出面解決,而森田一邊假意同意,一邊又背後找一郎的麻煩又救下一郎,讓一郎承了他的恩情和人情,當森田向一郎承諾他會善待朱家,會讓朱家入股和分紅後,一郎為了朱家好終點頭同意配合森田。
森田在暗,一郎在明,在山河煤礦接連遇到危機股東紛紛退股時,森田向一郎打款讓一郎大量收購山河煤礦的股份,一郎最終占股59%并将所有的股份轉讓給森田,森田成為山河煤礦的實際控股股東,而朱家要奪回煤礦,唯一的辦法是打官司并提供一郎的資金不是自有資金。
文他娘上門給他做山東打鹵面,他感動;朱開山因煤礦事件已近死亡,他愧疚;秀兒為一郎的背叛而指責,他痛心,一郎終醒悟,在最關鍵的時刻拿出了打赢官司的關鍵證據。
拿出了證據,也意味着一郎的處境堪憂,至少他已經沒有退路。
對于自己的國家,他背叛;對于他心懷感恩的國家和朱家,他日本人的身份就是隔閡,至少森田會找他麻煩,不會給他活路,至少朱家表面可以原諒他,可心裡卻會對他産生嫌隙,他早就沒了容身之所。
一郎與朱家重逢,他娶了守活寡18年的秀兒,圓了此生夙願,可他卻陷入了森田的陰謀之中,在本就敏感的時期将自己逐漸推離開朱家和秀兒,他有過卻無心,可他,最終以命相抵。
朱開山的一句話,揭開一郎自盡的背後真相《闖關東》,之所以為“闖”,既有闖的勁,卻更有闖的悲。
朱開山家從山東朱家裕,到元寶鎮放牛溝,再到哈爾濱的山東菜館,再到下一個未知的目的地,朱家一直在闖,每到一個地方,他們都有生存下來的勁頭,卻也同樣充滿着悲傷與苦難,在朱家的闖關東一路,隐藏了兩個最殘酷的現實。
一是戰亂。
文他娘帶着傳文、傳武、傳傑闖關東去找朱開山,好不容易上船,卻在快到達目的地時,海面被一發發炮彈炸開花,文他娘所在的船在海上蕩了7天才靠岸,而幾十條闖關東的船,隻有這一條船的人幸存下來,是幸運,卻更可悲。
文他娘在船上救下了夏元璋,因目的地同為元寶鎮且夏元璋的父親在元寶鎮做生意,夏元璋邀文他娘母子三人一同随行,途徑旅順時,夏元璋打算回家看一看,可回城後,卻看到滿城的屍首,和夏家的幾近滅門,日軍的屠城,殘暴而毫無人性。
朱開山與森田打官司,開庭時,外面炮火連天,一顆顆炮彈落在法庭的屋頂,森田叫嚣“夠了,夠了,聽聽炮聲吧!這就是最好的宣判!”,可梁漢清法官輕蔑地看了森田一眼,并根據我國的法律判山河煤礦為朱家所有,可最後,日本炮火逼近,山河煤礦被炸,終成了戰亂的犧牲品。
朱開山一家闖關東,戰亂之苦就從未停歇,且日軍侵略的步伐越發緊促和殘酷。
二是分離。
籠罩在戰亂背景之下的“闖關東”,是每個家,或者每個人的漂泊與分離史。
朱家,拍了三次全家福,一次在放牛溝一家五口終于團聚時,二次在放牛溝被散兵遊勇放火燒光時,三次在傳武和鮮兒與日軍對抗的戰場,可就三次,第二次少了逃婚的傳武,第三次少了投敵的傳文,此後的朱家,又因傳武的犧牲再不會有一張完整的全家福。
除了家族命運,每個人的命運同樣颠沛流離。
鮮兒從朱家裕,到地主張金貴家、王家戲班、伐木場、王府當丫頭、水場讨生活、二龍山當土匪、戰場殺敵;傳武,從朱家裕到春和盛當學徒,到伐木場,到水場子,到參軍,再到最後的犧牲;朱開山離家參加義和團、到淘金,到放牛溝務農,到山東開菜館,再到下一個未知的地方……哪裡有安穩,不過求喘息之刻、生存之本。
而殘酷現實的根源,在于,或者說離不開兩個字:侵略,日本滅絕人性的侵略必付出慘痛的代價,所以,當朱開山打赢與森田的官司後,森田問朱開山 “朱老先生,你對将來有什麼看法呀?”,朱開山說:
有點看法,都很簡單,第一條将來中國還是中國人的,你們日本人還得回去,回到那幾個小島子上去;第二條你們走的時候,肯定留下了一片片自個兒人的屍首,還有全滿世界對你們的罵名!
除了被打敗、除了留下罵名,更實在的是留下數不清的“屍首”。
所以,當最後森田帶着石川和幾個全副武裝的日本憲兵上朱家一決死戰時,本以為勝券在握,傳傑掏出幾個手雷解決了石川和日本憲兵,森田被朱開山一腳踹下樓,爬起來想跑,傳傑兩槍未打中被門口傳文的木頭凳子再次逼近院子,朱開山一把柳葉刀飛出,森田當場斃命。
而這些,不夠!
一郎的死,再次印證了朱開山“一片片自個人的屍首”,不管這個人是與自己作對的敵人,還是與自己有過情分的“自己人”,民族大義之前,沒有個人、沒有小家,隻有國,而一郎的死,為這種殘暴與悲劇添了最關鍵的一筆。
一郎,雖為日本人,但對中國人,或者說朱家人有着特殊的個人情感,他的無辜死亡,是對戰争,和對罪行最無言的控訴。
一郎自盡後,留下一封絕筆信:
娘,俺對不起你和爹的救命和養育之恩,俺跟爹去了。秀兒,别恨俺,俺不壞,俺隻是個大黑天在風雪中走丢了的孩子,秀兒,俺永遠愛你!娘,要是有來生,俺還做朱家的兒子。
愛情和親情,是他活着的眷念,也是他死後的執念。
一個個“俺”,是一種融入,更是一種渴望。
一郎,也不過是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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