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魔”不僅僅指魔幻,還有街頭巷尾随處可見的魔法。
這種黑魔法,借助漢字幾千年文膽的加持,在國際友人的胴體之上,如同迷惑的咒語一樣,令人不寒而栗。
紋身是種奇妙的信仰,當奇異的圖案爬上肩頭,首先考慮的就不是人生态度的問題了,而是溫度。
上海溫吞的氣候,适合絕大多數海外遊子的栖息,他們從海洋爬向陸地,率先攻占摩登的街頭。
每個紋身印證着一段人生起伏,在顯要位置,你不問他,也知道他曾經的遭遇,有時更像一種暗語,這是文字強過圖案的凝練美感。
曾有人說,上海漢字疊加效應最為明顯的區域是外灘的酒吧,搖曳的燈光之下,書法愛好者們齊聚一堂。
DJ一甩,酒保一擺,簡體與繁體紋身的持有者,如同剛登錄某款遊戲國際服時的愕然,相互對着對方頭頂的ID呢喃,簡單摩擦之後,問候是永恒的鄉愁。
有一次一個紋着“申花”字樣的壯漢與一位“海港”的強人在店外PK,申花在上海德比中勝出。
但有些時候,這些漢字的信徒,并不見得知曉這些背負的短語,它們可能是商機,是熱點或廁所背面的不為人知。
有朋友講,他能從廣東老外身上的漢字,來推斷出老外的身價,繼而推薦不同價位的房源給對方,這種技能是功利,也是功力。
手寫體如果筆順有誤,或偏旁不太講究,那大概率是越南紋身師紋的,出不起什麼錢,一般給推薦合租,室友多半是晝伏夜出的黑人,“反正誰都看不見誰”;紋宋體字的會先在身上印模,然後再紋描出漢字,單個也要一百美金,這種老外可以住内環,但不能靠海。
而紋大面積披挂的,都不差錢,差的是知識文化,敢來中國,都是有一技之長的,這種人不怕風濕,可以推薦去住海景、江景。
一旦漢字成為了友人标榜神秘的verse,那麼一切追加的解釋都不那麼重要了。
它代表着一種生活作風,一種對古文化的探求,猶如用藏語紋“我最愛的人”或哥特體英文的“love you forever”。
事實不重要,身份也就别那麼多苛求,背關公的并不總是結拜四海,過肩龍的也沒那麼怕哪吒。
但還有種情況,紋身的緣由,可能是來自紋身者的原生家庭。
它像一泓清泉一樣,喚醒了海内外孝子賢孫的良知,是二十四孝的開枝散葉,也是傳統價值的文化輸出。
“國人看了精神一震,隻是感覺血統存疑。”
有一次在上海的地鐵上,一節車廂就發現了兩名“腦白金”,他們是消費時代的地标,資本的寵兒。
古早的圖騰照亮黃埔的岸與夜,堅實的臂膀傳遞着國際友誼,這是外企白領的内卷。
紋“腦白金”的并不是個案,在海外,它更像是一種禅,在顯與密的交界。
在俄羅斯世界杯上,一位著名歌手的手臂上也有這個神秘的圖案。
如果從字面上來分析,“腦”代表智慧,“白”代表品格,而“金”代表财富,不排除有人向紋身師提出自己對美好未來的訴求,而當紋身師用關鍵詞搜索時發現,隻有腦白金才是真正的信達雅。
漢字是智慧的邏輯起點,是中國文化的根,隻是一些老外把根留住的方式奇特而決絕。
這是打入中國群衆内部的門票,如同客廳裡德庫甯的抽象仿畫,或藥方上微妙的“少許”,那是圈層文化令人扼腕的喘息。
但不可否認,漢字似乎代表着神秘東方的原力加持,在身體上值得歌頌的位置,書寫詭異的篇章,“看上去脾氣都不太好”。
曾有人發起投票,要不要向外國朋友解釋他們漢字紋身的真實含義。
這種行為不亞于在人房屋失火後,才告知其居住的就是違建,紋了的并不在乎真假,猶如潘家園淘換來的一屋子大A,看上去像那麼回事就行。
一位朋友是紋身師,她告訴我這不一定是紋身師的“玩笑”或專業水平所緻。
“要知道,紋身師在紋身者得知紋身真實含義後,也需要考慮自己的安全問題。”
“一些狠人直接用siri翻譯,然後帶着截圖去紋身店”,“siri甚至連得的地都分不清,它就像你微醺與酩酊的狀态一樣含糊,就不要再強調語法了,我都不知道他們想說什麼”,她補充道。
但從另一個角度,一些有品格的藝術家們,又從哲學範疇提出了自己形而上的思考。
猛然一看也會發人深省,這大概就是沉澱的波濤。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
如同網絡無法消滅垃圾話,植物無法離開陽光,人類也無法戒除碳水。
有人将自己喜愛的中國食物紋上身體,宛如行走的菜單,也省去了每次點菜時需要花費的口舌。
這類實用主義者認為,一切的東方美食,都是值得紀念的。
我們相信紋身者的主觀能動和客觀認知,都符合後現代人的心智特點,他們的身體就像案闆,可以停靠穩妥的宴席。
紋漢字就像是一種開光儀式,信者則靈,它不會自己消失。
丹布朗在《失落的秘符》中說,“紋身的目的絕不是為了美,而是為了改變。”和生活比起來,紋身的疼痛輕多了。
直到我在金靴射手格拉菲特身上看到了“忍”,我知道,他終于理解了成長的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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