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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男神被拒的故事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19 19:41:48

表白男神被拒的故事(我表白男神被拒)1

本故事已由作者:夢見桃花源,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号“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阮星辰愛了一個男人十三年,從青春懵懂的十四歲,到成熟睿智的二十七歲。十三年,愛意從未消散。

在知道李斯白要結婚的那天晚上,她一夜未眠。翻箱倒櫃找出珍藏的小箱子。隐秘的小箱子裡藏着她隐秘的心事,惶惶不敢昭示。

打開箱子,一股灰塵味撲面而來。塵埃散去,她看着箱子裡保存完好的筆記本、一枚形似鑽戒的易拉罐拉環、一部白色翻蓋手機。

每一件物品,都承載着她對李斯白隐秘而熾熱的愛。

阮星辰用手輕輕地撫摸那些物品,冰涼的觸感令她難過。透過指尖,她仿佛看到那些塵封許久的往事,如同過電影一樣,朝她紛至沓來。

1

李斯白比阮星辰大十歲。

阮星辰十四歲生日那天,父母因為超生被村委會罰了款。家裡窮,交不起罰款,村長就牽走了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那頭從她記事起就兢兢業業耕作的老黃牛。

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自知理虧,眼睜睜看着村長把老黃牛牽走,不敢說二話。隻是氣悶的蹲在院子角落裡吧嗒吧嗒的抽着煙。

母親顧不得正在坐月子,從床上爬起來哭喊着要去追,卻被阮星辰攔下,“媽,姥姥說了,你坐月子不能見風。”

阮星辰家裡原本有三個孩子,她排行老大,底下還有兩個妹妹。

爺爺奶奶重男輕女思想嚴重,以有兒子才給分田地和房子為理由,逼着母親繼續生。

母親很快懷孕,這次依然是個女孩。看見孩子的那一刻,母親哭着捶打肚子說自己不争氣。

父親滿心歡喜的沖進房間,看了一眼孩子,歎了口氣,冷冷的瞥了一眼母親,沒有伸手去阻止母親發瘋的舉動,失望至極的離開。

奶奶本來是打算伺候月子的,得知生的又是女孩後,罵罵咧咧地收拾包袱回了家。

一時間隻剩放假在家的阮星辰陪在母親身邊。

她流着眼淚拽住母親的手,勸道:“媽,你别哭了。我姥姥說坐月子不能哭,會哭瞎眼睛的。”

姥姥心疼女兒,把家裡攢的雞蛋全都搜羅起來,瘦小佝偻的身體挎着籃子走了一天的山路才到這裡。家裡正是農忙時節,顧不得寒暄,喝了幾口涼水,安慰了女兒幾句就又匆匆忙忙地離開。

姥姥臨走時把她叫到門口,紅着眼睛囑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顧母親。

她想起這些,胳膊上用了些勁把母親往房間裡拽。

“都快活不下去了,我還在乎見不見風?”母親頭發披散,身上一股嬰兒的屎尿味交雜,熏得她有些想吐。

“阮令山,你個慫貨。牛都被牽走了,家裡那幾十畝地怎麼辦?我們這一大家子吃什麼喝什麼?都等着餓死嗎?”母親産後心情郁結,又經常熬夜,導緻身體虧空嚴重,整個人都是病恹恹的,罵起人來也是有氣無力。

阮星辰吓得心頭一驚,她從小到大經常目睹父母打架,砸鍋砸碗,扔凳子踹桌子,有時候還會拿她撒氣。挨打對她而言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她不敢再說話,父親也是理虧沉默。

母親罵了一會,環顧了一眼家徒四壁的破院子,心一橫,對她說:“把你小妹抱上,跟我去村委會。”

阮星辰急忙回屋,熟練地抱起熟睡的小妹,她從小就幫着母親一起帶大了兩個妹妹,對于帶孩子,她很有經驗。

母親疾步走在前面,她抱着小妹小跑着跟在後面,手裡還拿着一個帽子,氣喘籲籲地追着母親想讓她把帽子戴上。可母親不理會她的呼喊,依舊步履匆匆地朝着村委會走去。

2

阮星辰趕到的時候,母親已經和村長吵了起來。

“你們要是不把牛還給我,我就把孩子扔到這兒。左右沒了牛,我們全家都要餓死,留給你們還有活路。”

顯然是和村主任沒談攏,母親開始破罐子破摔。

見她抱着小妹過來,母親從她手裡搶過孩子就往村長懷裡塞:“牛不還給我,孩子我也不要了。”

村長不接,罵罵咧咧道:“阮家媳婦,你還講不講道理,你是潑婦嗎?計劃生育是國家的政策,你交不起罰款誰讓你一個接一個的生娃了?沒錢還亂生孩子,是對孩子的不負責。”

母親還口:“我樂意生孩子你管得着嗎?我幾個孩子讓你替我養了嗎,我不也是照樣養大了?”

村長嗤笑:“養的起?星辰這丫頭上星期還撿周楠不要的本子去寫字,你養的起給娃連本子都不買?”

