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離我們不遠,在小城的西北角。
沿着省道一路悠閑而去,沿途春的氣息無需抒寫,它們絲毫也沒有挽留我的意圖,悄無聲息地匆匆後撤。
剛入山裡,春就變了模樣。青與綠交融,青的是路旁的垂柳,嫩嫩的葉子挂在枝頭,枝條此時也是溫柔的。風一吹,恰如少女的一頭秀發,輕柔地擺動。綠的則是遠處的松林,成片地攀附在山體上,如同潑在紙上的油墨那麼厚重。如果側耳細聽,山裡亦如老牛犁地時發出的喘息聲,沉悶而又有節奏地敲擊着耳膜。
此時是需要放慢車速的,落下車窗玻璃,一股帶有松香的味道奪窗而入,令人來不及細品,便揚長而去。伸手抓一把放在鼻子上,松香味更是濃郁。
山腳下的土地是黃的,一層層有序展開,像是一塊塊剛出鍋的玉米餅子,透着新翻泥土的味道。而那條彎曲的田間小道,又像一條繩子,把玉米餅子串在一起,晾曬在山谷裡。
土地裡忙着春耕的莊稼人,紅的,紫紅的;灰的,黑灰的,各色各型模糊的身影,蠕動在形狀各異的土地裡,像螞蟻搬家,又像蜜蜂采蜜。
水庫在山裡是非常顯眼的,不用刻意眺望,水裡反射的陽光便會穿過樹林,穿過幾片土地,準确無誤地引誘着你,向你炫耀它神奇的景觀。這時你會發現,水庫就是一面抖動的鏡子,閃爍着耀眼的金光,偶爾幾片雲路過,倒映在水庫裡,如蓮花綻放。
水庫岸邊的桃花開的早也謝的晚,這得益于有充足的水源,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所以花期較其他地方的桃花長了大約有十天的時間,這對于那些遲來的人們來說,無異于是莫大的安慰。而暮春時節的桃花密度不大,花與花之間交錯挂枝,風和光穿行于其間,照顧有加,而且均勻,所以花不但開的大,而且格外紅,湊近一聞,香氣中帶有野蠻的鮮味。
有的桃樹早已鼓出了葉子,看起來有點迫不及待的樣子。其實在果樹類中,分辨它們的類型,看葉子是最簡單也是最省事而且沒有科技含量的辦法。桃樹的葉子是長的,尖頭,有點模仿柳葉的嫌疑,但又比柳葉寬了那麼一點點。當然了,這是我個人的觀點。
山裡的公路也是極有特點的,忽上忽下,忽高忽低,看着前方是盡頭,可突然出現了一片寬闊地段,沒有幾下子駕駛功夫是絕對不敢貿然駛入,否則你會驚出一身冷汗。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下了一個長坡便沒有了路,膽戰心驚地走到近前,又是一個急轉彎,手忙腳亂地拐過去,黃泥巷村的牌子突然出現在路的南側。
黃泥巷村就是我今天慕名前去的地方,它坐落在楊家山裡的腹地,四面環山,一條不寬的水泥路由省道延伸至村中。
進的村去,首先讓我吃驚的是村前的那棵枰柳樹,三個成年人合圍的粗度,主枝幹不是很高,大概有五六米的樣子,但樹冠能遮住周圍二十米的地方,一條鄉村柏油路從它身下由東向西悄悄而去。
緊靠柏油路的北側,是一條由山而下蜿蜒曲折的小河,河的兩岸是用山裡特有的黃石堆砌而成,每隔一段便有廢棄的石磨壘成的窄石橋,便于附近村民出行和遊客戲水。
鴨子是不走橋的,它們更傾向于跳水。一群鴨子沿着小河北岸逆行,邊走邊商量跳水的次序,而它們跳水的優劣不是要求水花小,是看誰跳的水花高且響聲要大。
黃泥巷村遠近聞名,并不是那棵古枰柳樹,也不是這條清澈之河,更不是比賽跳水的鴨子,而是櫻桃。
山上山下,大街小巷,門前屋後,或成排成行,或獨立街頭,櫻桃樹無處不在。山上的不去細表,自然是規模種植,引不起我的興趣,但小河岸邊,農家門前的那幾棵卻令我想入非非。
夕陽下,一杯茶,一把椅子,坐在櫻桃樹下,聽河水嘩嘩地響,聽鴨子嘎嘎地叫,微風也來,帶來幾絲清香……
木門開時,一位老年婦女端着鐵盆走了出來,她朝我點點頭,瘦黃的臉上皺紋占了一多半,但也藏不住她曾經的青春氣息,懸空的嘴唇蠕動着,像要和我說點啥。
我主動走向前,還未開口便聽到她顫抖的嗓音,你是外面來的吧?
她不善言談,但她不斷重複的一句話,就是請我找到去年幫她賣櫻桃的山外人。
經我詢問得知,老人唯一的兒子去年慘遭不幸,尋他爹而去。此時正值櫻桃成熟季節,必須及時搶收,否則就爛在樹上或者成了鳥兒的美食。
老人看着唯一的經濟來源不能收在囊中,急得徹夜難眠。在她幾近崩潰的時候,來了三四個人摘完幾棵櫻桃後還給了高價,算是暫時安慰了她焦灼的心。
在以後的連續幾天,她家的櫻桃都會有人光顧,他們都是通過網上得知老人的困境而自發地前來采摘,而發布信息的人至今不得而知。
臨走時我答應老人,一定幫她尋找發布信息的人,還答應她,等櫻桃熟了,我會再來,帶着家人,帶着朋友。
作者簡介:張京會,青島市黃島區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東夷文學社創始人,作品散見于《唐山文學》《青島文學》《青島日報》《散文百家》《鴨綠江》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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