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轉眼間影片《英雄虎膽》公映五十個年頭。當一九五八年上演的時候，曾是社會上轟動很久的影片之一。當然在那曆史條件下，也有的觀衆提出質疑，這也很正常。時至今日，改革開放三十年之際，廣大觀衆特别年齡稍大的觀衆仍然熱情地沒有忘記它而更加喜愛它，這不能不說這部影片，在五十年代末期從思想上、藝術上是一部較為成功的影片。

　　于洋《英雄虎膽》定妝照

　　《英雄虎膽》作者丁一三同志根據解放初期廣西十萬大山地區所發生的一件真實事件為基礎編寫而成。歌頌我人民解放軍偵查科長曾泰，深入虎穴，智勇地依靠人民群衆和黨的堅強領導，戰勝了國民黨殘餘勢力，粉碎其反革命複辟的勝利。影片有力地配合當時抗美援朝戰争勝利後以及國民經濟恢複時期所進行的愛國主義、國際主義的傳統教育。

　　影片在藝術表現形式上，偵察兵深入土匪虎穴情節在當時諸多影片中還未曾表現過。影片1958年播出，情節跌宕起伏，驚險異常，敵人又多次布置對曾泰的考察，卻一次又一次地被挫敗，這充分體現了英雄人物忠于黨忠于人民的高尚品格。為此作者不是為了表現劇情驚險去迎合觀衆，而是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所以曾泰的所作所為都是真實可信的。觀衆的心裡對這個影片就很好理解，影片時代感得到充分體現。每當觀衆看一部影片第一感覺，是否是故事發生的年代，随之而來就是人物服飾、化妝、道具、人物關系等等，哪怕一個細節不真實都會給觀衆帶來虛假的感覺。《英雄虎膽》于一九五八年拍攝，由于解放不久，劇情新穎，受到了觀衆青睐，倍感真實貼切。

　　方輝李漢光定妝照

　　生活是藝術創作的源泉，這是常識。《英》劇作者導演都是從事部隊文藝工作多年的戰士，有着充沛的部隊生活。他們了解部隊，了解戰士，繼之又轉入解放軍電影制片廠，從事電影事業。主演于洋是從解放區艱苦走出來的演員。王曉棠、胡敏英、張勇手、裡坡等同志也都是部隊演員。演員陣容中也隻有于洋和我是北影演員，但也熏陶于濃厚的部隊生活之中，并在他們的幫助下創作。總之影片的時代精神是來源于生活的。

　　觀衆喜歡這部影片的另一原因則是對影星的關切。于洋、王曉棠等已拍過不少影片是觀衆喜愛的演員。扮演李月桂的演員胡敏英，第一次上鏡就展示了她的表演才能，真是難能可貴。我扮演的李漢光是次學習，為今後的演員生涯創造了機會。

　　此外導演嚴寄洲已經拍過多部影片，如《五更寒》《野火春風鬥古城》等。還有攝影師蔣仕先生（香港請來的）。當時用黑白膠片拍是比較難的。而蔣先生處理劇中内外景的鏡頭，近景人物肖像用光上都有其獨到之處。美工師的布景設計，服裝道具的細心講究都做出了貢獻。導演對該劇的節奏以及鏡頭的運用都是比較流暢的。嚴寄洲謙虛地說：“某些場景的運用以及對人物的處理上，我也是從美國電影裡借鑒的。”

　　觀衆在對影片贊賞中也提出不同的看法。比如劇中歡迎假副司令的晚會上“群魔亂舞”的場面。我認為那個時候人們思想還未完全開放，會抵觸甚至反感，這無可非議，應謹慎處理。

　　我将走進八旬之年。回顧《英雄虎膽》影片的拍攝，對我的演員生涯起到關鍵作用，心情感慨萬分。記得一九五七年，我剛在八一廠拍完影片《三個戰友》返回劇團。不久，接到導演嚴寄洲的電話稱：“我正在籌拍一部電影，裡面有個重要人物想請你來扮演……”，聽到這，我興奮地問：“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答：“像座山雕似的人物……”。聽後，心想這麼重的角色，我能勝任？！電話裡接着說：“小方，你考慮一晚，我聽你回話。”我放下電話，速去團長辦公室向趙子嶽團長做了禀報。趙老師邊聽邊高興地對我說：“這可是導演給你很好的機會，你要大膽地去争取，難道你願意一輩子都演舊套嗎？！”我得到領導的鼓勵，一夜卻沒睡好覺。第二天一上班即刻給嚴導演回電：“導演，這個任務對我确實很重要，我要求試試戲，你再決定吧！”

　　那個年代，無論做任何工作，沒有貴賤之分，高低之分，都是革命工作，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如果完不成這項工作，從表演上講也是内疚的。工作不講價，不管是藝術家還是普通小演員，沒有報酬，外景地也是一般招待所，生活費按規定，每人每日一元标準，個人隻收二角，攝制組的同志們生活在這種開闊的空間裡，自由地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少考慮名利或追求名利。當然，組織的要求是嚴格的，能否做到，則要看每個人人生觀、世界觀改造的程度吧。

　　還是說我對《英》劇的體會：導演答應我的要求，經過多日的排練和幾次試裝，總算導演決定讓29歲的我來擔任四十來歲的匪首李漢光。高興地心情不斷地增長，熟讀文學劇本，尋找人物的影子……思索中回憶起在北平上高中時期，南城一些百姓非常熟悉的地方——天橋。那裡有民間藝術唱大鼓的，說相聲的，拉洋片的，賣大力丸的，賣小吃的應有盡有。當然其中也有穿着綢褂，一手拎着鳥籠，一手玩着鐵球，後面還跟着兩、三個打手，仗勢欺人，白吃白喝的混混。這種人就是李漢光的原型，所缺的是大土匪的野性以及掌握千把匪徒的匪氣。這也隻有在小說或一些電影中去間接地感受生活吧。

　　影片終于公演了。我懷着複雜的心情去一位藝術家家裡請教。他誠懇地說：“你這個《三個戰友》，演的是你方輝自己。可李漢光是在努力創造，雖說還很粗糙，但你懂得開始塑造人物啦。”聽後，我心裡有了底。總結這個創作經驗之後，有不少導演看了《英》片，得到了他們的信任，相繼拍攝了《糧食》《無名島》《停戰以後》《五彩組合》《紅雨》《非常歲月》等影片。我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員，是在老藝術家的殷切幫助、指導下，通過大量的藝術實踐以及觀衆給予的大力支持，才取得了點滴成績。

　　《英雄虎膽》相聚流金歲月

　　每當我回憶起《英雄虎膽》這個嚴肅、認真的創作集體，就會引起很多美好的懷想，在此深深表示誠摯的謝意！

　　方輝于2008年5月口述，劉澍整理。部分劇照拍攝于方輝老師私家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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