周楠是村長的閨女,和阮星辰是同班同學。阮星辰在鎮上的寄宿制學校上初二,一周才回一次家。

父親每周給她二十塊錢夥食費,學校最便宜的一頓飯兩塊錢,平時她不吃早餐,錢才緊巴巴的剛夠花。上周她來姨媽,買了兩包衛生巾花了五塊錢,手裡沒錢買新本子,周楠就好心把沒用完的本子給了她用。

她沒想到村長會提起這件事,霎時間臉一紅。

母親遷怒她讓她在村長面前落了顔面,“你個死丫頭,沒錢不會跟我和你爸說嗎?幹啥非得去撿人家剩下的東西,你賤不賤呐。”

阮星辰明白母親隻是嘴巴毒,其實還是很疼她的,可當着外人的面被她罵得這麼難聽,她還是覺得難堪。

“你别拿孩子撒氣,今天應該是星辰過生日吧,她都這麼大了也是有自尊心的。”村長勸道。

阮星辰比周楠晚一天過生日。昨天周楠過生日,請了好多同學朋友在家吃飯,也邀請了她,可她要照顧母親,就拒絕了。

阮星辰悄悄歎了口氣,滿心都是酸澀。

“你還好意思怪孩子,你看看孩子腳上穿的鞋,都破成什麼樣了,你要是有錢咋不給買雙新的?”

村長把小妹推搡回去,母親不接,她看得心驚膽戰,生怕誰一個失手小妹就摔到地上。

“孩子都哭了,給我抱吧。”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是溫潤的,也是清冷的。

阮星辰循聲望去,是一個穿駝色大衣内搭白色連帽衛衣的男人,年輕時尚充滿朝氣。

“這是新來的書記,李斯白。”村長介紹道。

她看着眼前身形修長,眉眼溫潤的男人,又低頭看自己腳上破了個大洞的球鞋,頓時耳朵紅的發燙,自卑地把頭往胸前埋了埋,仿佛是隻膽小怯懦的鴕鳥。

耳邊是村長和母親愈演愈烈的争吵,讓阮星辰覺得難堪,她抿着嘴唇,手緊緊地攥着衣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李斯白叫她:“你過來哄一下你妹妹,她一直在哭。”

3

阮星辰跟着李斯白到了他的辦公室裡。他招呼她坐下,卻沒把孩子給她,而是一個人抱着輕輕地搖晃着,嘴裡還哼着好聽的搖籃曲。

她安靜的坐在那裡,看着他笨拙而又溫柔的哄着小妹,身後是一扇窗子,窗外是未化的積雪。冬日暖陽照映在皚皚白雪上,折射出奇異的光芒。

李斯白低着頭,發絲柔軟地貼在額角,半張側臉被光芒籠罩,愈發顯得眉眼清隽。

“給我抱吧。”阮星辰輕聲開口。

“沒事,睡着了。”

李斯白看她一眼,抿了抿唇,問:“你今天過生日嗎?多少歲生日?”

阮星辰很緊張:“嗯,十四歲。”

李斯白用一隻手托住小妹,另一隻手拿了一個紅紙包着的雞蛋,遞給她:“今天也是我生日,我比你大十歲。這是村裡陳婆婆給我的,她說過生日就得吃這個才吉利。我分你一個。”

她伸手接過,笑得眉眼彎彎:“我媽也這麼說,她每年都會給我煮紅雞蛋。”頓了頓,她的笑容又散去,“隻是今年她顧不上我了。”

李斯白安慰她:“沒關系,你就把它當做是你媽給你煮的。”

阮星辰乖巧地點頭。

“星辰,把你小妹抱上,我們回家。”外面的争吵落入尾聲,母親在門口叫她,她應了一聲慌忙抱起小妹轉身欲走。

卻被李斯白叫住,他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一沓厚厚的筆記本,遞給她:“單位發的多,我也用不上,你拿去用吧。”

“不用,不用。”她連忙拒絕,想起母親剛才罵她的話,更加覺得窘迫。

“拿着吧,放着也是浪費。”見她不方便拿,李斯白找了個塑料袋裝好,不由分說的将提手挂到她的手腕上。

“謝謝你。”阮星辰朝他鞠躬道謝。

隔天早上李斯白把牛還了回來。

母親還得意是她昨天和村長争吵的結果,後來才知道是李斯白看她家可憐,自掏腰包替她們交了罰款。

母親聽說後,讪讪地笑了笑,納悶不已:“咱們又不認識他,他幹嘛這麼好心替咱們交罰款?”

父親也是不解,自嘲道:“興許是人家不缺錢,發善心就當是救濟窮人了。”

劍拔弩張的家庭因為老黃牛的失而複得暫時恢複了平和,阮星辰打心眼裡是感激李斯白的。

4

寒假過後,阮星辰返校。

在學校待了兩天,她感冒發起了高燒。其實在家時就有些感冒,她沒當回事,結果越拖越嚴重。她跟老師請了假,拿着生活費,去了附近的小診所。

插上輸液針,她疲憊的靠在椅背上小憩。昏昏沉沉間,聽見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睜眼,是李斯白在櫃台前和醫生說話。

“你怎麼在這?生病了?”李斯白也看見了她。

阮星辰臉上是藏不住的驚喜,“你怎麼在這?”

李斯白說:“我嗓子疼,順道路過就想買點藥吃。”

阮星辰急忙站起來,“嗓子疼就是感冒的前兆,千萬别不當回事。我就是沒當回事才更嚴重了的。”語氣裡滿是焦急和擔心。

李斯白被她的樣子逗笑,又怕她太激動導緻針頭回血,于是連忙說道:“好好,我知道了。我再拿點感冒藥。”

阮星辰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讪笑着又坐了回去。

李斯白付完錢卻沒有走,而是在她旁邊坐下。

阮星辰問他:“你不回去嘛?”

