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當他是吧》
------------文章來源自知乎
我懷孕兩個多月,正和男友籌備婚禮的時候,他意外去世了。
原本對我各種好的未來姑姐拿走了房子的鑰匙,未來公婆不接我電話。
更甚至怕我借着孩子争奪财産,讓我流掉……
1
聽到梁永澤出事的消息時,我正躺着做彩超,醫生讓我拍個照,回去給寶爸也看看。
然後梁永澤他媽急匆匆的闖進來,告訴我梁永澤死了!
前一秒我還被幸福包圍着,下一秒就天旋地轉。
連做檢查的醫生看我,都滿臉同情。
後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醫院,隻知道梁永澤他媽呼天搶地的哭。
我怕在醫院影響别人,一邊安慰她一邊強撐着,開車送她回去。
路上梁永澤的姐姐梁永潔打電話過來,率先就問到了我,聽說我在旁邊,就挂了電話,約了回家談。
剛到家,她姐和姐夫就聞訊而來,臉上帶着悲痛,可看我的眼神卻不太對。
她姐更是直接提出來,怕我傷心,她們後面還有事情忙,怕是沒空照顧我,讓我先回我媽那裡,還提出送我回去。
當時我整個人還處于那種眩暈發懵的狀态,說不用她送,我自己開車去看梁永澤。
聽說他當場死亡,可我也得去看他一眼吧。
梁永潔卻說場面太血腥了,不适合我這個孕婦看,再三交道我,别回我和梁永澤住的那套,讓我回我媽那裡,有人照顧我,後面的事情交給她,她會給我電話的。
我和梁永澤一年前同居的,他有一套房子,在他上班附近,我們就住那裡。
當時我還沒太明白梁永潔的意思,還一個勁的交待她,讓她媽别太激動,如果我可以去看梁永澤了,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強撐着精神高一腳低一腳的出門,梁永潔又說要去梁永澤的房子裡給他找身衣服,給他換上,讓他走得體面點,讓我把鑰匙給她。
我當時整個人都在抖,想着梁永澤這麼注意形象的人,确實該換身體面點的衣服,還跟她說我回去拿,我知道梁永澤喜歡哪身。
「我是他姐,我比你了解他。你别去了,免得傷心,對孩子不好。」梁永潔很執意的朝我伸着手,讓我把鑰匙給她。
她說的也在理,我把鑰匙給她後,她見我手抖得厲害,擔心我的狀态,把鑰匙轉手遞給她老公後,再三堅持開車把我送回去。
我走路都是浮的,所以把車鑰匙也給了她。
可剛拉開門,一隻黑貓悄無聲息的竄到了我腳下,前爪扒拉着抱住了我的小腿,黑長的尾巴也卷住了我,琥珀色的眼睛圓溜溜的盯着,還半偏着頭看我,好像朝我笑。
赫然就是梁永澤以前撿的那隻黑貓--炭頭。
那天下雨,我加班到晚上十點多,他來接我,笑眯眯的說有個驚喜給我,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當時隻有巴掌大小,渾身濕漉漉,髒兮兮,還裹着一層層紙巾的小黑貓。
說他在下面等我的時候,聽到小貓叫,這黑得跟炭一樣,打着手電都差點沒找到,就叫炭頭了。
上個月我查出懷孕後,梁永潔就說養貓對孕婦不好,硬是要帶回來給她媽養,可跟着就說跑丢了。
梁永澤還特意拿了貓罐頭過來,連找了幾晚,沒有找到,還很失落,說不該送他媽那裡的。
做木雕玩具的時候,還雕了隻炭頭。
這會看着抱着我腿的炭頭,我突然眼睛發酸,它這是知道了什麼,所以自己回來了嗎。
我彎腰将炭頭抱起來,它在外面呆了近一個月,居然還是油光水滑的。
就是我抱起來的時候,梁永潔的目光有點奇怪,但也沒有阻止我抱貓。
炭頭很乖,在我懷裡乖巧的不動,不時的朝我蹭一蹭。
路過一個幼兒園門口,正好看到有小朋友在出操,蹦蹦跳跳的,真的很可愛。
在我檢查出懷孕後,梁永澤整個人興奮得跟個傻子一樣,一晚上從想是男是女,叫什麼名字,到後來想着在哪上幼兒園,在哪上小學,以後是上清華好,還是上北大好……
第二天急吼吼的拉着我去領證,因為我懷相不穩耽擱後,就直接在我們當地最貴的學區房全款買了套房子。
這會看着那些蹦蹦跳跳的小朋友,我摸着肚子,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孩子的爸爸——不在了!
