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紅在山門外休息處安頓好，獨自匆匆上山交割任務。

大師伯見我這樣早回來，反倒有點意外：“事情辦得這麼順利？我以為你至少要晚個兩三天呢。現在的賊人，一代不如一代了！”

喂，師伯，不用這樣吧……

我把清剿盜賊标記仔細呈給他，然後細細訴說山下見聞。

聽我提到小明，他說道：“華山派的？唔，也算是名門正派。他們劍法精妙，須得小心。不過我們也不用怕他們。——華山劍法講究個‘以氣馭劍‘，你要穩紮穩打，不要被他真氣影響了招式準确……”

聽他絮絮講了一通要領，我越聽越覺得納悶。

他見我神色不對，皺眉問：“怎麼，難道我說得還不對了？”

我隻好說：“師伯，我跟朋友切磋那一會，沒見他使過你說的這種劍法，來來回回基本就隻有三招……”

大師伯愣了一下，吐氣道：“怎麼可能！從沒聽說過這種華山劍法！”

“——是真的！雖然他真正使起來變化多，可前後走向，基本也就這三招……”

我一面說着，一面給他緩緩演示。

“第一劍當胸平刺，第二劍順勢連砍帶削，第三劍劍随身動，跟上來疾刺後心。——看意思本來應該三劍連環，一劍比一劍快，最後一劍是真正殺招。可我那朋友練習得少，腳下跟得也慢，所以老是差點火候……”

大師伯看完後又讓我繼續演示三四遍，嘴裡不住嘟囔着：“奇了，奇了。照這麼看，這倒的确有點像華山劍法。可我怎麼從來沒見過，而且跟他們平時所使的完全兩種路子……”

他看完以後慢慢回想，偶爾擡頭望天，嘴唇翕動，不知琢磨什麼。

半晌也不見他回過神，我隻好打斷他，把小紅的事也細說了。

他聽完便道：“這種事跟你太師父說去。我可做不了主。”

我出門回過頭，還見他隔空動手模拟那連環三招的劍法，好像總也參悟不透。

等我邁步進了三清堂，太師父早在等我。跟我招手道：“可是為你那小女朋友來的？”

他這麼主動問我，我倒有點不好張口，一下子愣住。臉也開始發熱。

太師父繼續和藹道：“不用擔心。這事我想過，覺得咱們山上畢竟沒有适合安頓她的地方，所以讓你六師叔親自送她到峨眉派去了。六師叔你見過的，人還可靠，對不對？”

——我當然見過。這位殷梨亭師叔看上去身材瘦削，兩手經常藏在袖裡。翩翩君子一個。聽說他劍法卓絕，一手“神門十三劍”更是驚豔世人。以後有機會倒是得親自見識見識。

太師父說我一路勞頓，見我任務完成得順利，大大光耀我武當俠義之名，很是誇慰了我一番。我聽完不自禁有點飄飄然。

等我從三清堂出來，便有一人從旁邊閃過來親昵攬住我肩膀。定神看去，原來是大師伯宋遠橋的獨子宋青書。這位“太子爺”手裡輕搖折扇，平日裡一派儒生打扮，跟山上這群武裝道士完全是另一派風格。我很少跟他交往，這次倒主動貼上來。

他親昵道：“小師弟我等你很久啦！聽那幫那幫老頭子唠叨這麼久，很煩對不對？走我們吃酒去！剿匪有功，年少有為，了不起了不起！哥幾個好好給你擺筵接風。”

我想說我不會喝酒，可他根本不容我多說什麼，連同幾個跟随同門擁着我便往食堂走。

這時七師叔莫聲谷從前經過，低聲斥道：“三清堂門口，小聲喧嘩！有點清修的樣子。”

他橫我們一眼，擦身經過。這位壯漢人高馬大，威武霸氣，氣勢迫人。雖然我知道他針對的不是我，可難免還是有點心虛。

宋青書把搭在我肩上的手放下來，等七師叔去得遠了，有意無意悄悄向旁邊“呸”了一口。看着我道：“你也不喜歡他對不對？——年紀比咱大不了多少，架子倒是挺大。雖然名義上是咱們師叔，其實太師父年紀太大，哪有精力教他？他武功差不多都是我爹傳的……裝模作樣當個師叔，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似的……”

他抱怨得我有點心煩意亂，真的半點不想跟他攪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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