李斯白擡手看一眼時間,又看向她的輸液瓶,“不着急,陪你待會,你要是困了就睡,我幫你看着。”

阮星辰點頭,阖上眼身子不自覺的向着李斯白的方向靠近。人一生病就會變得格外脆弱,身邊的人隻是坐在那裡,卻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她終于安心睡去。

醒來後,已是傍晚。紅霞遮滿了天。

李斯白已經幫她付完了醫藥費。也許在他看來無關緊要,可阮星辰也有她的自尊,她不肯接受他的施舍,執意要把錢還給他。

可當聽見醫藥費幾乎是她全部的生活費時,她窘迫萬分。

李斯白沒錯過她這一瞬間的躊躇,開玩笑的打破尴尬:“這附近哪裡有好吃的你肯定知道,我肚子餓了,你請我吃頓飯吧,就當是還我醫藥費了。”

還是年紀太小,她不想接下來的幾天都餓着肚子,隻好把所謂的自尊先放一放,順勢的接過李斯白遞來的台階。

她帶李斯白去吃了學校門口最好吃的熱幹面和醪糟湯。

面上來之前,她還特意叮囑老闆,李斯白的那碗少放辣椒。

李斯白盯着她笑,“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的。”

阮星辰猝不及防的紅了臉。她把身子從小店的爐竈旁挪開,邊挪邊說:“太熱了。”

她擔心自己拙劣的謊言會被李斯白識破,可他隻是低頭吃面,像是沉浸在美食裡,卻也正好緩解了她的窘迫和尴尬。

5

又一次遇見李斯白,是阮星辰上高二的一天晚上。

那天是星期五,做完值日,她騎着自行車回家。天色已經很晚了,她一着急,就騎得快了些,沒看清路,結果車胎就被酒瓶碎片給割破了。

“倒黴死了。”她沮喪的推着車子,形單影隻的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天色越來越暗沉,月亮躲在雲層裡不露面,隻留三兩顆星星值班,勉強照亮了阮星辰腳下的那一方天地。遠處卻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

阮星辰聽着路邊草叢裡傳來詭異的叫聲,看着樹蔭婆娑擺動,風吹到她臉上,像是有東西在撫摸她的臉,她不由心生懼意。

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急促。她往日裡看過的鬼片和恐怖小說争先恐後的在她的腦海中湧現,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身後有聲音傳來,她猛的回頭。是一輛摩托車,由遠及近的駛來,車頭那束圓形的暖光直直的照向她。

光影的背後,是那張她熟悉的臉。

夜風濃烈,吹的李斯白頭發高高揚起,露出光潔的額頭。他寬大的外套鼓起,包裹在裡面的是消瘦而精幹的身體。

他朝着她的方向駛來,逆着光,阮星辰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但她的腦海中下意識的蹦出一段話:“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踩着七彩祥雲,來接我。”

李斯白看見阮星辰,也是大吃一驚。聽完她的話,他把自行車綁在摩托車後面,讓她坐上他的後座。

星野蒼茫,一輛摩托車行駛在崎岖蜿蜒的小路上。李斯白技術很好,可架不住路太爛,左搖右擺了幾次之後,他讓阮星辰抓緊。

後面的金屬架上綁着她的自行車,她不知道該抓哪裡。猶豫不決間,突然一個急轉彎,她順勢把雙手環在李斯白腰上,環的緊緊的。

李斯白專注于開車,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他身上有淡淡的皂粉清香,很好聞。阮星辰透過胳膊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灼熱溫度。她把頭輕輕的靠在他背上,想象着自己是被他抱在懷中的。偷偷而又貪婪的汲取着這個溫暖的懷抱。

時值暮春,路邊的野花等不及夏天的召喚争開放,山野間一片姹紫嫣紅。山風呼嘯,傳來一陣清甜花香。

她的心,也如同這些不知名的小花,掙紮着破土而出,随風飄揚,獵獵作響。

收緊了胳膊,阮星辰壓下胸腔裡劇烈的顫動。

這個夜晚,她清楚的明白她愛上李斯白了。

她不知道李斯白是否是第一次被人愛,但她知道自己是第一次愛人。

但這愛來的并不是毫無征兆。也許是從那個紅雞蛋、那一摞筆記本,亦或者是那一碗熱幹面開始,她說不清楚。她隻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6

“也許對于李斯白來說,我隻是他生命中一個過客,他或許是善良使然,懷着憐憫的心在幫助我。但于我而言,他的一切都波瀾壯闊,他是我卑微曲折的人生道路上的一束光,亦是我的救贖。”

——摘自阮星辰日記,寫于她十八歲那年夏天。

高考結束後,阮星辰在家帶孩子。

一年前母親終于如願以償生了個男孩,看在弟弟的份上,就連爺爺奶奶都毫無芥蒂的和她們親近起來。

一歲多的弟弟被父母寵的沒邊,越發調皮搗蛋。正是農忙時間,阮星辰又要看顧弟弟又要做飯洗衣,整天忙的像個陀螺。

她把一鍋粥剛熬好,去上個廁所的功夫,出來就聽見弟弟慘烈的叫聲,她一看,弟弟不知何時踩着凳子爬上了竈台,一頭栽進了滾燙的熱粥裡。

弟弟被匆忙趕回來的父母送到醫院,她留在家裡照看幾個妹妹。

沒有人知道那一個晚上她是怎麼熬過來的,愧疚、心疼、害怕、後悔,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将她吞噬殆盡。

第二天父親回來收拾衣物,她才知道弟弟全身重度燙傷,情況很嚴重,需要手術治療。

父親猩紅着雙眼,惡狠狠的對她說:“你弟弟要是有個好歹,我饒不了你。”

阮星辰心裡難受的要命,既為弟弟的傷勢,也為父親看她像看仇人一樣的眼神。

經過半個月的治療,弟弟總算出院了。阮星辰懸着的心才終于塵埃落定。

院裡桂花飄香的時候,阮星辰收到了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許是深知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她的學習成績一直不錯。

拿着錄取通知書,她高興的收拾行李,等待着開學的日子。卻被父親告知,讓她不要念大學了。

她質問父親為什麼?