我當時隻感覺一陣陣的想吐,不知道是孕吐,還是暈車,頭痛得厲害,又好像有什麼揪着胃壓着胸。
可梁永潔停了車,我下車後,扶着垃圾桶半天,又吐不出來。
炭頭跟着下車,站在垃圾桶旁邊的綠化帶邊上,不時轉着頭看着我,好像滿眼的擔心,長長的尾巴不時的掃過我的手。
我吐得整個人都軟癱的,再上車的時候,炭頭就趴在我肩膀上,伸着爪子好像幫我拍着背。
一路這樣幹嘔着,梁永潔把我送到家門口,還跟我爸媽打了招呼,說總算把我安全送到了,讓我爸媽照顧我後,就走了。
她來去匆匆,語氣生硬。
我爸媽都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勁的問我是不是和梁永澤吵架了。
我爸還跟我說,肯定是我罵梁永澤了,他脾氣這麼好。
看到炭頭,也驚喜的說居然找回來了。
「都說懷懷孕不能抱貓啊狗啊的。」我媽伸手就來接,原本在我懷裡一動不動的炭頭,立馬乖巧的跳到地上了。
我爸看我情緒不對,就給我看那套學區房的嬰兒房,說先裝成這樣,等他外孫上學了,他再把旁邊的玩具架改個小書桌和小書架。
又說梁永澤制模的手藝好,到時他們一起,再給小寶在陽台搭個滑梯。
還把平闆上的效果圖給我看,說給最高端的客戶裝,都沒這麼用心。
我知道他這是哄我開心,可看着平闆上那嬰兒房溫馨的效果圖,以及我爸笑嘻嘻的臉,想到梁永澤這些天晚上回家,就鼓搗着做各種玩具,說外面買的材質不過關,他家小寶的,都要自己親手做。
可他不在了……
那種木木的感覺,突然變得尖悅。
就好像掌心紮了一根刺,原先是感覺不到痛的,一旦突然拔出來……那種尖銳的痛意,好像瞬間貫穿全身。
我猛的撲到我媽懷,放聲痛哭。
而炭頭也跟着嗚咽的叫了一聲,擠在我身邊,伸着爪子輕輕的拍着我。
2
我一哭,爸媽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我媽一個勁的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隻知道他去了工地,然後出了安全事故,他為了救誰,就沒了……
我爸和梁永澤算是半個同行,忙幫我打電話和他公司确認,之後也是一陣蒙。
我媽一直在安慰我,等我哭累了,就送我回房睡,可一開房門,全是她給我結婚準備的東西。
她怕我觸景生情,就讓我在沙發上躺着,她和我爸商量着怎麼辦。
炭頭就一直圍着我轉,好像知道我傷心,又怕離我太近了,影響孩子,就一直趴在我腿上,擡着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
它以前就很乖,不吵不鬧,也從不抓撓東西,有時我找不到什麼,它都會幫我銜出來,梁永澤說它就是來報恩的。
這會它趴在腿上看着我,就好像我和梁永澤在一起的時候,他繪圖,我審文什麼的。
兩人有時忙了一會,我從敲着的鍵盤上停下來,扭頭一看,他也握着筆,與我對上一眼,不管笑不笑,那一眼中的溫柔,就足夠讓人心安了。
可那個,總是在慕然擡首間,與我相對而望的梁永澤,不在了,隻有炭頭了。
我在沙發上坐起來,伸手抱着炭頭,輕輕的摸着它的脖子。
或許它也知道梁永澤不在了,所以突然就回來了吧,是回來陪我的嗎?
