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是單田芳先生說評書(三俠劍)
随着“得兒,得兒,得得兒,得兒,得兒,得得兒”棗木擀面杖在梨木大面案上敲擊的結束。你聽吧;“啪”的一聲這是劉師傅打完燒餅以後,例行的評書又要開始了。
劉師傅在我們演武古鎮南北正街土地廟斜對面的繁華地方,經營着一個祖傳的燒餅鋪,前面文章說道我們古鎮二掌櫃的燒餅鋪,其實,在二掌櫃燒餅鋪以前,我們古鎮上還有好幾個燒餅鋪,隻是後來割資産階級尾巴,不讓經營了。劉師傅家的燒餅鋪也是祖傳,而且也是好多年的老字号了,經營燒餅,麻花等,甚得祖傳秘籍,加之劉師傅手藝精贊,用料考究。燒餅,麻花真材實料,因此,得到了人們的喜愛和贊賞(後來他家新建房屋與我家還是路東路西緊鄰居,那時候已經改革開放了,他不時秀一秀他制作油麻花的技藝,那真是又香又脆,深得人們喜愛)。不僅如此,劉師傅還說得一口好評書。
“啪”這是劉師傅棗木擀面杖拍到梨木大面案上的聲音,好像說評書的醒木一樣。
“話說大清皇帝康熙年間,九州一統樂太平”,這是劉師傅評書《三俠劍》的一句開頭語。
“ 六月裡驕陽似火,熱的人們透不過氣來。在通往南京的大道上,來了一夥人,還有十幾輛車,為首的騎着一匹高頭大白馬,馬鞍上端坐着一位老英雄,此人身高六尺左右,寬寬的肩膀,細細的腰身。頭上戴古銅色鴨尾巾,用一塊黃绫子包頭,頂梁門安着一塊無暇美玉,爍爍放光。
上身穿古銅色短靠,勒着黃色十字絆,五色絲帶勒腰,下身穿騎馬衩蹲裆滾褲,足蹬‘五福捧壽’虎頭快靴。外披灰色英雄氅。左肋下佩一口寶刀,右面斜挎着一個镖囊。但見這口寶刀尺寸長,分量重,金鈎頭,金飾件,白鲨魚皮刀鞘,赤金的刀盤,黃澄澄的挽手帶,真正是鮮豔奪目,光彩照人。書中交代;這可是一把寶刀,名字叫做‘魚鱗紫金刀’,切金斷玉,削鐵如泥,按分量說是二十斤另六兩重。再說他挎的這個镖囊,裡面有三個镖槽,插着三支斤镖,一支镖足足有十六兩,三支镖是四十八兩重。再看人家的镖囊也非常講究,用南繡平金挂面,鹿皮貼的裡子,三個镖槽用蓋扣着,用的時候把蓋掀開,大拇指一摁彈簧,镖就自動跳出來了,使用起來真是方便靈活。
再往這個人臉上觀瞧,面似銀盆,兩道八字濃眉,一對闊目黑白分明,獅子鼻,闊海口,通紅的嘴唇,三绺花白須髯,一身正氣,百倍威風。那位說了,這位是誰呀?怎麼這樣氣派!看官聽了;這位英雄姓勝名英字子川,江湖上人稱神镖将勝手昆侖俠,南七北六十三省總镖局總镖頭勝英,勝老英雄,人稱勝三爺是也。”
這是劉師傅最拿手的評書段子《三俠劍》中的一段。劉師傅中等偏上身材,國字臉,鼻直口闊,一表人才,連鬓胡老是刮得鐵青鐵青的,身勢面貌好像現在著名演員于榮光先生一樣,但好像比于榮光先生還要英俊一些。說評書的聲音,吐音稍微有一些沙啞,還真有點單田芳先生的味道。抑揚頓挫,一字一闆,聲音洪亮,吐字清楚。特别是說道那個快馬加鞭,馬蹄疾馳的時候,更是口吐蓮花,巧舌如簧,你聽吧;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帶一些我們當地土話味的普通話,聽得人們鴉雀無聲,如醉如癡,“好!好!”聽到精彩處;人們禁不住叫起好來。
那時候,正是中國吃大食堂,三年大饑荒剛剛過去的時候,人們各種文體活動匮乏,每天就是吃飯,勞動,睡覺,一年之中除了看有數的幾場電影,再也沒有什麼别的娛樂形式了。因此,劉師傅的說書就顯得更加吸引人了。在當時劉師傅的評書得到了我們當地人們的喜愛和歡迎,那時候,我們那裡還沒有通上電,聽評書還是點一個昏黃的小煤油燈,盡管如此,人們還是樂此不疲,一聽說劉師傅說開評書,便蜂擁而去,一飽耳福。
劉師傅說的評書段子還有《黃三太镖打窦爾墩》,《楊香武三盜九龍杯》,《嶽母刺字》,《嶽飛搶挑小梁王》,《八大錘大鬧朱仙鎮》,《風波亭》等嶽飛傳的故事。
那個時候我們村莊還有一個能說評書的,也是姓劉,年齡與劉師傅差不多,說的評書也可以,但是,比較起來還是離劉師傅稍遜一籌。
在那個各種資訊,娛樂活動匮乏稀缺的年代,尤其是晚上還沒有電,一到晚上人們便無所事事,因此,能聽上一段評書就是非常美妙的享受。沒有經曆過那個時代的人,是體會不到那種心情的。
一晃,幾十年時間過去了,兩個會說評書的劉師傅,已經是早已作古了,留下那個聽評書的印象,隻能是在腦海裡的淡淡的記憶了。劉師傅姓劉名德成,字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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