父親說:“你還有臉問為什麼?你把你弟弟害成這樣,他住院動手術花光了家裡的積蓄,現在哪還有錢供你讀大學?家裡幾個小孩等着吃飯,你是老大,難道不該幫着父母承擔起養家的責任嗎?”

一番話說的阮星辰啞口無言。

她不甘心,可又沒辦法。父親說的不對,可是也沒有錯。弟弟這樣是她害的,家裡沒錢供她上學,始作俑者是她自己。

父親請求村裡外出打工的大嬸把她一起帶出去。

臨走時,她不死心的去了村委會找李斯白。她想求他幫忙勸說一下父母,或者看看能不能以村裡的名義先借給她一筆學費,等她畢業工作了肯定會還的。

可她沒找到李斯白,聽說是去市裡開會了。就連她還抱有一絲希望能幫她的村長都不在,她隻能含淚放棄。

7

于是十八歲的阮星辰,瘦弱的身軀拖着大大的行囊,和一群大嬸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車。

一路輾轉,大嬸們領着阮星辰到了無錫的一家電子廠,結果正遇上廠裡嚴查,她的身份證還未滿十八歲,不能入職。

大嬸們的假期已經結束,顧不上她,隻好找了個小旅館讓她先住下。等過段時間查的不嚴,再讓她進廠上班。

小旅館位置偏僻,魚龍混雜,阮星辰又是第一次出遠門,她害怕在房間裡待了兩天,吃光了随身攜帶的泡面和面包,晚上的時候,不得不硬着頭皮出門買飯吃。匆匆在巷子裡的小吃店吃完飯,她又買了幾桶泡面提着回了旅館。

旅館大廳有個麻将桌,幾個男人湊在一起打麻将。抽着煙,說着糙話,眼神不懷好意的在她身上肆意流連。

阮星辰吓得脊背發涼,縮着腦袋跑回了房間,把門反鎖。

半夜時,她睡的正迷糊,突然隐約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她下床去看,頓時吓得倒吸一口涼氣,有人在撬她的門鎖!

聽聲音是白天打麻将的那幾個男人,他們小聲的說着什麼,阮星辰聽不懂,但直覺不是好話。

她害怕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蹑手蹑腳的走到床邊,拿起床頭櫃的座機,試圖打通前台的電話。可電話就是個擺設,連線都沒接。

她拿起手機想報警,可不巧手機又沒電關機了。

腐朽老舊的門鎖在門外人大力的晃動下搖搖欲墜,頃刻間就要斷裂。她想不出辦法,隻能把被子拱起,然後自己躲在門後的櫃子旁。

門在她躲好的下一秒被打開,三個男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看見床上隆起的被子,以為她躺在那裡,徑直朝着床走了過去。

她瞅準時機,撒丫子就跑。誰知剛跑到走廊上,就被走在最後的男人發現,一把扯住她的頭發,痛的她直抽氣。

她大喊救命,奮力掙紮。男人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屋子裡拖,她抓住一根柱子,死死的攥緊不撒手。

動靜不小,引來幾個夜歸的人圍觀,卻被男人一記兇狠的眼風掃過去,吓得悄悄走開。

阮星辰絕望的嗚咽。

就在這時,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聲音由遠及近:“阮星辰,你在這裡嗎?我是李斯白。”

這聲音于她而言不亞于天籁,她重新燃起希望,用腳使勁踹旁邊的鐵制垃圾桶,發出“咣當”的聲音,終于引來李斯白的注意。

他向她跑來,氣喘籲籲,頭發散亂,滿身的風雨兼程。他揮拳把男人打倒,幫她擺脫男人的掣肘,然後拉起她的手腕,把她藏在背後,像是雄鷹保護雛鷹那樣,将她納入他堅實的羽翼之中。

男人的同伴向李斯白揮動拳腳,雙拳難敵四手,他很快落入下風,被狠狠踹倒在地。

“快跑。”倒下去的那一刻,李斯白紅着眼睛向她喊道。

阮星辰抹了一把眼淚,朝外面跑去。

李斯白把她護在身後的一瞬間,小聲告訴她:“等會你先跑出去,不用管我,到安全的地方報警。”

她得救李斯白,她絕不能讓他受傷害。她跑到外面找到了一家商店,用店主的手機報了警。

報完警,她又沖到旅館裡,扛起牆角的滅火器就朝着李斯白沖了過去。

男人們被彌漫的煙霧遮擋了視線,動作停了下來,阮星辰趁機去攙扶困在牆角的李斯白,卻被反應過來的男人狠狠踢了一腳。

她痛的一陣悶哼,在癱軟的那一刻,被李斯白拉住,攬在懷裡。

後背的疼痛讓她覺得精神有些恍惚,她軟軟的依偎在李斯白懷裡,感受着他胸腔劇烈的跳動,耳邊是他急促的呼吸聲,溫暖的熱源通過他們接觸的皮膚汩汩不斷的湧入她的身體。

那一刻她甚至覺得,如果就這樣死在李斯白懷裡,也算沒有遺憾了。

8

警察在關鍵時刻趕到,她和李斯白一同被送往醫院。

從醫院出來後,李斯白問她:“為什麼那麼傻?”