我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哭了一會後,又開始孕吐,整個人越發的不好,沒過多久肚子又開始痛,還見紅了。
我爸媽怕我出事,連忙送我去了醫院,醫生說有先征性流産,讓我先住幾天院,然後把原先檢查的單據全拿過來,對比一下孕酮什麼的。
我媽在醫院陪我,讓我爸去我和梁永澤住的房子去拿。
找我要鑰匙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鑰匙給了梁永潔。
當時我告訴我爸媽的時候,我媽還沒太在意,說讓我爸開車去梁家拿了鑰匙再去房子裡拿,梁家人怕是忙不過來,别麻煩人家。
可我爸卻看着我:「你是說,永澤他姐把你房子的鑰匙拿走了?」
我當時吐得人都蒙了,生怕肚子裡這梁永澤唯一的血脈就沒了,隻是無力的點頭。
我爸瞥了瞥我媽幾眼,原本還懵懂的我媽似乎明白了什麼,就讓我爸出去給梁永潔打電話。
當晚我一直吐,喝水都吐,吐到最後就是膽汁和泡泡……
最後折騰得不知道怎麼才睡着,夢裡全是梁永澤抱着我傻笑的樣子,說以後小寶生下來,如何如何的。
再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本該被關在家裡的炭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床頭櫃子上。
見我醒了,朝我媽「喵喵」的叫了一聲,把我媽叫醒了,我媽立馬問我喝不喝水,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我看着灰蒙蒙的天花闆,終于從那種天旋地轉中回過神來了,朝我媽道:「梁永澤最喜歡那身銀灰色的西裝,死貴,他買了兩年多了,就是升高管和跟我求婚的時候穿過一次,他說等小寶出生,他就穿那身在外面等我……讓小寶第一眼就看到他帥氣的樣子。」
就在我說這些話的時候,炭頭就站在床頭櫃上,偏頭看着我,最後踩着輕巧的步子,跳到床上,在我懷裡蹭了蹭。
我知道它這是在安慰我,摸着它的頭,朝我媽道:「你幫我給姐姐打個電話,問她有沒有找到那一身,在衣櫃第二層的最裡面,用防塵袋套着的。」
我不敢再和梁永潔打電話,怕兩個人都傷心。
我媽看着我的眼神有點愣,跟着淚水就湧了出來,然後就說梁永潔是他姐姐,肯定知道的。
隻是那語氣有點怪,我當時沒聽明白,炭頭卻往我懷裡縮了縮,還伸着軟綿綿的爪子拍了拍我。
我躺着撸了一會貓,醫生查了房,确定暫時沒有太大的問題之後,交待我最好不要接觸貓狗這些帶毛的東西。
炭頭似懂非懂的低嗚了一聲,就跳到了窗台站着。
我和醫生提出要先出院,去看梁永澤,站在窗台的炭頭也跟着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我媽整個人都崩潰了。
任由我和醫生說孩子的爸爸去世了,無論如何我要去看一眼,醫生說我情緒激動不好,她就站在窗邊一個勁的哭,也沒有幫我的意思。
最後還是醫生說讓她安慰我,她才轉過頭來,把醫生請了出去,這才朝我道:「你懂梁家人的意思嗎?」
「什麼?什麼意思?」我看着我媽,啞着嗓子道:「我去看梁永澤,還有什麼意思嗎?」
「他死了,梁永潔兩口子和他父母帶着律師和公司去談賠償,沒和你說吧?他那套房子的鑰匙,梁永潔收走了,就是怕你住在哪裡不肯出來。」
「昨晚你爸去拿單據,她堅決不肯把鑰匙給你爸,說要什麼她去拿,還會把你的東西全部清出來。現在連你們開始裝修了的那套學區房,梁家也要拿回去。」我媽看着我。
輕聲道:「肖意,如果梁永澤在,你們結婚了,梁家人和你就是一家人。可他不在了,你和梁家就沒有關系了。」
我媽說這些的時候,炭頭站在窗台發出一聲又一聲的貓叫,更甚至再次從窗台跑了回來,跳到床上,扒拉着我的胳膊,好像急急的解釋着什麼。
估計是聽到了梁永澤的名字了,所以激動吧,我撸着它的脖頸,安撫着它。
想到梁永潔昨天一見到我後那種異樣,立馬就明白了過來。
我和梁永澤談了這麼多年,同居一年,他家裡人對我都很好,我除了沒有改口叫爸媽,他姐姐和姐夫我都是跟着他叫的。
他忙,就是他媽陪我去孕檢,他姐還送了我一整套孕期能用的護膚品,怕炭頭影響孩子,還把它帶走了。
可一轉眼,梁永澤沒了,她們就跟我沒關系了,還生怕我占着梁永澤的财産。
我一時感覺胸口悶得喘不過氣,朝我媽道:「這些事情,我暫時不想談,可以讓我先看看他嗎?」
「他家連你爸都不讓去,都是梁永潔出面,說有些事情說在前頭,比較好,免得後面扯不清。」我媽苦笑着搖頭,輕聲道:「你先在醫院呆着吧。」
我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梁永澤昨天出的事,他家連讓見面最後一面都不行嗎?
