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有詩雲：“莫道詞人無膽氣，臨行将贈繞朝鞭。”從這句詩來看，仿佛贈給别人“繞朝鞭”是勇敢的行為，事實上，秦大夫繞朝正因為贈給别人馬鞭而無辜死去。這事得從晉國大夫士會入秦國說起。

公元前621年，晉襄公去世，士會被派往秦國迎接晉襄公的庶弟——質子公子庸回國為君。不料，士會到秦國後，晉國卿大夫趙盾立年幼的太子為君。士會與秦軍護送公子庸到晉國邊境，遭晉軍襲擊，公子庸死，士會滞留于秦。在秦晉河曲之戰中，他為秦康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計策，使秦國成功抵禦晉軍。

​河曲之戰後，趙盾坐不住了。他認為士會留在秦國，對晉國威脅太大了。趙盾找來晉國六卿商讨對策，大家一緻認為将士會招回來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于是就設了一個計謀。

趙盾派人将魏地之主魏壽餘的家人抓了起來，并下令全國通緝魏壽餘。魏壽餘連夜逃到秦國，見到秦康公後，大罵趙盾專權，并訴說了自己遭受趙盾誣陷不得不逃到秦國的經曆。魏壽餘說隻要秦康公肯收留他，他願意将自己的采邑魏地獻給秦康公。秦康公一聽，白得一塊地，頓時眉開眼笑，答應收留魏壽餘，并把他當上賓對待。

然而繞朝對秦康公說：“魏壽餘前來，是想帶士會回國的。”秦康公是個隻顧眼前利益的人，不聽繞朝的話。

魏壽餘找準機會，帶消息給士會，說晉國人歡迎他回去。士會是不得已才留在秦國的，而且他發現秦康公毫無霸主氣概，留在秦國也沒什麼前途；既然祖國還歡迎他回去，他求之不得，便立即回話魏壽餘，說自己願意回晉國。

​于是兩人就打算給秦康公演場戲，以便順利回國。

魏壽餘請秦康公派使臣渡過黃河到魏地接收魏地。秦康公特别高興，馬上率兵到了黃河邊，魏地的城邑就在黃河東邊若隐若現。秦康公遠遠地欣賞了一下魏地，激動地問魏壽餘：“派哪個大臣去招降合适呢？”魏壽餘平靜地說：“最好是一個能和魏地人交涉的晉人，而這個晉人最好在秦國要有很高的地位。”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人隻有士會，秦康公立即派士會去魏地接收城池。士會欲擒故縱，先将晉人罵了一頓，然後勸秦康公不要被晉人所騙。秦康公完全沒了戒心，讓士會和魏壽餘一起去魏地。

士會正要走，繞朝出現了，他送給士會一根馬鞭，并貼在他的耳邊說：“您别以為秦國沒有人才，隻是我的計策不被國君采用罷了。”繞朝沒想到他的這句話要了他的命。

​士會回到晉國時，他的家人還在秦國。士會想起繞朝的話，害怕繞朝對他的家人不利，于是令人在秦國散布謠言，說繞朝早就知道士會想回國卻不盡力阻攔，是因為繞朝也想去晉國；繞朝在士會臨行前，還贈給士會馬鞭，求士會引薦。繞朝百口莫辯，愚蠢的秦康公以通敵之罪處決了他。 繞朝聰明又忠心，卻因一條馬鞭而喪命，是什麼原因呢？倘若他當初看透晉國的計謀時，果斷地極力阻撓士會回國，那麼士會的反間計不會奏效；倘若他不向士會炫耀自己的聰明，也不會引起士會的恐懼而動殺機。倘若士會沒那麼聰明，秦康公沒那麼蠢，他也不會死。繞朝有神一樣的對手，豬一樣的隊友，自己還犯了優柔寡斷，虛榮炫耀的毛病，能不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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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包 涵

來源｜《百家講壇》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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