阮星辰愣住,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一件事,是辍學打工,還是折返回來救他?

她不語,李斯白歎了一口氣。

“我聽說你去找過我,對不起,我沒能幫到你。”

她連忙搖頭,又不确定的問:“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我是你們村的支書,我有義務幫助每一個人。當然也包括挽救一個原本可以前程似錦卻被迫辍學的小孩。”李斯白看着她,說道。

李斯白叫她小孩,溫柔親切的稱謂,令她原本就不純潔的心思更加躁動。

她說口渴,李斯白去便利店買了兩罐可樂,打開遞給她一罐,兩個人在長椅上坐下。

“我能上學嗎?我爸說家裡沒有錢供我讀書了。”阮星辰說。

李斯白仰頭喝了一口可樂,凸起的喉結在月光下過分性感,他說:“别怕,我既然決定把你帶回去,就肯定會讓你去上學的。”

阮星辰看着他,眼神中有沖動,也有猶豫。

李斯白誤以為她不相信,于是又說:“大不了,我供你。”

這句話猶如一劑催化劑,使她蠢蠢欲動的心在這一刻沸騰至頂峰。

她很認真的問李斯白,“我長大了能嫁給你嗎?”

李斯白被可樂嗆了一口,不知所措的看向她,卻發現她的眼神沒有玩味。

“這都什麼年代了,早就不流行以身相許了。你好好學習,以後有錢了拿錢報答我就行。”李斯白試圖用開玩笑的語氣來緩解尴尬。

卻被她打斷:“我是認真的,從來沒有人對我這樣好過,我喜歡你,我想長大了嫁給你。”

“我怕除了你,就沒人再待我這樣好了。”她又補充道。

他道:“沒關系,你當我妹妹好了。”

阮星辰搖頭,萬千委屈都在這一刻爆發,如山崩地裂。

“我不想當你妹妹,我隻想嫁給你。我知道你是可憐我才會幫我,可我不在乎你是怎麼想的,我隻知道我喜歡你。如果你嫌棄我不夠優秀,我可以努力學習讓自己變得優秀,優秀到足以配得上你。要是你嫌棄我年紀小,你就耐心等我幾年,等我長大,行嗎?”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懇求,索性借着這個機會表明了蓄謀已久的心思。

“這個拉環,你能送給我嗎?就當做是你的求婚戒指,給我留個念想。”她望着他,眼神堅定不閃躲。

李斯白不明白平日裡看着怯懦乖巧的女孩此刻為何會變的這樣固執。

也許是經曆的這些變故,真的把她吓壞了吧。說到底,她也隻是個孩子。李斯白這樣想着,心裡湧起一絲心疼。

于是他妥協了,抱着哄她安心的心态,把拉環遞給阮星辰,“好,等你長大了,我娶你。”

那晚,夜色微涼如水。

阮星辰的心,卻如同被似火的岩漿澆灌一般。

熱烈滾燙。

9

在李斯白的資助下,阮星辰順利入學。

巧合的是,她讀大學的城市是李斯白的家鄉。開學那日,父母顧不上,李斯白正好休假回家,就陪她一起去了學校報道。

父親給她的舊手機因為那次意外已經報廢,李斯白給她買了一部新手機,白色的。打開就會想起音樂,輕柔舒緩如流水,是當時風靡的《我在那一角落患過傷風》。

阮星辰在家鄉成績優異,但是來到這裡才發現優秀的人多的如同過江之卿,老師講課的節奏又非常快,她各方面都不太适應,學習起來非常吃力。又加上自身怯懦的性格,讓她很長一段時間都自卑到不敢與人交流。

晚上下課她照例和李斯白聊天,沒忍住委屈,就把英語課上因為發音問題被同學嘲笑的事告訴了他。

沒想到隔幾天李斯白給她寄來了一盤磁帶,她放到學習機裡打開,裡面是李斯白朗讀英文的聲音。他耐心的把英文名著用緩慢而又清晰的方式讀出來,然後印刻下來,讓她能夠聽的懂,也能跟得上一起讀。

他還列了一張書籍清單,推薦阮星辰去看。他告訴她:“小孩,腹有詩書氣自華,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你隻管充實自己就好。”

她聽話的照做,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磁帶聽英語,下課就去圖書館看書,晚上睡覺前用他的聲音當催眠曲。

努力付出是有回報的。在書香的浸潤下,她漸漸會讀一口流利的英文,古奧迂澀的外文課她也能熟練理解。學習方面開始遊刃有餘,她整個人都變的大膽自信起來。

她積極參加學校舉辦的各種比賽,成績優異,得了不少獎學金。越來越多的男生注意到她,她卻置若罔聞,她覺得沒有哪個男生能比得上李斯白。

閑暇時間,李斯白隻要回家都會順道去學校看她。提一大包零食,站在學校門口的香樟樹下,靜靜的等着她的出現。

那是阮星辰最快樂的時刻。

她會刻意的精心打扮,像隻快樂的小鳥,滿心歡喜迫不及待的飛向李斯白身邊。

李斯白有時會帶她去城市周圍的景點逛逛,告訴她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有時會領她去他家吃一頓充滿家常味道的飯菜,撫慰她寡淡的胃。

有時也會領她看一場充滿哲理的電影,亦或者是陪她一起泡在圖書館裡,尋個舒服的位置坐下,默默的看書,看到精彩部分,她會給他寫紙條,他會耐心的給她回複,他們無聲的交流。遇到相同的觀點時總會默默相視一笑。