「我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他很想要這個孩子……」我緊握着我媽的手。
可看着她眼中的無奈,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孩子對梁家而言才是最麻煩的。
梁永澤收入中上,手裡的資産不少,所以我一檢查出懷孕,他就要拉着我去領證。
當時我懷相不太好,也有點見紅,先兆性流産,住了幾天院。
梁永潔說這種大事,怎麼也得選個有特殊意義的日子吧,至少得我懷相穩了再去。
梁永澤想着也是這麼個理,但興奮得好像不做點什麼,就壓不住,然後興沖沖的買了那套學區房。
購房合同上,寫了我倆的名字,注明給孩子讀書,還說等房産證下來,就寫孩子的名字,算他送給孩子的出生禮物,可房産證還沒下來。
如果沒有我肚子裡這個孩子,梁永澤所有的東西,都跟我沒有關系,梁家人怕的就是我拿孩子争這些吧。
我躺在床上,轉手抱着炭頭,讓它不要再發出嗚咽的低叫。
突然為梁永澤感覺不值得,他昨天才出的事,梁永潔在出事後,第一時間想的就是怕我争财産,冷靜到找借口要回了我的鑰匙,把我「安全」的送回家,還給了我爸媽。
不讓我去看他最後一面,更甚至連他最後一點血脈都不想留。
現在為他傷心的,或許就隻有我,和現在我臂彎裡的炭頭。
我扭頭看了一眼炭頭,對上它琥珀色的眼睛,朝我媽道:「我要生下這個孩子,不要梁家一分錢。」
炭頭好像聽懂了我的話,立馬站了起來,發出一聲聲急促的尖叫,朝我搖了搖頭,好像在焦急的否認我的想法。
可它懂什麼!
它不知道梁永澤有多希望這個孩子出生,它不知道梁永澤已經在家裡做了好多小玩具。
檢查出懷孕不到一個月,他就已經親手做了小木馬和嬰兒床。
它不知道,除了它之後,或許隻有我和這個孩子,會一直記得梁永澤的存在。
3
我說要生下這個孩子,我媽并沒有多少吃驚,隻是無奈的看着我:「你要想清楚,一個人帶孩子會有多辛苦,要孕檢,以後孩子生病,上學,都沒有爸爸。」
「我們雖然可以幫你,可有些時候,孩子沒有爸爸,終究還是……還是……」我媽說着說着,就急急的去了廁所。
水龍頭嘩嘩的響,可我還是能聽到我媽捂着嘴哭的聲音。
她是看着我和梁永澤一路走到一起的,所以她知道我不會放棄這個孩子的,隻是她不敢在我面前哭,怕我也跟着傷心。
炭頭也在一邊,一聲接一聲急促的叫着,更甚至不再乖巧的趴在我臂彎,轉身拍着我小腹,朝我尖尖的叫。
「乖!别亂動,要不然梁永澤不在,我會打你的喲!」我一隻手将它抱下來,放到床頭櫃上。
炭頭似乎不滿的朝我尖叫了一聲,跟着一溜的竄上了窗台,跟着就不見了。
這是醫院,我怕它再跑丢,慌忙叫了幾句,它又探出頭朝我喵喵的叫了兩句,似乎告訴我别擔心,跟着就又縮下去不見了。
想着我來醫院也沒帶它,它丢了一個月,又自己找了回來,應該知道回家的路吧。
梁永澤一直都說炭頭很有靈性。
我躺在病床上,想了一會,拿了手機給梁永潔打了電話。
她一直沒接,我就打給了她媽。
她們是在一起的,在我接連打了幾個後,她媽的電話還是梁永潔接的,開口就客氣的叫我全名,問我有什麼事嗎?
我表明要去看梁永澤最後一眼,她直接跟我說不用了,我和梁永澤還沒有結婚,這是她家的事情,不用我操心。
我強硬要求,她居然直接道:「聽肖叔叔講,你現在醫院,又先兆性流産了,對吧?你懷這孩子也吃了挺多苦的,不容易,現在阿澤不在了,你也不用保了,直接流掉了吧。你還年輕,條件這麼好,會找到比阿澤更好的,我們這也是為了你好。」
跟着就挂了電話,連給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雖然早知道她家是這個态度,可沒想到她連應付都沒有了。
握着手機再打過去,她不接,我就一直打,一直打。
她不接,我就打她媽,打她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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