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Chapelle,昔日國産女裝第一品牌拉夏貝爾,如今隻能靠破産、撿漏、打折重回大衆視野。
“拉夏貝爾被申請破産清算”話題沖上熱搜的同時,超21萬名觀衆湧進拉夏貝爾電商旗艦店,圍觀直播,撿打折貨。而此前多場直播的觀看量都不足10萬。
10月24日拉夏貝爾電商旗艦店直播畫面。/直播截圖
直播間裡不少消費者詢問拉夏貝爾近況,微博相關話題評論區滿是惋惜,“我以前比較喜歡穿的一個品牌”“好慘,算是青春記憶了啊”……
“拉夏貝爾被申請破産”的消息來得不算突然。自2020年年初開始,拉夏貝爾已經發布了17份退市風險警示公告。
号稱“中國版ZARA”的拉夏貝爾,巅峰期曾是年收入達102億元的國内頭部服裝品牌,如今卻落了個退市下場。
是拉夏貝爾不行,還是“ZARA模式”在中國根本行不通?
平均每天關店11家
衣服真的賣不動
11月23日,拉夏貝爾發布公告稱,公司已被多位債權人申請破産清算。在申請書中,債權人紛紛表示,拉夏貝爾“已不能清償到期債務,并且資産不足以償清全部債務或者明顯缺乏清償能力”。
簡單概括就是,債權人認為,拉夏貝爾的情況已經符合破産的相關條件。
雖然拉夏貝爾方認為,按照相關規定,債權人的申請不符合相關法律程序,但确實“現階段公司仍然面臨較大的債務負擔及壓力”。
終于,一紙公文正式宣告,屬于拉夏貝爾的時代已經結束。
1988年,還在一家台資服裝企業做代理銷售的福建人邢加興,覺得台資企業衣服更新節奏慢。于是,邢加興拉上兩位設計師和幾位銷售人員,正式創立拉夏貝爾。
拉夏貝爾門店設計。/艾問人物
創業早期的一場豪賭,奠定了拉夏貝爾的市場基礎。2003年,服裝行業受“非典”影響很大,當年服裝鞋帽第二季度的零售額,同比增速下滑了12.4%。在其他企業撤單自保之際,拉夏貝爾選擇加大馬力生産,以保證庫存。
“非典”過後迎來報複性消費,很多大牌庫存不足,而拉夏貝爾以1-3折的力度瘋狂促銷,大賺一筆,從此一戰成名。
2014年10月,邢加興帶着拉夏貝爾去港股敲鐘。3年後,拉夏貝爾又成功登陸了上交所主闆,成為國内第一家“A H”股上市的服裝企業。
這期間,“國産第一女裝”拉夏貝爾的成績有目共睹。巅峰期擁有9448家門店,市值高達120億元。
好景未維持多長時間,2018年,拉夏貝爾的頹勢開始顯露出來。這一年,拉夏貝爾首次出現虧損。雖然當年營收同比增長13%、創下了曆史新高的102億元,但虧損近1.6億元,淨利潤同比下滑132%。
從此,拉夏貝爾的營收和淨利潤,一直呈現負增長态勢。
2011-2020年拉夏貝爾營收及淨利潤情況。/制圖:作者
錢都虧在哪裡呢?拉夏貝爾自己很清楚。
“2020年業績預虧公告”中,拉夏貝爾将業績預虧歸因于四點:線下店鋪收入下滑、已關店鋪經營虧損、貨物積壓以及子品牌虧損。最為緻命的是,每一項虧損都不是小數目,均達到2億元規模。
巨額虧損之下,拉夏貝爾開始緊急自救:甩貨、關店、賣掉非主營業務。
從2019年上半年開始,沒有一件衣服能正價“走”出拉夏貝爾的店鋪。
很多原價上千元的衣服折扣後僅需三四百元。如果拼3件,還可以在9折的基礎上,再省100多元。即使打折力度如此之大,2020年末,拉夏貝爾仍然積壓了價值7.6億元的貨。
拉夏貝爾清倉處理積壓的衣服。/央視新聞
2019年和2020年,拉夏貝爾分别關停了4391家和3919家店,平均每天關店11家。截至2020年年末,拉夏貝爾僅剩分店959家,為巅峰期的1/10。
旗下的拉夏休閑等全資子公司也都全部“清倉處理”。但一路走低的股價和市值表明,拉夏貝爾的這些努力都是徒勞。如今,拉夏貝爾每股市價2.22元,市值僅為12億元,距高峰時已蒸發掉近百億元。
ZARA教會了拉夏貝爾什麼?