他的字迹溫暖明亮,就如他這個人一樣,像太陽一樣發光發熱,在阮星辰的生命裡絢爛的存在着。

在她躊躇前行的道路上,李斯白亦師亦友,給了她諸多指導和鼓勵。

大二開始,她不再接受李斯白的資助。利用課餘時間,她會去做家教,會去打零工,再加上獎學金,她不僅攢夠了學費和生活費,還能偶爾請李斯白吃頓大餐,作為他幫她的回報。

李斯白吃着碗裡的飯,看着阮星辰一臉欣慰:“小孩長大了,不用我操心喽。”

她揚起臉笑的燦爛,那句“我長大了,你能喜歡我嗎”在她舌尖轉了轉,最後還是被她咽下。

寒假她沒回家,在快餐店上班到除夕夜,隻為了三倍工資。

下了班,已是晚上八點。李斯白來接她,帶她回家。

他父母和善,家庭溫馨,桌上豐盛的年夜飯以及多出來的那一副碗筷令阮星辰心生感激。

在這個除夕夜,在李斯白的家裡,她感受到了久違的家庭的溫暖。窗外煙火彌漫,推杯換盞間,她恍惚覺得,她好似真的嫁給了李斯白。

如果這隻是一場夢,她甯願長醉不複醒。

10

大年初五,母親打電話讓她吃頓好的,阮星辰這才想起今天是她二十歲生日。

獨自窩在宿舍裡,她想起初見李斯白那天,是她十四歲生日,也是他二十四歲生日,他好心的把他的紅雞蛋分給了她一個。從此,她再也沒能把他從心裡抹去。

一時沖動,她跑到學校門口曾兼職過的蛋糕店,跟老闆說想要親手做一個蛋糕,老闆欣然同意。

蛋糕坯勾勒成型,慢慢的塗抹奶油和果醬,用草莓擺放成聖誕老人的圖案,最後再均勻的撒上細碎的糖霜……這個蛋糕她傾盡所學,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才做好。

提着蛋糕,她去見了李斯白。

“小孩,二十歲生日快樂!”

沒想到李斯白還記得今天也是她的生日,穿一件黑色羽絨服,拿着禮物早早的在學校門口等她。

她撲哧一笑:“三十歲生日快樂!老李”

李斯白用手指去彈她腦袋,不輕不重,酥麻感沿着頭皮一路攀爬到她的尾椎骨。

她打開包裝盒,裡面是一條精緻的流蘇手鍊。她曾跟他提過,說舍友有一條流蘇手鍊很漂亮,她一眼看見就特别喜歡。

當時他還嘲笑她沒出息,沒想到卻悄悄的記在心裡。這樣好的李斯白,如何能讓她不心動?

她吸了吸鼻子,嗓子發酸:“謝謝你,我很喜歡。”

“你呢,送我什麼禮物?”李斯白向她伸出手,大手指節分明。

“沒有禮物,隻有這個蛋糕,是我親手做的,你不許嫌棄。”

其實她早就替他準備好了禮物。

冬季的第一場雪落下,學校開始風靡女生給男朋友或者喜歡的男生織圍巾。她也給李斯白織了一條,是黑白格子的,她想象着搭配他今天這身衣服一定很好看。可她不敢送給他,她怕她的心思太明顯,會吓的他疏遠自己。她能看出來,李斯白對她隻有單純的憐惜,沒有愛。

于是她隻能在蛋糕裡寫:願我們歲歲年年,平平安安。其實她想說的是:願我們歲歲年年長相伴。

李斯白說為了犒勞她這麼辛苦的做蛋糕,他決定請她吃大餐。

阮星辰說她想吃海鮮。她生活的地方不出産海鮮,她從小到大隻吃過幾乎沒吃過海鮮。

李斯白帶她去吃大閘蟹和小龍蝦,她吃的又歡脫又過瘾。結果她海鮮過敏,身上起紅疹,又癢又疼,漸漸呼吸困難。

李斯白吓壞了,抱着她就往停車場沖。

她癱軟在他懷裡,耳邊是風聲呼嘯:“李斯白,我會死嗎?”

李斯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别胡說,你要是難受就安心睡一會,我帶你去醫院。”

“我昨天還看網上有人海鮮過敏死了,我萬一也這麼倒黴怎麼辦?”她艱難的開口。

“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李斯白的聲音焦急而又堅定。

“嗯,我相信你。”李斯白的話像是有種神奇的魔力,她突然就不害怕了。她把頭埋在李斯白脖頸,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休息。

李斯白帶她去醫院挂了急診,所幸并無大礙。

11

阮星辰對敦煌的神秘和大漠風沙向往已久,于是趁着大三放暑假,說服李斯白陪她一起去了敦煌。

李斯白本來不願意去,奈何架不住她可憐兮兮的哀求。前段時間她海鮮過敏住院,折騰的生生瘦了幾斤。

望着她尖尖的下巴和濕漉漉的眼睛,李斯白莫名想起家裡那隻愛黏着他的小狗,一瞬間心就軟了,覺得愧疚的不行。抱着補償的心理,縱容了她的心血來潮。

他們一起去看了莫高窟、騎了駱駝。駝鈴悠悠、古道漫漫,她穿一身紅裙子,戴精美的發飾,揚起燦爛的笑容看向李斯白的鏡頭。在笑容被定格那一刹那,她看見李斯白臉上閃過一抹驚豔。

阮星辰在行程結束的前一天偶遇了老家的遠方親戚,她們寒暄了幾句,匆匆告别。

卻不曾想等她放假回家,村裡關于她和李斯白的流言早已滿天飛。

村裡人都在傳她和李斯白搞到一起去了。

阮星辰這一刻才明白人心險惡,他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談戀愛那也是合情合理的,為什麼大家非得要用“搞一起”這麼難聽的字眼。

更有甚者,說李斯白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誘拐無知少女。

阮星辰無法忍受有人這樣侮辱李斯白。

她鼓起勇氣,跑到村委會去找李斯白,她想當着所有人的面和他告白。讓大家知道,是她喜歡李斯白,而不是李斯白誘拐她。

她躲在門口,聽見村長氣急敗壞的責罵李斯白,

“她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知不知道這件事鬧大了後果有多嚴重?你辛苦考了編制,然後跑到這窮鄉僻壤的基層曆練,為的是将來能去更優秀的地方施展你的才華。你年輕,能力出衆,将來肯定前途無量。你難道要為了這樣一件小事毀了自己的前程嗎?”

村長痛心疾首。

“我們之間是清白的。”李斯白淡淡道,不辨喜怒。

“沒有人會關心你倆是不是清白的,人們隻用會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去評判。這就是人的劣根性。”

聽到這裡,阮星辰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她太年輕,想的太簡單。她以為李斯白不過比她大十歲,隻要他們彼此願意,就能像所有情侶一樣,談戀愛,結婚。

可她忘了,他們特殊的身份,參差的家庭,以及他規劃清晰的未來,和村裡人的流言蜚語,樁樁件件,鋪就了她與他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更何況李斯白從來沒有正式的說過喜歡她,當初那樣說也不過是為了安撫脆弱到幾近崩潰的她罷了。

為了不給李斯白造成困擾,阮星辰約他出來,向他坦白:“其實我不喜歡你,之前那樣說,是因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不想放棄。我怕你不幫我,我就真的淪為了一個打工妹,然後在懵懂無知的年紀,聽從家裡人的安排結婚生子,草草葬送一生。

原諒我自私的拿喜歡來束縛你,讓你對我心生同情、愧疚,繼而傾其所有的幫助我。

李斯白,對不起。”

她強忍眼淚,假裝潇灑的說道:“等我長大,你都那麼老了,我才看不上你。對了。那個拉環被我扔了,就不還給你了。”

她轉身離開,眼角的餘光瞥見李斯白表情嚴肅,清亮的眸子裡盛滿了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12

阮星辰在廣播裡解釋了李斯白資助她上學的事情,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替他洗清了罵名。

“李斯白,原諒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好遺憾啊,從今往後,對你的喜歡就隻能被我埋藏在心底了。”

——摘自阮星辰日記,那年她21歲。

删掉了李斯白的聯系方式,将他送給她的手機和拉環鎖在箱子裡,阮星辰把自己的心徹底封閉起來,一頭紮進學業的深淵裡。

大學畢業後,阮星辰一邊工作一邊繼續埋頭苦學,一年後考研成功上岸。

她去了另一所城市讀研。

這裡四季如春,氣候明媚,可她依然很懷念讀大學的那座城市,盡管那裡夏日潮濕悶熱,冬季風霜嚴寒。

因為那裡有她無數美好的回憶,以及心之所向的人。

是的,這些年她一直默默的關注着李斯白的消息。知道他在基層曆練結束後,回到家鄉,順利在政府部門入職,年輕有為,事業不凡。

她原本以為自己對李斯白的喜歡隻是青春期的一時興起,卻沒想到這愛意綿長了許多年。

時至今日,她依然愛他,清晰并且堅定。

13

二十五歲那年,阮星辰研究生畢業,重新回到了那座四季分明的城市,在那裡定居。

她找了一份穩定高薪的工作,每日朝九晚五。

再見李斯白是兩年後。

公司要競标一塊市中心的地皮,她作為項目部經理,和老總一起出席了一場飯局。座上賓是國土資源局副局長,聽說年輕有為,心思深沉,運籌帷幄。

阮星辰沒想到會是李斯白。

已是深秋,他穿一身黑色大衣,白色襯衣領口微張,露出喉結。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表情溫和,脊背挺得筆直。幾年不見,他褪去青澀,成熟穩重了許多,舉手投足間自帶儒雅味道。

飯局結束後,副總喝醉了對阮星辰毛手毛腳,暗示要送她回家。

她正欲發作,卻見李斯白走過來,熟練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藏在身後,一如多年前在那家小旅館,面對危險,他毫不猶豫的将她護在身後。

“我送你回家。”李斯白扶了扶眼鏡,說道。

“你們認識?”老總詫異又驚喜。

李斯白淡淡颔首,抓起她的手腕,從容離開。

“他平時一直那樣對你?”在車上,李斯白問。

阮星辰胸腔裡情緒湧動,被他捏過的手腕隐隐有些酥麻,她開口:“沒有,今天是喝酒忘形了。”

李斯白放下心,不再說話。

阮星辰心裡有千萬句話想跟他說,可是到嘴邊又化作一陣歎息。

“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

彼此的問候默契的重合。

他側頭看向她,兩個人相視一笑,所有的熟悉感紛至沓來。

那次相遇之後,他們保持着不冷不淡的聯系。

有時會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開車去海邊溜達。就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樣,互相分享着生活中的喜悅和悲傷,卻未曾逾越半分。

阮星辰沒有問過李斯白的感情生活。她怕問出來的是她所不能接受的結果,畢竟他已經三十七歲了,就算還沒有結婚,女朋友肯定是有的。

結果那晚吃完飯,李斯白對她說:“我要結婚了。”