拉夏貝爾一直标榜自己是“中國版ZARA”,從某種程度上講,拉夏貝爾能有曾經的輝煌,的确要歸功于它的“老師”ZARA教得好。
ZARA被視為服裝行業的标杆,這個全球最大的服飾品牌2006年進入中國,不到10年的時間内,在中國的門店已經接近700家,僅次于其總部西班牙。
快時尚标杆ZARA。/視覺中國
“不開新店就意味着倒退。”邢加興對此深以為然。
财報數據顯示,2011年以前,拉夏貝爾門店僅為1841家,2012年這一數字直接飙升至3340家。随後,拉夏貝爾開始以每年增加1000多家門店的速度狂奔。
伴随着門店數量激增,拉夏貝爾的營業額逐年提高。從2011年的18.64億元飙升至2018年的101.76億元,位列國内營收最高的女裝上市企業。
效仿ZARA母公司Inditex集團的多品牌策略,拉夏貝爾由當初的三大主營女裝品牌擴展到五個女裝品牌、三個男裝品牌以及童裝等多品牌。
的确,拉夏貝爾一度吃到多品牌策略的甜頭。2013年,旗下一個運動女裝品牌 La Chapelle Sport便給拉夏貝爾帶來了20億元的收入。很長一段時間,主品牌La Chapelle和年輕時尚潮流品牌Puella一直是拉夏貝爾的主要業績來源。
楊紫身穿puella衣服參與時尚雜志拍攝。/@莫道紫情
ZARA教會拉夏貝爾的不止這些,還有快時尚的“快”。
ZARA曾創造同行難以匹敵的上新速度:一年推出的商品超過12000款,是同行的5倍之多;每周兩次補貨上架;每隔三周就要全面汰舊換新,全球各店在兩周内就可同步進行更新完畢。
2016年,拉夏貝爾産品上新速度已縮短到7~15天。邢加興曾對外表示,“如果巴黎有時裝秀,第二天相關信息就會出現在我們的郵箱裡”。
就像知乎網友“灰黑蛾子”所說,“5年前,我是拉夏貝爾的鐵杆粉絲,顔色正,款式漂亮,剪裁、做工都不錯,而且價格不是太貴。”
靠着“老師”的傾囊相授,拉夏貝爾成了當年女裝品牌的時尚标杆。
困在“ZARA模式”中的學生
重新拜師
如今看來,這是一個時代紅利驅使下的商業擴張故事。
在那個淘品牌和電商渠道尚屬新興事物的年代,拉夏貝爾能抓住的隻有線下渠道。為了打造品牌影響力,拉夏貝爾必須大舉開店,拓寬線下渠道。
同時期崛起的美特斯邦威和森馬服飾同樣立志打造“中國版ZARA”,森馬創始人邱堅強曾揚言要将品牌做成中國的ZARA,“把森馬的品牌傳播到全球每個角落和消費者心中”。
ZARA的“中國學生”們之前一起攜手狂奔開店,現在又共同困在“ZARA模式”之中。
宸帆聯合創始人錢昱帆曾表示,宸帆在供應鍊端累計擁有超過1000家合作工廠,且領域極為細分。從下訂單到出貨,整個生産的周期非常短,像T恤這種品類,可能隻需要4~7天,涉及到特殊面料(如雙面呢大衣等)的品類工期才會長一些。
存貨周轉天數是服裝行業的生命線,它代表着公司從采購原材料到生産商品銷售完成所用的平均時間。時間越長,證明公司存貨負擔過重。
數據顯示,宸帆女裝的平均存貨周轉天數隻有53天。但對于拉夏貝爾而言,即便是處在巅峰期,平均存貨周轉天數也高達203.4天。
薇娅李佳琦雙十一預售首天直播間成交額共計190億/視覺中國
在網紅經濟催化下,電商平台等新零售渠道,完全颠覆了“ZARA模式”中對“快”的定義。
等到轉頭擁抱效率更高的電商渠道時,ZARA的“中國學生”們才發現,礙于多年龐大的直營或是加盟的線下銷售渠道,主打低價的電商渠道無法滿足各環節利益,“從線下實體店向線上平台引流”的商業願景也隻能草草收場。
最為著名的案例,便是連續兩季冠名贊助《奇葩說》的美邦旗下的有範APP。上線的前兩年,以有範為代表的美邦互聯網業務營收同比增速高達123%和72%。到了第三年,有範APP宣布停止運營。
有範APP冠名《奇葩說》/愛奇藝
“快”已經拼不過了,ZARA的“中國學生”們要學着如何講年輕人的故事,希望靠更年輕的品牌定位,拉近與主流消費群體的距離。
這邊,森馬請來韓國歐巴金秀賢、李鐘碩、金宇彬,後又邀請到内娛頂流楊洋來做代言人;那邊的美邦毫不示弱,将李易峰、Angelababy、黃明昊等流量小生小花收入囊中。但收效甚微,人們記住的還是小時候的代言人周傑倫,以及那句“不走尋常路”。
想借國潮起勢,森馬推出的少林功夫聯名國潮系列産品深陷侵權風波。美邦以“國潮青年不佯裝”為話題,推出一系列工裝風服飾,同樣未激起什麼水花。知名電商平台銷量數據顯示,美邦服飾國潮相關産品銷量最高的付款人數為月銷500 ,大部分商品付款人數不足百人。
而當初最好的學生拉夏貝爾,還在破産邊緣苦苦掙紮。
參考資料
[1] 拉夏貝爾董事長辭職,曾開近萬家門店,現斷臂求生年虧逾16億 | AI财經社
[2] ZARA“學生們”的集體淪陷 | LADYMAX
[3] ZARA們敗退中國,我們應該反思什麼? | 新眸
[4] ZARA還在,但沒有人想學它了 | 虎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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