阮星辰一瞬間呆愣在原地,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心也在那一刻碎的四分五裂。

李斯白關切的要送她回家,被她拒絕。她倉皇失措的逃竄,很快消失在李斯白的視線裡。

14

遠處鐘聲響起,阮星辰從回憶中驚醒,才發覺已經天亮了。

她攤開手心,那枚帶有她掌心溫度的拉環在熹微的晨光中熠熠生輝,似鑽戒一樣耀眼。

她站起身,迅速的梳洗打扮。下樓時,她給李斯白打電話:“我想見你一面。”

李斯白回:“那來我家吧,我今天不上班。”

阮星辰一滞,嘴裡泛酸:“去你家裡?萬一被你女朋友撞見了多不好。”

李斯白輕笑,聲音愉悅:“沒關系。”

這是阮星辰第一次去他家。家裡整潔幹淨,一如他這個人。她環顧四周,發覺家裡沒有女性存在的痕迹,心下稍安。

“這是我十八歲那年,你送我的戒指,你說了長大了會娶我。你食言了。”

阮星辰拿出那枚拉環,看向他,目光灼灼。

李斯白直視她的眼睛,無奈道:“你知道,當時是為了哄你。”

“可我當真了。”阮星辰說。

“你之前說,你是騙我的。”李斯白低聲道。

“我說騙你的話才是騙你的。”她說的跟繞口令似的,可李斯白卻聽懂了,“當年我害怕那些流言會毀了你的前程,所以才會和你撇清關系。”

“其實你壓根就沒有要結婚對嗎?”

阮星辰這些年默默的關注李斯白,知道他四年前談過一段短暫的戀愛,之後一直不近女色,沒道理會突然結婚。昨晚是她一時沖動失了理智,沒想到這些。

直到剛才眼尖的瞥到李斯白客廳角落裡擺放的那幅照片,她才肯定自己的猜測。照片裡是二十歲的她,一襲紅裙,明媚張揚。大漠風沙吹動裙角,落在李斯白環着她的胳膊上。

“是,其實也沒有所謂的女朋友。我隻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你的心意。小孩,我不想跟你再這樣耗下去了,我今年已經三十七歲了,我等不及了。”李斯白回答的坦蕩。

阮星辰眼眸微亮,聲音因驚喜而顫抖:“原來并不是我一廂情願,可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認識的李斯白怎麼會這樣膽小?”

“你說過,你嫌棄我老。”李斯白緩緩開口,語氣裡夾雜着不易察覺的委屈:“我相信你曾經堅定的喜歡過二十四歲的李斯白,但我不敢肯定時過境遷你是否依然喜歡已近不惑之年的李斯白。”

直到這一刻阮星辰才徹底明白李斯白的心意,她高興又難過。

高興的是長久的暗戀終于得到回應,難過的是因為她當初的那番話居然導緻他們任由愛意蹉跎了這麼多年。

她踮起腳尖,挺直脊背,竭力與他的視線齊平:“李斯白,從懵懂無知的十四歲到成熟睿智的二十七歲,這十三年裡,我有過許多不堅定的時刻。但是唯獨愛你這件事,我從未動搖過。”

房間窗明幾淨,寂靜無聲。阮星辰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像夏日裡的可樂在劇烈晃動的瓶子裡沸騰翻滾,即将噴薄而出。

“我愛你二十四歲時的風華正茂,也愛你三十七歲時的儒雅沉穩,往後也會愛你五十七歲時的曆經千帆。你不管多少歲,我都愛你,因為你是這世上唯一叫我小孩的李斯白。”

15

李斯白神色動容,彎腰湊近她,在她額頭上落下一記溫柔缱绻的吻。

“小孩,我也愛你啊。但我說不清楚是什麼時候心動的,或許是你舉起滅火器朝我奔來的那一刻,或許是你在月光下眼神虔誠堅定的說要嫁給我的時候,又或許是你裙擺飛揚朝我笑的時候……在和你一起成長的日日夜夜裡,等我察覺時,早已泥足深陷。”

“可我比你大十歲,我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周全。對你來說,愛要瘋狂,要不顧一切。但對我來說,愛是理智,是克制。

所以在你疏遠我之後,我隻能接受,然後默默的關注着你。其實後來我也嘗試過戀愛,也想過結婚。可我卻發現除了你,我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有人笑話我,一把年紀了,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玩深情。可我沒辦法不惦記你。”

我表白男神被拒,六年後重逢他向我求婚,才知他暗戀我13年

阮星辰擡頭,福至心靈般的,問他:“考研那年,租房子的事,是你在幫我?還有初入職場時我不小心犯了錯,公司沒有追究責任,也是你在幫我?”

李斯白含笑望着她,眼神深邃的像漩渦,“我隻不是不想讓我的小孩受委屈。”

阮星辰的心像是浸泡在蜜罐裡,突然間就軟的不成樣子。

“李斯白,十八歲時我說想嫁給你,二十七歲我的夢想依然是能嫁給你。所以,你能遵守你的承諾,娶我嗎?”她朝他伸出手,指尖朝下,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李斯白單膝跪地,左手握住她的手,右手高擡,将那枚拉環小心翼翼而又無比虔誠的套進她的無名指。

“親愛的小孩,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初夏日光張揚明媚,微風輕輕拂過,綠葉沙沙作響,萬物皆美好。

二十七歲的阮星辰終于得償所願。(原标題:《隐秘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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